李贞深深地望了任倚婕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但本王愿意相信你。你既然不愿意透露真实的来历,必有苦衷,本王愿意等,等有一天,你主动来告诉本王真相。”
“王爷,我……”李贞的信任,突然让她无地自容,羞愧的泪花几欲落下。以往在他面前所说的假话,曾经还洋洋得意,此刻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对不起,我……我也不想隐瞒的,我曾经告诉过盛大人我是从哪儿来的,可是他不相信,以为我在编故事。所以后来我只得编了……编了那个来历,我……我没有恶意,也不是要故意骗你们,只是怕你们不相信。今日得知王爷居然如此信任于我,我要是再不说实话,就实在太对不起王爷了。但是请王爷再宽限几天,因为此事太过诡异,如果不找到那样东西,我怕王爷也会和盛大人一样不相信我。”
李贞眯着眼,咀嚼着她这段话的意思,她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坦荡荡地与他对视,根本不像在演戏。
“你说你要找一样东西,才能说出实情,那是样什么东西?”
“不知王爷可否听说过‘雷神之泪’?”
“‘雷神之泪’?”李贞茫然地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蓝宝石,盛大人见过,曾经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可如今被千秋银兄妹夺走了。那日在吴王府,我被他们劫走,应该就是这颗蓝宝石引起的。所以我必须要找回它,才能向王爷解释一切。”
她暂时隐瞒了“雷神之泪”有穿越时空的功能,一是因为她还没有最终验证过,二又不想过早地暴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李贞沉吟片刻决定再相信她一次,说:“好吧,希望你能到时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你要离开大理寺是和这‘雷神之泪’有关吗?”。
“没有关系。我想离开大理寺,是因为盛大人总拿我当犯人,一点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不仅限制我去这里,又限制我去那里,还扬言要将我锁在柴房里,这样我还怎么查案啊所以说没有‘雷神之泪’,我也要远离大理寺。”
“你真的那么讨厌盛宣煜?”李贞别有意味地问。
“嗯嗯”她用力地点点头,仿佛不是在向李贞肯定,而是在向自己肯定。
李贞仰头想了一下,最后呼出一口长气,说:“那好吧本王同意你搬出大理寺但是这案子毕竟没有完结,你又有生死状在身,不能离开京城,那么在京城,你可有其他住处?”
“呃……没有”这个问题似乎是个新问题,以前她还真没有想过。从穿到唐朝开始,她就基本上住在大理寺,唯一一次例外是来到唐朝的第一晚被盛宣煜丢入了大理寺狱。不过这个问题,任她的能耐应该能够很快解决,于是她吸了吸鼻子,说:“但我可以租房子住啊。”
“你可有银子?”
“呃……没有”又是个新问题,这个问题似乎不好解决了。在古代,女子要找份工作赚钱,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妇女做的工作,最好的是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而且也不是你想做就马上有的做的,次一点的是在家织布或做针钱活,然后拿到市集上去卖。这些工作似乎都难倒了她这个21世纪的高材生。可是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住处,没有住处,她连生活都成问题还怎么离开大理寺啊。除非……她朝李贞尴尬地看了一眼,她现在厚着脸皮向李贞借钱。
正想鼓足勇气开口借钱,不料李贞却给她出了另一个主意。
“既然你没有住处,那么你就跟本王回王府吧”
“啊?”她瞪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李贞。
李贞根本不理会她的惊讶,像是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越王府有的是房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只要帮本王把凶手抓住,本王也不会来收你房租。”
“呃……这不太好吧”她的脑子有些乱,李贞的提议超出她的想像。虽然说住进王府,确实可以解决她租房过日子的困境,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总觉得一入侯门深似海,怕自己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的拒绝让李贞有些不悦,脸一沉,说:“有什么不太好?莫不是你瞧不起越王府,觉得住那儿,降了你的身份不成?”
“呃……王爷你别误会,我绝无此意”
“既无此意,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下被李贞逼入绝境了,她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就是瞧不起他了。
见她一脸窘迫的样子,李贞暗暗好笑,为自己的小小奸计得逞而得意着。自那日让这丫头签了生死状后,他便一直派人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同时又派人去杭州郡核查她的身份。她的胆大妄为,又机智聪慧让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那日见她受了十下廷仗后,他突然心疼得不得了,甚至失控地大发雷霆,怒斥盛宣煜。事后,连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仿佛一切偏离了轨道,只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失控。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个凶案的疑犯,而他是皇帝的哥哥,同时又是钦派的督察使,他又怎么能徇私舞弊地私放她呢。如果她真是凶手,他不仅不能放她,他还要亲自监斩她。然而,他却从心底里相信她是无罪的,也许是因为他对她有着特殊的兴趣,又或者是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打动了他,还或者是她罕见的睿智令他刮目相看,总之他舍不得她死,甚至有禁脔她的想法。
可是那一天,他突然吃惊地发现她与盛宣煜之间有着微妙关系。虽然他们表面上吵吵闹闹,似乎水火不容,但是他察觉得出,那表面现象后隐藏着一份异样的亲密,而这份亲密她却从没有给过他。即使她表现得对他很尊重,却都是疏离的客气。那一刻,他对盛宣煜竟泛起了一丝忌妒,他很想从他的身边将她夺过来,可是他缺少一个理由。
如今她竟自己要求离开大理寺,一个绝佳的理由摆在面前,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他再也不会放过了。把她收入王府,不仅从此分离她与盛宣煜,更可以让他慢慢地观察她。如果她是居心叵测之人,她决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如果她真是无害的女人,那么他将用尽一切心思赢得她的心。
……
官道边,许青山站在盛宣煜的身边,口若悬河地向他汇报着李贞如何会来大理寺,又如何听说任倚婕去了莲花山,便执意要他带路前来。在路上遇上了长孙冲的家奴司徒炎凉,司徒炎凉身受重伤,晕过去前,道出长孙冲也正在去莲花山的路上,被人埋伏了。于是他们感觉事情严重才如此着急地赶来,索性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
然而当他说完却发现,盛宣煜焦灼地凝视着远处李贞与任倚婕的身份,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当任倚婕提出要和李贞单独说话时,盛宣煜便甚感不安,强烈地预感他所不希望的事可能会发生。虽然以他的功夫,完全有能力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但是对越王的敬重,让他不愿意干这样的事。望着任倚婕俏丽的身影,对她的担心与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她会和王爷说什么呢?为什么要避着他,不让他听呢?他痛苦地想着,难道是想告诉王爷昨晚上他**了她?还是……
他不想再往下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她在李贞面前如何告他的状,他都默认,只要她不离开他,让他能弥补对她的过错就行。
时间像过得特别缓慢,舒适的凉风拂过,竟让他手心渗出汗,湿乎乎的一片。这样的境地,他不知自己还能忍受多久,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越王的话,他只怕早就冲过去强行带走她了。
终于漫长的等待结束了,李贞和任倚婕并肩慢慢地向他们走来。他急步迎了上去,眼见的是任倚婕故意冷漠地侧着脸,不去看他,而李贞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他心底的不安更强烈了。
“王爷”他忍不住先喊出了声,目光中的对他们谈话内容的求知欲展露无疑。
“宣煜,驸马没什么事了吧?”李贞明知他此刻最迫切地想知道什么,却故意先扯长孙冲。
“呃……”盛宣煜尴尬地回首望了一眼,正在被救治的长孙冲,心下一阵惭愧。他竟为了任倚婕而忘记受伤的长孙冲了。虽说他对长孙冲也并无好感,但他此刻却是破案可能的线索,自己被儿女私情扰乱得连这个都忘记了,这实在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