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望向女儿的目光,李璄整了整衣冠,装模作样地跪地行宫礼。“微臣参见天后”
天后若有所思地俯视着他,说:“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如此离奇之事,越王举荐的司天监任梦泉才是真正的吴王世子。越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将此奸贼引到本宫身边”
“天后息怒,臣猜想越王应该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盛宣煜说。
“宣煜,你真是宅心仁厚。越王如此待你,你还为他说话。”
“臣只是在说一件事实。此贼包藏祸心,潜伏在越王府时,煽动越王对朝廷不满,又陷害微臣,让越王与臣之间水火不容。臣早已查明,源自越王府的谣言均是出自此人之口。越王实属被此人蒙蔽,还请天后赦免越王。”
天后微一思虑,心中自有打算。然后对着李璄说:“李璄,你身为李唐子孙,竟然企图谋害本宫,阴谋造反,你可知罪?”
“呵呵所谓成王败寇,有什么可说。天后今后不也会干今日我所干之事。”
“放肆”天后大怒,被人当众揭穿她的野心,无论如何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当年你父谋反之时,天皇一念之仁留下你这祸根,想不到你不知悔改,竟然勾结异族,煽动番王,还行刺本宫。简直罪无可恕本宫原本还念及你女儿苦苦哀求,有意给你一个悔改机会,却不料你冥顽不灵,贼性不改。在此殿上,还敢造谣生事,诬灭本宫本宫不将你凌迟处死,难消本宫之气。宣煜,立即将此贼给本宫拿下”
“是”盛宣煜领命后,挥刀向李璄逼近。
面对着麒麟刀的凌厉攻势,李璄并不躲避,他不慌不忙地掏出匕首割破手指,将血迅速滴在“雷神之泪”上。这“雷神之泪”曾经用隋朝皇帝的血开过光,凡是有着隋杨皇室血统的人都可以用自己的血启动它。而他和任倚婕是当今世上拥有隋朝皇室血统仅存的二人。
他相信只要有此宝物,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雷神之泪”像是沉睡了,默然不动,直到麒麟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时空通道也没有打开。
“这……这怎么可能?”他面色急变,不可置信地惊叫起来。
不止是他,同样惊奇的,还有任倚婕
她当然明白父亲想靠“雷神之泪”再次遁逃,在她的内心中她也希望他能逃成功。可是“雷神之泪”突然失灵,这确实是太奇怪了。难道说……
她挣扎地站起来,想跑过去,用自己的血为他启动“雷神之泪”,可是被一名千牛卫一把拦下。
在被盛宣煜制伏后,李璄狠狠地瞪着他,说:“盛宣煜,那晚上是你设的局,是吧?”
盛宣煜微微一笑,说:“是又怎么样,小王爷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璄咬了咬牙,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斜睨着盛宣煜,讥讽地说:“盛大人,我李璄既然棋差一着,着了你的道,我也愿赌服输。只是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等我死了,你可不要哭啊”
“你这种乱臣贼子死不足惜本官有什么好哭的”
“哦?是吗?那么她死了,你会哭吗?”。他的眼瞟了下任倚婕。
盛宣煜果然脸色一变,说:“她死不了,天后会赦免她。可你就不同了,你就等着受凌迟之刑吧”
“哈哈哈哈”李璄又是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他在笑你无知”任倚婕突然插进来说,面色死灰。“因为他死了,我就会消失”
“什……什么?”
“我是他在未来世界生的女儿,他如果现在死了,我当然就不存在了。我……本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
盛宣煜呆了,握着麒麟刀的那只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而李璄的笑声更张狂了,即便他被千牛卫押了下去,那得意的笑声仍然回荡在殿内,击得他痛彻心菲。
苦笑,任倚婕终于明白了上官宏曾经送给她的四句批言的含义。
“金枝玉叶落红尘,执迷不悟惹祸身,天降大任救国难,可怜功成梦醒时”
如今,她果真是带着皇室血统的“金枝玉叶”,她也确实阻止了父亲的阴谋,挽救了大唐,可是到头来,她却为自己埋下了致命祸根,到了“梦醒”的时候
难道这便是天意?
抬眼,她痴痴地望向盛宣煜,这个虽然伤害过她,却一直爱着的男人,此刻正因为她受着煎熬。她忽然对死不害怕了,她甚至觉得能让一个男人永远记住她,便是死了也值得。
“天后”盛宣煜“扑通”一声跪下,伏首不起,“求天后饶李璄一命”
天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为难地摇了摇头,说:“本宫知道你想救任姑娘,只是国法难违。李璄犯的是谋反罪,论罪当诛。本宫知道任姑娘深明大义,也同意赦免她不受牵连,然如若为了救她,而赦免李璄死罪,恐众臣不服。”
“臣自知此事定为引起群臣不满,臣愿代他一死,只求天后救……救她一命”
天后犹豫着,看看盛宣煜,又看看任倚婕,一时难以定夺。
突然,原本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宫女悄然无声地站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捡起地上的那把日本短刀“救赎”,飞奔而出。
所有人都吃惊得望着这快如闪电的身影。任倚婕猛然认出那纤细的背影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千秋雪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拿了“救赎”要干什么?
脑中“轰”的一声,她已猜到千秋雪要干什么了,顿时大喊:“她是千秋银的妹妹千秋雪,快拦住她,她要杀我爹”
等盛宣煜回过神来冲出去时,一切已晚。“救赎”已硬生生地插入了李璄的肩,鲜红的血瞬间飞溅而出……
“你杀了我哥哥,害死了伊贺音,我要你父女俩不得好死”千秋雪疯狂叫嚣着,扭曲的脸上沾满了李璄的血。
“不”盛宣煜痛苦地大喊一声,一切仿佛停止了,他和她难道真的要就此阴阳相隔?
天空忽然雷声大作,巨大的闪电要把整个天都劈裂了。“救赎”的刀柄内忽地射出耀眼蓝光,刺得周围的人眼睛睁不开。
任倚婕吃惊地望着这不可思议地一幕,喃喃道:“‘雷神之泪’是‘雷神之泪’”
她终于明白了,伊贺音临死前将“救赎”交给她时说的话:“这把‘救赎’给你,记得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原来他将假的“雷神之泪”交给了假的李璄,而真的“雷神之泪”竟然藏在了“救赎”中还给了她。
威力无穷的天雷终于打开了时空通道,几乎在其他人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李璄与千秋雪已如烟尘消失无踪。
任倚婕笑了,“救赎”,多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