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茹也对郭兴的遭遇很是同情,但是看这情况,明天去接人,恐怕也不顺利吧。
“另外两个呢?”翌茹问道。
“另外两个,郭威的爹是个赌鬼,赌输了就回家打老婆,郭威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后来他爹赌输了将老婆输了出去,他老婆一生气,扔下了和离书,带着郭威就回娘家去了。她娘家也不容易,家里三个哥哥,连上两个老人住在三间房里,郭威和他娘在房后支了个草棚过着日子。”
“郭威他爹呢?”程风问道。
“他爹还不上赌债,被人砍了手,后来据说为了还赌债去做了小偷,被人打死了。”
“活该。”程风愤愤的说。
“还有一个呢。”翌茹问道。
“最后这个是个姑娘,叫郭香香,和郭兴、郭威比,她幸运多了,她爹娘做些小买卖,从小就跟着到处跑,一次坐的马车惊了马,马车掉下了山崖,她爹娘用尽力气将她抛到了崖上。后来他舅舅过来办了郭香香父母的后事,将她带走了。”
“郭香香的爹娘真好。”程风又呜呜的哭着。
翌茹考虑了一下,郭兴看来还是接回来的好,又那样一个婶婶,估计日子不好过。郭威就要看人家母子的意思了,如果不愿回来就不能强求。而郭香香,翌茹则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去接好,还是不去好。接回来看到自己的伤心地,心中再想起父母的惨剧,好吗?
心中疑惑着,翌茹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族长,“嗯,我也是这么考虑,这样,咱们明天还是去试试,说不定孩子们都愿意回来呢!”族长考虑了一下说道。
“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翌茹带上了些小礼物,程风在后面尾巴似地跟着,程进赶上车,去了族长家拉上族长,郭嘉非要跟上,于是一行五人向邺城赶去。
郭兴是这次行程的第一站,因为三家中,郭武家最近。车辆停在郭武在的李家粮行门口,郭武正送一个客人出门,看到族长从马车下来,赶紧迎上来,“族长,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
“哪里哪里,赶紧进去,郭兴,倒杯茶过来。”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走了过来,衣服上满是补丁,满脸的菜色。郭兴是认识族长的,叫了声“爷爷”就去后堂沏茶去了。
族长一行刚坐下,后堂就传来了一阵妇人的高喝声,“你个败家的小崽子,啊,竟敢偷老娘的好茶,那茶叶一斤要一两银子,你赔的起吗?”。
听着后堂的叫骂声,族长的眉头皱了起来,郭武尴尬的看了族长一眼,转身向后堂走去。翌茹伸长了耳朵,听了听后堂的动静。后堂先是响了几声,像是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后来就听见郭武小声的劝解声。
“族长怎么啦,咱们又不在郭家村过,他能管咱们,再说了,族长怎么不把这小崽子接回去,在家里白吃白喝,还不干活,成天不是打坏盘子就是打坏碗,老娘我养不起。”妇人大声吵闹着。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嘴巴被人捂住了。
隔了一会儿,一声清晰的巴掌声传来,妇人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好啊,你老家来人了,有撑腰的了是不,敢捂老娘的嘴巴。你怎么不捂死我,捂死我好了,我再不用给你养野孩子了。捂死我家产就都是你的了,你再娶个小媳妇,过幸福的小日子,是不是,好呀,你捂吧,捂死我……”
后院的妇人喋喋不休的吵着,郭兴从后堂转了过来,头垂得很低,站在后堂和前面店铺之间的进口处犹豫不决,来回踱着布。翌茹推推郭嘉,嘴唇向着郭兴站立的地方努了努,郭嘉撒开小腿跑了过去,拉着郭兴的袖子,将郭兴拉到了几个人面前。
“好孩子,让爷爷看看,你婶婶又打你了。”
郭兴摇摇头,族长掳开郭兴的袖子,几道红痕在郭兴瘦弱的手臂上很是明显,周围还有好多紫色和黄色的淤痕。程风看到郭兴的样子,噌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说:“我去打那个恶婆娘。”被边上的程进一把拉住了。
“风儿。”程进出声阻止道。
“爹爹,你看,那个恶婆娘明显是虐待人嘛,怎么不能去教训教训她,你不是常教我,咱们练武之人为的就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吗,这种恶人不教训,以后她会更加变本加厉的。”程风激动地说。
“风儿,你忘了咱们今天是过来干什么的?”翌茹在一旁提醒道。
程风才想起今天就是来接这位小哥的,如果自己莽撞的教训了人家,怕以后的事情不还收场,愤愤的一做到了椅子上,用脚使劲踢着面前的桌子,仿佛桌子就是那个恶毒的妇人。
“郭兴呀,爷爷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爷爷回去。”族长也红了眼眶,拉着郭兴的手问道。
“爷爷,我真的可以回去吗?”。郭兴小声的问道。
“当然,你看,这是你的翌茹姐姐,她家现在在咱们村过的可红火了,你可以先住到她们家,等咱村发展好了,村里给你盖房子,等你长大了,还可以娶媳妇。”
郭兴向翌茹看了一眼,神色中满是期盼,很快又想起了什么,眼光黯淡下去。“爷爷,我吃的可多了,我怕……”郭兴的头又低了下去。
“怕什么,如姐姐家人可好了,叔叔和婶婶可喜欢孩子了。如姐姐还会做好多好吃的,等你回去,你就和小山哥哥一起去鱼塘转转,鱼塘可大了,里面的鱼可以烤着吃,蒸着吃。咱家还有一大片果树林,姐姐说,等过两年就会长又大又甜的果子。要不就和我去瓜棚,瓜棚里的西瓜等过段时间就长成又大又圆的西瓜了,到时候可以把西瓜从中间打开,用个勺子挖着吃,可过瘾了。”程风跳到郭兴面前,快乐的说道。
郭兴虽然不知道果树林和西瓜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程风口中描绘的确实是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自己真的可以回村吗。家中原来的房子被婶婶卖掉了,说是要给爹娘还债,而且自己在叔叔的店里帮忙,婶婶说也是给爹娘还债。还不给自己东西吃,说自己是个填不满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可是自己连个馒头都不敢吃完,只能吃半个,还是黑黑的糠馒头。
正在郭兴考虑的时候,郭武从后面走了过来,黑脸上泛着几个红红的印子,手中端着的托盘中放着几盏茶。将茶水端在桌上,才在族长对面的椅子上做好。“郭武呀,你这个样子还不如回村呢,你看都被妇人骑在头上了。”族长也不喝茶,语重心长的对郭武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回去,剩下孤儿寡母,照着春桃的性子,肯定会把这个店搅黄了,她们娘俩怎么过呀!”郭武看上去很憨厚的样子,苦闷的说道。
“唉,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次来,我就是想把郭兴带回去。”族长终于谈到了今天的正题。
“郭兴回去会不会太麻烦乡亲们了,乡亲们过的也不容易,我好歹开着粮店,有郭兴的一口吃的。”郭武犹豫的说。
“郭兴在咱村时,虽然是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但是小身体是壮实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干净。你在看看现在,这孩子瘦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郭武也低下了头,确实,自己接出郭兴本来是好意,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妻子还不能再生育,自己原本想接回郭兴,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但是事与愿违,自从春桃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脾气变了很多,尤其是接回了郭兴,更是刺激了她。成天的对郭兴不打即骂。自己刚开始以为是春桃没能生出儿子见到郭兴受了刺激,总是劝着郭兴,让他忍让一下婶婶。没想到后来春桃变本加厉,每天不打郭兴一顿心里就不舒服。后来城里的医生诊断,春桃可能得了一种叫暴躁症的病,自己更是陪着小心,生怕春桃的病症加重,只是可怜的郭兴每天都会挨打。
“叔叔,你就让我回去吧,我谢谢叔叔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可是我想爹娘,我已经好几年不给他们上坟了,我想回家陪着爹娘。”郭兴跪倒在叔叔的跟前,恳求道。
“怎么,你还想走,你那死鬼爹娘欠下的债还没有还清,你就想走,没门。”从后堂风风火火的过来一个妇人,手中拿着一块二尺多长的板子,听到郭兴的请求,手中的板子向着郭兴的身上招呼去。
郭兴闭上了眼睛,痛疼并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布袍的男子紧紧抓住了婶婶手中的木板。
“你是那颗葱,敢管我家的闲事,滚开。”妇人见没能如愿,泼妇似的喊道。
“这种病症,你越是纵容,病人就会越厉害。”程进冷冷的看了郭武一眼,说完后看都不看撒泼的妇人,回身坐在翌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