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直眩晕着,从未有过的巨大幸福感摄住了我。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不仅前所未有,实际上也未曾再有。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想要溺死在那片温柔里,永生永世!
不愿意离开!想永远在他怀里,不要离开!
直到衣服再挡不住夜里的凉气,风吹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元烈松开我,月兑下他的外袍覆在我身上,却双手拉住领口,就势仍把我圈在怀里不放。
“尘儿?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我摇摇头,当然不介意。
“那,尘儿,你今夜可还睡得着?听人说,离此地不远有座踏云峰。若你不想睡,我带你去看日出,可好?”
“好啊!踏云峰,光听名字就极美了。真想感受下踩在云海之上的感觉呢!”前世只听说云海壮观,想和心爱的人一同体验,却因没人爱我而一直未能成行,不由得小小兴奋了一下。
沉沉的低笑震动着我,轻轻说道,“尘儿,闭上眼,等我叫你。”
看着他的额、他的眼、他的唇,我微笑着阖上双眼,搂上了他的腰。
元烈小心将我脸护在他胸前,手臂收紧,身体一轻,耳旁的风便呼呼吹过。
或许他武功很高,但轻功却是比不上我的。我没有告诉他,只细细感受着他每一次跃起和落下。我喜欢享受他的呵护和照顾,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名贵的珍珠,被蚌壳柔柔地包裹着,温暖且安全。
前生怨念,今世成全,心头感慨何止万千。
奔行一路,到了峰顶。
听他唤我名字,睁开了眼。离天亮尚早,便牵手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席地而坐,相视一笑。听着树叶的哗哗声和他的低语,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他起身拉了我走到东边山崖前,半搂着我,静静站着。
东边渐渐亮起来,千里云海翻腾不休。脚下踏着漫无边际的云,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叫嚣着想要吞没一切。
看着红日一次一次跃起,又一次一次被淹没,在最后那一瞬,终于挣月兑云海波涛的纠缠,光芒万丈。
仰头凝视元烈发上、脸上金色的光辉,那一刻,只觉得,天地间只剩我和他!
睁开双目,有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处,几个眨眼间,之前的记忆涌了出来。
回程仍是元烈搂着我飞,一晚没睡,已觉得有些困意,也依旧闭着眼偎着他,继续享受温暖的怀抱,连何时回到分堂都不知道。
忽想起睡着的时候并不是在床上的,脸上有点发烫,拉开被子一看,果然身上仅着了中衣!
元烈……元烈帮我月兑衣服……
血正往脸上冲,才想起来或许是他吩咐了哪个丫鬟弄的也说不定,那热潮才慢慢退下了些。
正要下床,却见元烈推了房门,大步走到床前。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俯身在我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顺手一把捞起,帮我穿衣。我被他这一突袭,木木地不知手脚该放到何处。
他见我傻愣愣地张着嘴,好笑地说:“回来也是我替你月兑的,怎不见你如此?”
熟悉的热潮终是气势磅礴地涌上了头。
(我想我是神仙。好吧,或许是妖怪。最起码是个会变成番茄的妖怪。)
昨夜觉得像是一场chun梦,一觉醒来,便该消散,哪想到他会作出这般亲密的举动。我虽是喜欢,却仍觉得有些害羞,手足无措。
心里还在扭捏着,他却牵了我手,穿过睽睽众目,不急不慢地走出分堂。我的脸已经烫得快冒烟,他轻轻地笑着,捏了捏我手。抬眼看他,没有丝毫取笑的意思,深邃的眼里盛满浓浓情意。
他说已订好了酒宴,堂主他们已在酒楼候着了,就等我起身。
樊之远、代盛、分堂堂主及他的几个得力手下早已落座,见元烈拉了我来,纷纷起身相迎。元烈是门主,自有他的地位,我却是极不好意思,和他们说了声不好意思,解释道昨日奔波劳累以至起床太晚。
和昨天的晚宴差不多,他们边聊边吃。我也不觉无聊,只想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元烈就够了。只是樊之远和代盛那似有所悟的古怪笑意,害我一顿饭吃下来都没尝出什么味道。
元烈辞了众人,邀我上街。照理说我是应当少露面的,但是否真有人在追杀我都还不知道,没必要为了这无聊的理由坏了兴致。
两人走在路上,引来目光无数。
不消说,女人看他,男人看我。
若只我一人还好说,此时和他一起,女人的目光绝对不会偏向我分毫。
我本就对女人没兴趣,(自己做了二十年丑女,还能感兴趣真见鬼了)也不介意谁看我谁不看我,相反地,不看我我还更高兴,但那些讨厌的视线盯在元烈身上却让我很是不爽。
一气之下,作女儿姿态挽住他的手臂,收敛眉势,微微笑着,目光流转。
行走江湖,女扮男装是很平常的事,这一露姿态,定以为我是女儿身。果然,那些女人看似惋惜地移开了眼。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是——看我的男人更多了。
终在元烈玩味的笑意中,拉着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