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是天星派的所在,风景犹佳。元烈五年前就任无极门门主时曾专程拜访过天星派掌门孟清,也算是旧识,此番既经过,便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元烈邀约之时,我仅仅挣扎了一秒,便答应与他同往。其实我不太喜欢见陌生人,以前就很不喜欢在更多人面前露脸。想着既然是元烈的朋友,怎么的也得见下吧。认识他的朋友,会觉得更贴近呢!
都说习惯是最难改的,但遇上元烈,什么都可以。
雾隐山,山如其名,那雾薄时如轻纱曼舞,浓时竟一片混沌。下意识地把元烈的手拉得紧紧的,生怕一丢开就再不见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定是找不着方向的。其实以我的方向感,就算我以前来过也不见得识路。
元烈带着我走了快半个时辰,隐隐见着路边有块巨石,近了一看,是座石碑,上书“天星派”三个红色大字。元烈侧首笑道:“还好到了,几年没来,差点迷了路。”我倒是希望迷路了擦好,可以和你一直拉着手走下去。
再往里走,雾渐渐淡了,湿漉漉的绿色中显出山门一角,黑檐重重飞挑,丝缕雾气飘绕,浑然一片仙家之气。山门后隐约看得见一坡长长的台阶直通到云里。
元烈整了整仪容,又替我把额上被雾气濡湿的头发轻轻往两边拢了拢,才牵了我走到山门前,对值守的天星派弟子略一拱手,……
那少年眼都不抬,不待他开口,直接说道:“掌门今日不见客。”好生无礼!
元烈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问道:“可否请这位小兄弟通报一声,就说是无极门元烈特来拜会。”
他的名字该是江湖中无人不知的了,少年闻言抬头瞪眼张大了嘴,片刻回过神来,“请二位稍候。”慌忙“噔噔噔”地冲上了台阶。约模等了十几分钟,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拱手急急说道:“掌门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这台阶真够长的!可在人家地盘上作客,用轻功飞上去不免有些冒犯,只得随那少年弟子一步一步走。
上完台阶,又穿过几层院落,拐了几个弯,到了座较小的院子前,那弟子高声通报,“掌门,两位贵客已到。”
“请进!”声音清朗中略带沙哑,很是好听。少年在外面做手势示意,待我和元烈进去后,掩上了院门。
走进小院,正对面豁然开阔,原来是建在崖边。崖尖上一座小亭,整个山崖像是托在云端。里面软榻上坐了一人,柔和的轮廓,白衣胜雪,黑发垂肩,若非脸上淡淡的红云还有些凡俗味儿,倒真像这雾山里的仙人一般。
心下暗赞一声,想着此人定是那天星派掌门孟清。
走到小亭前,元烈双手抱揖:“孟兄,五年不见,可好?”
孟清缓缓站起,也不答话,眼睛亮亮地看着元烈,再看到我,似乎想起些什么,抿嘴轻笑道:“不知这位是?”
元烈目光一闪,失笑道:“多年未见,适才太过兴奋,竟忘了引见!这位是无尘少侠,与小弟在途中相遇,甚为投缘,便结伴而行。”
见了这谪仙般的人儿便忘记身边的我,这番说辞真是让我很不舒服。面色不变,微微笑着拱手道:“无尘见过孟掌门。”
孟清眼溜溜一转,语调古怪地对元烈笑道:“原来,如此!”便定定地望着元烈,良久不再说话。
元烈亦望着他,同样也不言语,面上似有一丝不自在的神情转瞬即逝。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我这不相干的人不好打扰,只得假笑着转头欣赏院内风景。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孟清对元烈有兴趣。
就是不知道元烈怎么想,听他刚才那话似乎也有些意思。……不过亦不排除敷衍的可能。
看孟清那样子应该是下面那个吧?难怪这天星派不愿多涉江湖之事,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地一派掌门喜欢被男人压,只怕这地位也保不久了。
不过他看来好像不太在意这些,要不怎会在我这外人面前露出端倪。就是不知道两个男人该怎么做,日后我和元烈总也得……
打住!打住!打住!
想太多!
再说若是元烈真对孟清有意思,我还能和他在一起?
真想太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所幸二人深情对望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听那孟清道,“两位难得来一次,不如由在下作向导,参观一下我这山庄,何如?”
元烈笑起来,“全凭孟兄作主!”又转头看向我。
我轻轻哼了一声“嗯”。都答应了还作势问我做什么?再说难不成我还要驳了主人家的面子?退一步说,我小小人物哪得罪得起这武林第一大派掌门?
这间小院的旁边便是孟清的住处,他邀我和元烈进去,我更是觉得不妥,这私密的地方也可以请别人进去参观?
看见他和元烈那暧mei的样子就心口发堵。便道想多欣赏下这崖边风景,叫他们两人自己去,等下来叫我便是。
两人说笑着离去,转头看着他们背影,倒是很配……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看什么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回头去,眼睛盯着崖下的云雾,想分散注意力,却定定地望着一处,目光没了焦距。
虽不喜孟清,但美人就是美人,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好看。不晓得我走路什么样子,没镜子,看不到!也不知有没不小心露出些女态。虽然我以前是女人,但现在我是男人,总不能女里女气的。那是人妖!想起来就恶。
……
我在这边胡思乱想,时间倒过得挺快的,不多会儿他们便出来了,叫上我一起参观其他地方。
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年,从没出过远门,见过的古代建筑多是宫殿类的,胜在大尺度形成的气势。这山庄依山而建,规模虽不算大,但附着山势,倒也显得雄伟。我一路观赏着,渐渐忘了不快,兴致盎然。
中午又回最初那小院的凉亭用饭。看来这孟清极爱此地,吃住都这里。不过也不是我自夸,我们三人这品貌,坐在这云端小亭里,倒是真如仙人一般
一顿饭罢,孟清又邀请我们去后山的山谷,说是里面有很稀有的兰花。以前看过一些稀有花卉的拍卖,一颗小小的花草动则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听他说起,心里痒痒的很想去见识下。元烈却推说行程紧迫,门内事务恐处理不及,改日定当登门致歉,携我匆匆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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