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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睁眼看着水晶珠帘上星点金黄烛光，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已经回到了宫里。
模了模旁边，被衾已凉，狐狸应是等我睡着之后便离去了。
我这一跑，害他耽搁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又积存了多少奏折，要连夜赶阅。脑中立刻浮现出狐狸以往批阅奏折时的模样……秀丽的眉头轻蹙，眼睫低垂着，随视线上下扇动，精致的嘴角微微抿着，笑纹抹平了开，只有一丝细痕……感觉到我注视，抬起头来时瞬间又是妖魅笑颜。
要是我没自作主张跑去湛水关，他便不用放下手中朝事亲自去寻我，自然不会长途跋涉后还熬夜批阅积压的奏折。
越想越觉得自己成天只会惹祸，心头不舒服得很，再也睡不着，翻个身，杂七杂八的思绪便涌了上来。
挽月就睡在外间，不知睡前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心心念念的谢大哥。本是想着顺便带她过去和谢少炎多聚聚，谁知只过了三天，还没怎么聚着又得回来，回程时走得匆忙，也没时间让他俩好好话别。谢少炎常年驻守边疆，这一别，再要见着也是另一个三年后的回京述职了，在王府教我功夫那一月，怕是他过的最清闲的日子了。
说到王府，之前走的时候，怕走漏了风声，并未告知父王。父王对我小时候的事一直心存歉疚，什么事都是随我，我不回王府，他也不会多问，生怕我觉得束缚。这次招呼都没打，一消失就是二十多天，又要让他担忧了，心头酸溜溜的，为父王心疼。明日，也该回去看看他了……只是，要不要告诉他我去了趟西疆呢？
西厥军营中那人是主帅吧？他肯定是认识我的，感觉肯定是有些渊源的……但不像是熟识，虽然他没杀我，还送我到东陵边界，可总的来说，他的反应太冷淡了些。究竟与我是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又笑起来。蹲在帐外听到的那些奇怪声响，经过和狐狸两番激情，也明白是怎样。那时绑我的两人想去通报，被挡了回来，还说主帅在做什么不能打扰的事……
不过说起来，倒是奇怪得很，明明两国交战，我居然能在西厥学艺十年安然无恙，这回一不小心被抓了去，主帅还亲自送我回来。事情还真是诡异极了！
狐狸肯定是知道这么回事的，可他就不告诉我，每次一问他，总拿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来堵我。
最初我并不是太在意过往，可总有那么些人那么些事，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只是好奇地顺着线头轻轻拉一下看看，谁知那线索慢慢越拉越长，忍不住就想一口气拉到底，可拉了没几下，又卡住了，心里那个别扭！
就想不通了，什么屁大点事用得着瞒我那么紧？连好奇一下都不能。
翻着翻着，忽然灵光闪现，狐狸说我以前曾和他报过平安，那书信总是有的，这个他总赖不掉了吧？
忽然间，所有繁杂的思绪都沉淀下来，心里忽然像有了着落般，踏踏实实的，满足地闭上眼。觉总是要睡的，卓羽说我往后不能劳累，我可不想再尝尝那从骨子里发出的痛痒滋味。
早上起得很早，又兴奋又无聊，想着狐狸正在早朝，柳绯然被卓羽找着了，肯定也要嗯嗯啊啊的，也不太可能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在马车上和狐狸一起睡惯了，他总是在早朝时分就醒来，在军营那晚是唯一一次睡过了时辰。
以前爱赖床，其实早起也不错。
外面下着小雨，星星点点，清冷幽静，精神格外振奋。想出去打趟谢少炎教的拳法，挽月却说湿气太重，非要我待在屋子里，暖炉还烧得旺旺的，生怕我骨伤再发。发病时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只好叫挽月在屋里陪我练字。
甩了甩悬得酸痛的手腕，扭头看着正给炉子里加炭的挽月，有些出神。
挽月回来后精神一直不太好，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犯了相思，我猜是后者。
本想告诉她我打算在下次谢少炎回京的时候把她许给他，再让皇兄换个人去镇守西疆，他俩就能长相厮守，但这事可能有点说不准，一是怕没有合适的将领，二是怕谢少炎自己不愿放弃职责。想了想，还是没说。
狐狸依旧下了早朝就过来，护送的人在云翔殿门口停下，他自己捧了一大摞奏折进来，叫挽月布好桌案便开始批阅。
凑过去亲了亲他脖子，换得个宠溺的微笑和极好听一句“别闹”。
狐狸身上熏香厚重，没了昨日沐浴后的自然清香，眼下有一圈很淡的青黑，一眼就看得出昨晚没怎么睡觉。
看着心里难受，对狐狸歉然道：“都是我不好，害你昨晚没能好好休息，以后我一定不会乱跑了！”
狐狸抬起眼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心头过意不去，拉个圆凳也坐过去，想帮他些忙。建议说不上，帮着画个圆圈断断句却是力所能及，等他再看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力。
刚提了笔，肚子里忽然一阵翻腾绞痛，痛苦地呜咽一声弯了腰，冲了出去，狐狸见状也急了，直接差了个暗卫去叫卓羽。
短短一刻时间，竟往外跑了三次，还没消停。
卓羽把了脉，试了试额头，笑得古怪，拉了狐狸到门外小声说话。我拉肚子拉得全身无力，也没精神去偷听。再看到他俩的时候，卓羽直接告辞，狐狸依旧笑着，只是嘴角有些僵硬。
烧了热水，布好洗浴物件，狐狸支开挽月，将我剥光了放入水中，自己也月兑起衣服下来。我无力地笑笑，心想着难道又是什么旧疾？却见狐狸将我按在他胸前趴着，手便向我后身探了去。
微微挣扎，狐狸压紧了些，在我头顶道：“卓羽说，是……那东西留在体内，没及时清理，导致发热和月复泻……我以前不知道，害你这样……你稍微忍下，我先帮你弄出来。”
心头突然好甜。
他不知道，就表示他没帮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我对他来说，永远是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