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倾的这一笑,彻底惹恼了福临,加之陈太医的支支吾吾,福临怒从中来,一飞脚将身边站着的乌恩其踢出老远:“你们这些狗奴才,仗着皇额娘撑腰,个个都敢欺负朕!”
“乌恩其!”苏宛倾大惊失色,忙跳起来跑过去扶起乌恩其。
乌恩其嘴角带着血迹,捂着肚子,在苏宛倾的搀扶下吃力地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皇后主子,奴才没事,皇后主子千万抓住机会与皇上和好,不要再惹恼了皇上!”
“你干嘛踢人?”苏宛倾很生气,最见不得男人打女人,她毫不畏惧地瞪向福临,质问道。
“朕看你是越发把自己当回事了!”福临一个箭步冲到苏宛倾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吼道,“你最好照照自己的镜子,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的脸不管怎么摆弄,朕都不会看一眼!”
“我的脸怎么了我?”苏宛倾也只是反驳了一句,便被福临那双喷火的眼睛吓住了,怯怯地住了口。好女不吃眼前亏,要是打起来,她肯定打不过男人,再说,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什么皇上。
“你变得再漂亮,朕也不喜欢你,你别想碰朕!”福临的嘴角突然扯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一字一字地吐成了这么句话。
“皇上,现在是您碰着我。”苏宛倾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惊慌,语气也淡淡的,却又触动了福临的某根神经。
福临眯缝起双眼,危险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揪着的女人,还真是心死者无畏啊,呵呵,心死,自己想哪里去了,她没有心,怎么会心死,在她成为多尔衮棋子走进紫禁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被狗吃了!孟古青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如此龌龊不堪、权利熏心的女人也能装出如此清澈无辜的眼神!自己是不是太小觑她了?
“你,”福临一把松开她,轻蔑地说,“不要再在朕面前演戏,看在苏墨尔的份儿上,那些小伎俩朕不戳穿你,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不要把朕对苏墨尔的敬重当作对你的怜惜和纵容!”
“苏墨尔?”苏宛倾愣住了,飞速搜寻着记忆,历史上叫苏墨尔的……“苏麻喇姑?”她灵光一闪,月兑口而出,“难道你是康熙我是赫舍里?”不是吧?苏宛倾如五雷轰顶,小脸皱成一团,真是倒霉透顶了,赫舍里难产早逝,自己穿越到她身上,即使有皇上的宠爱也命不久矣!不过好在还有几年舒服日子吧,从现在的情况看,皇上还没和赫舍里恩爱呢!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什么糠什么稀?你再装疯卖傻朕可不饶你!”福临隐隐又动了怒。自己这是做什么?在这里与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不是康熙,那是……”苏宛倾再次傻眼,那是什么?大清朝的皇帝年轻的倒不少吧?都有谁呢?娶了老婆还不和的?
“你这个女人,骄奢善妒,有才无德,心里眼里全然无朕,身为国母,你既不为天下子民着想,也不能为**嫔妃作表率,现在又装疯卖傻,肆意妄为,君前失礼,还公然顶撞朕!朕姑念你对皇额娘还算孝顺,不追究你的重罪,现在朕提前告诉你,朕要废后!”福临忍无可忍,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隔三岔五就要与这个女人周旋,他实在疲倦,日后的国事家事会越来越多,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对付她,本来谁做皇后都一样,不喜欢也无所谓,当花瓶摆着就好,但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多尔衮曾对他的控制,提醒着他曾经被人挟持,提醒着他曾经的无能!现在,她居然敢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这是嘲讽他、报复他吗?他无法杀了她,但,他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掌权!她是多尔衮权力的最后象征!
“废后?”苏宛倾仿佛见鬼一般,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福临,嘴唇都哆嗦了。废后?乾隆的无发国母?不像啊,年龄不对啊!那是……谁还废后来着?
“陈太医,皇后到底怎么了?你再不回话,朕先摘你的脑袋!”福临将矛头转向陈太医。
陈太医刚松口气,不料福临又向自己问话,一时情急,竟月兑口而出:“皇后主子得了失心风!”
霎时间,福临愣了,吴良辅怔了,乌恩其和海兰也都屏息而立,就连苏宛倾自己都傻眼了。整个坤宁宫都回荡着“失心风”三个字。
“失心风?”回过味儿来的福临和苏宛倾异口同声地喊道。
陈太医额头直冒冷汗,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口误吧?虽说皇上要废后,但,皇太后批准与否还不可知,随随便便说皇后失心风可是死罪!他哆哆嗦嗦地答道:“回皇上、皇后主子,皇后主子的确得了失心风!”
“失心风?”苏宛倾立刻火了,回口骂道,“你个死太医,摔坏脑袋了吧?你才得了失心风,你们全家都是失心风!”
“皇上您看见了,皇后主子情绪激动,不能自控,君前失仪,这都是失心风的症状啊!”陈太医忙说。
“真的假的?”福临满脸怀疑地打量着怒气冲冲的苏宛倾,呵呵,还真有点儿像,哪有皇后这么……简直就是个泼妇!福临不禁笑出声来。
苏宛倾怒目瞪向福临,福临忙严肃起来:“陈太医,你继续。”
“皇后主子这病症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长期积压,直至今日才发作罢了。这种病多是心火亢盛、脏燥所致。皇后主子现在的病情并不是太严重,如若再耽搁,只怕会加重病情,一发不可收拾!”陈太医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说的煞有其事。
“严重了会如何?”福临含笑看着苏宛倾,问道。
“严重了可能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打骂毁物,不避亲疏!”陈太医继续说着,声音也渐渐平稳起来,底气也足了八分,“臣会给皇后主子开药,先清心火……”
“清你个大头鬼!你个庸医、草包!信口胡诌、胡说八道!”苏宛倾见这老家伙越说越来劲,火气也越来越盛。
“皇上,必须让皇后主子静养,不然这病时好时坏,随时都可能伤人的!万一惊了皇太后的驾可不好了!”陈太医心一横,反正都得罪了,不如得罪到底吧!
“你你你!”苏宛倾气得直接晕了过去,最后的意识便是乌恩其她们七吵八嚷的,还有福临那张讨厌的奸笑的大白脸!
慈宁宫中,香炉中缓缓地散发着宁神静气的香气。
苏墨尔端出一个八棱形的青花茶叶罐,交与福临的手上,轻声劝道:“皇上,这是前些日子索大人托人带来的一共三件儿,奴才知道皇上喜欢八棱形,特意给皇上留了个。皇上,这么晚了,皇太后已经休息了,您明儿还得上朝呢!”
“苏墨尔,你不要劝朕了,朕今儿非得见皇额娘,见不着朕不会走的!”福临负气道。
“皇上,这又是谁招惹您了?”苏墨尔心里有数,但看福临这个样子,今儿劝是劝不走了,关心地问道。
“还能是谁?苏墨尔,还不是那个乌恩其,和她那得了失心风的皇后串通起来作弄朕,朕真是受够了!”福临抱着茶叶罐,嘴巴一噘,不高兴地说。
“奴才在这儿先向皇上请罪了!”苏墨尔立刻跪了下去,恭敬地说。
“哎,苏墨尔,你这是做什么?”福临忙去扶苏墨尔,面带羞愧,“快起来,朕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罪不在乌恩其,是皇后那个女人教唆的,朕也是为了乌恩其好。苏墨尔,你不也是想乌恩其好吗?”。
“皇上,虽然皇上是在恼皇后娘娘,但乌恩其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侍奉不周自是有错,乌恩其是奴才的干女儿,全是奴才教导不利,奴才愿意受罚!”苏墨尔不肯起身,又磕头道。
“苏墨尔,别……”福临忙蹲去扶苏墨尔,突然他想到了乌恩其去找他时的情形,不由笑了,“苏墨尔,乌恩其还真像你,不达目的不罢休!”
“皇上,皇太后真的睡下了,这**的事儿什么事儿不是家事儿呢?既然是家事儿,就都可以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解决,何必非闹得不可收拾呢?”苏墨尔见福临笑了,趁机劝道。
“朕受不了她了,是个人都受不了!”福临连连摇头,“苏墨尔,你没娶过妻,你不明白!”
“呵呵,只怕奴才此生都不明白了。”苏墨尔掩口而笑,又正色道,“皇上,皇后毕竟是您的表妹,也是皇太后的侄女,都是一家人,皇上非要因为夫妻之间的小小争执便惊扰皇太后吗?”。
“苏墨尔,朕不想要她!苏墨尔,朕一定要见皇额娘,你就别劝朕了!”福临瘪瘪嘴,继续说,“苏墨尔,假如朕把你嫁给鳌拜,你愿意吗?”。
“皇上?”苏墨尔的脸顿时白了。
“你看,你也有喜好不是?”福临叹口气,“你不喜欢鳌拜,所以一听朕要把你嫁给他,你就吓得变脸色了。你就体谅体谅朕吧,朕和她勉强维持了两年,可是,你看看她这两年都做了什么?朕真的十分痛苦!”
“你说,你想要干什么?”皇太后布木布泰在塔娜的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不怒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