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再沉稳,也是一激灵:“静妃娘娘,奴才在。”
“你可有女儿?”苏宛倾坏笑着看着鳌拜。熟悉苏宛倾的都知道,苏宛倾一坏笑,准没好事,此时众人避之不及,谁还敢凑上前?也就鳌拜自视甚高,才敢向苏宛倾挑衅。
“奴才有一女儿。”鳌拜不知道苏宛倾想做什么,不假思索地答道。
“芳龄几何?指婚了吗?”。苏宛倾故作闲聊家常状。
“小女金婵,虚岁14,尚未指婚,仍待字闺中。”鳌拜隐隐感觉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鳌大人,你也是战功赫赫,日后必为权臣,声望不在平西王之下。”苏宛倾直视着鳌拜,眼神中灵光闪动,轻笑道。
“奴才惶恐!”鳌拜慌忙下跪,“静妃娘娘折煞臣了!”
“皇上,”苏宛倾转向福临,嫣然一笑,“臣妾说错了吗?”。
福临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没错,鳌拜的确战功显赫……但,权臣,鳌拜没这个野心,他对我大清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皇上又为何不信任平西王呢?平西王难道对大清有异心了吗?”。苏宛倾冷笑着。
鳌拜匍匐在地,冷汗直冒,这个女人不一般,跳跃性思维太强了吧,几句话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自己真是小看了她!
“没有……”福临语塞,看看目光闪烁的妮楚儿,又看看卷成一团跪在地上的鳌拜,无奈地憋出两个字。
“平西王远在云南,皇上怕山高皇帝远,所以提防着他,是吧?”苏宛倾莞尔一笑,“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在身边安放一个权臣级的功臣,更危险吧?皇上以为能控制得了他,谁又能肯定他永远没有二心呢?史上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
“朕相信鳌拜。”福临急了,忙说。
“就当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苏宛倾向福临微微福福身子,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鳌拜,继续道,“鳌大人,你可敢表忠?”
“奴才不知静妃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明示!”鳌拜的额头依然紧紧贴着地面,不敢妄动。
“你这么提倡政治联姻、质子外交,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皇上把你当自己人信任,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你既然有女儿,年龄又适中,不如送进宫里给皇上做妃子吧,这样一来,皇上和你更亲密无间,皇太后也更高枕无忧,我也不用在这乱诋毁你金蝉月兑壳了,你说是不是?”苏宛倾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得罪了我,你还想混?你女儿叫金婵,你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月兑壳啊?
“这……”鳌拜的冷汗哗哗往下淌,这让他怎么回答?说是?那可是皇太后、皇上决定的事儿,自己这么急着说是,人家还以为自己真有争权之心。说不是?更不行了,那岂不是昭显着自己有二心,不敢表忠吗?自己刚高谈阔论发表了和硕公主下嫁的意见,现在说不是,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噗嗤”一声,福临憋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凶,整个人都靠在了桌子上,抱着肚子来回踩着刚刚打翻在地的食物汤渣,笑得前仰后合,里倒歪斜。
“你笑什么?”苏宛倾极为不满,自己好不容易把鳌拜逼成这样,福临倒打破了僵局,使鳌拜有了机会反扑!
“鳌拜,朕还以为你会赢,没想到你也输了!”福临喘着气说完,又开始大笑。
苏宛倾和鳌拜的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这是什么皇上啊?他俩争执成这样,敢情这些人都在看戏?苏宛倾一眼扫过去,憋红脸的妮楚儿,看不到脸肩膀却不停颤抖的乌恩其,还有这个笑得没皇帝样的福临!
“好了好了,不要争执了,妮楚儿的婚事早定了,没争下去的意义。你说出花来,皇额娘也不会改主意!这都昭告天下了,还怎么反悔?怪只怪你自己当初没这么想。”福临好不容易不笑了,忙抓住这个档说话。“至于鳌拜家金婵的事儿,你也不用操心,那是皇额娘的事情。”
苏宛倾瘪瘪嘴,自己是静妃,是废后,没权力再为皇上物人了。真窝火,妮楚儿还是要嫁给吴应熊,鳌拜没成权臣,自己倒成越权的了!
“妮楚儿,你自己的想法呢?”苏宛倾突然问向妮楚儿,只要妮楚儿说不愿意,她还会继续据理力争的!
“我……”妮楚儿看看没太多交集的皇兄,又看看言辞凿凿的鳌拜,目光落在了一脸期待的苏宛倾身上,她喃喃地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苏宛倾想死的心都有了!最郁闷的就是明明可以为当事人作无罪辩护,当事人非得说自己有罪!你没杀过人你承认自己杀人了干嘛啊?垂死的病人不挣扎,医生就是有高招可以救人也无济于事啊!明明不想嫁,在这最后关头你背叛了自己的心,说想嫁!自己把自己往火坑推,神仙都没办法!自己激动个什么劲,什么劲啊!
“鳌拜,你起来吧!妮楚儿,随朕去见皇额娘吧,也就是告诉告诉你最后的细节,估计也没什么可商量的。婚礼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出嫁呢。”福临温和地看向妮楚儿,为了保护这个妹妹,他可是连苏宛倾都瞒着了,也不知道日后苏宛倾知道了真相,会生气多久。
“青青嫂子,我先走了。”妮楚儿向苏宛倾福福身子。
苏宛倾此刻满脑子“中山狼”的故事,妮楚儿嫁过去比迎春好不了多少。电视剧里的建宁多活泼有主见,哪里像妮楚儿这般懦弱,真是急死她了!她眼看福临、妮楚儿、鳌拜三人要走出门去,情急之中,竟大喊道:“这婚事究竟是谁定下来的?是皇额娘、皇上还是多尔衮啊?”
乌恩其大惊失色,骤然跳起,捂住了苏宛倾的嘴巴,但是已经晚了,福临听到“多尔衮”这三个字,如龙卷风般瞬间卷到苏宛倾面前,脸色铁青地看着苏宛倾,如果他的眼睛是镜子,太阳光可以照在上面的话,估计苏宛倾已经自燃起来了。
“你想说什么?”福临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再用多尔衮刺激自己?
苏宛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赌对了。这桩婚事的幕后操纵者应该是多尔衮,而非布木布泰或福临:“皇上,臣妾只是为皇上不值,多尔衮都快被皇上挫骨扬灰了,皇上为何还要完成他的指婚?”
“谁跟你说这是他的意思?”福临怒了。
“呵,”苏宛倾轻笑道,“我还料想,皇上这么急着亲政,是因为多尔衮背离了皇上的治国思想,皇上亲政后就对多尔衮斩草除根,是因为多尔衮一无是处。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认可多尔衮的政见。”
“这是什么狗屁政见?”福临气得晕头转向,口不择言,“家事,家事。你懂不懂啊!”
苏宛倾满意地看着福临的反应,怒了就好。她略带鄙视地说:“这不是家事吧,鳌大人不是说这是为了天下吗?应该是政事吧。不过……皇上这么说,是认为多尔衮治家有方了?皇上既然把多尔衮当作家人,为何还要掘人家的坟?”
福临恼怒地抬起手想打人,手举到半空中却停住了,他眯起眼睛看着苏宛倾,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怎么个构造:“你还是好好养你的失心风吧,朕看,你该换个太医诊治了!或者,你该好好擦亮你的眼睛!”
“臣妾恭送皇上!”苏宛倾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福临的讥讽,总之,目的达到了。但愿福临能扳回局势,挽救妮楚儿的幸福。
苏宛倾高傲地抬起下巴,视线越过福临的肩膀,她看到了满眼感激的妮楚儿,还看到了鳌拜眼中飞速闪过的一缕敬佩之色。
跳槽?哼,她现在不屑了!谁说只有皇后能呼风唤雨,静妃名不见经传,那是孟古青做静妃,现在是她苏宛倾做静妃,能一样吗?如果一样的话,何苦要她穿越过来呢?从今天起,我就是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与苏宛倾的古今合璧,我就是静妃,苏宛倾牌静妃!爱新觉罗福临,你欠我的,都得赔给我!
看着一行人走远了,乌恩其才大大松口气:“主子,您吓死奴才了!”
“海兰呢?她昨晚没回来吗?我都没看见她。”苏宛倾没事人一样,甩甩袖子,整理整理发髻,便坐了下来。
“奴才没看见海兰,主子,奴才去请李太医来为主子诊脉吧……”乌恩其说道。
“乌恩其,我把你当好姐妹,你怎么还认为我得了失心风呢?”苏宛倾翻了个白眼,险些被乌恩其气抽过去。
“主子……”乌恩其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有海兰,这里还真是冷清呢!”苏宛倾长长叹口气,自己不是皇后了,还叫那些奴才回来做什么呢?
“主子,海兰会回来的。”乌恩其坚定地说,“主子放心,奴才肯定不会离开主子的!”
“嗯,我相信你。”苏宛倾点点头,抱住了乌恩其,“以后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过了今天,妮楚儿应该恢复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