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倾将手心托到眼底下仔细地研究了半晌,终于抬起头问道:“九爷,您写的这是什么啊?”
“我……”福临从脸红到脖子根,悻悻地说:“吃馄饨,吃馄饨!”便埋头吃起了馄饨。
苏宛倾看了看坐在一边慢吞吞吃着馄饨的鳌拜,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走了一路,苏宛倾吃了一碗甜浆粥,一屉烧麦,又就着一碗豆汁吃了个煎圈儿。
福临看得都愣了,他这是娶了个什么老婆啊?简直是大胃王!
“青青,你饿了几天了?”福临见苏宛倾又驻足一家小摊买蛤蟆吐蜜和豌豆黄,忙拉住苏宛倾问道。
“没有啊……”苏宛倾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纸包,笑眯眯地向福临伸出手,“给钱,谢谢九爷。”
不用福临示意,鳌拜便忙掏钱给老板。
于是,苏宛倾大摇大摆地走着,又开始新的一番战斗了。
“大街上,你一边走一边吃,多不文明啊?”福临紧跟着苏宛倾,絮絮叨叨着。这真是那个孟古青?这简直就是一饿死鬼嘛!
“上课来不及的时候大家都这样边走边吃……”苏宛倾的嘴里塞满了豌豆黄。
福临没听清苏宛倾的辩解,但他领会了苏宛倾狡辩的意思,他叹口气,无奈地跟在后面走。
苏宛倾就像一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假金丝雀,左看看又看看,一边走一边吃,毫不在乎路人的侧目。
反正,别人的眼里,自己就一男人。
“九爷?”苏宛倾突然凑近福临,低声唤道。
“怎么了?”福临没料到苏宛倾突然停住脚步并凑了过来,险些与她迎面撞上。
“这个……裹着好难受,可不可以换个女装?”苏宛倾指指福临的胸部。
“什么?”福临挑眉。
“就近……”苏宛倾向福临的头上指了指。
福临一抬头,便看见店铺的匾额上写着“云记制衣店”。
“好不好……”苏宛倾神色痛苦地看着福临,“裹得好难受啊……”
“你是吃涨了吧?”福临看着苏宛倾手里抓着的半个蛤蟆吐蜜,笑意流淌在唇间。
“哪有,我把你下面裹上让你装女人,你试试?”苏宛倾有些恼了。本来衣服穿的就厚实,走路不如以往轻松,还一下子吃了这么多,胸口上裹得这么紧,她都怕日子久了得乳腺癌。
日子久了……下次出来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次回宫只怕凶多吉少,但愿乌云珠在妮楚儿的府上火速恢复健康。唉,反正,现在是一分钟都不可以再委屈了。
福临哑口无言,这女人……说些什么?
苏宛倾的脸也一下子红了,自己又慌不择言了!
“好吧……”福临看看四周,“可是……”
“谢啦!”苏宛倾乐得一把将手里的蛤蟆吐蜜塞到福临手里,“这个当谢礼了!”便一溜烟钻进店里了。
“九爷……”鳌拜愣了愣。
“鳌拜,你跟进去帮她付钱。”福临的身上可是分文没有。
“但……”鳌拜蹙眉。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了,小谨子不是远远地跟着呢么。”福临摆摆手,“我要去对面的玉店看看,你给她付完钱,过来找我。”
“好吧。”鳌拜点点头。
没多久,苏宛倾便蹦蹦哒哒地跟着神色怪异的鳌拜进了玉器店。
福临手里拿着一柄白玉钗,意识到身后有人,便回身看向来人,不由地怔住了。
只见苏宛倾身着淡青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褶裙,未着粉饰,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似水眼眸更是黑白分明,顾盼留情。珍珠白的轻纱带随意地将乌黑的秀发绾起,更显得风情万种。
这哪里是刚刚的泼皮小无赖?
“傻了?”苏宛倾笑语盈盈,仿佛刚刚那个混小子不是她一般,仿佛她一直就是端庄的大家闺秀一般。
“啊……”福临回过神来,“这么慢啊,我以为你磨蹭什么呢!”
苏宛倾掩口而笑,抬眼瞟了福临一眼,轻轻垂下原本就黑长的睫毛:“九爷,奴家不是为了讨您喜欢么?”
“店家这个……”福临看得心神荡漾,但他又觉得鳌拜在一边站着,自己不太好意思,便拿着白玉钗,转头看向老板。
老板早就看呆了,这女子简直可以做秀女了,不,比秀女还美呢!
“老板!”福临不高兴了,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那些玉石都快跳起来了。
“啊?”老板这才缓过来,白痴地看着福临。他倒不心疼那些玉器,反正砸坏了有人赔钱,这位爷不像是没钱的主儿。
“这个有镯子吗?”。福临问道。
“有,有!”老板忙不迭地拿出一个锦盒,还不忘了偷眼瞄苏宛倾。
福临没好气地瞪了老板一眼,打开了锦盒,里面的乳白色玉镯倒与这支白玉钗很相配,便挥挥手叫苏宛倾过来。
苏宛倾乖乖地走到福临身边,任由福临为她装扮。
福临转头又问向老板:“还差副耳环……”
“啊,不用,我没有耳洞。”苏宛倾忙说。
“什么?”福临仿佛见鬼一般地看着苏宛倾,没耳洞?
“是……”苏宛倾咬咬唇,露馅了,孟古青怎么会没耳洞?都怪自己怕痛,从来不穿耳洞!“是很久不戴耳环所以长死了!”
“是吗?”。福临心存怀疑,但也想不出来别的解释。
“老板,我来付钱。”鳌拜一挥手,叫去了偷窥苏宛倾的老板。让福临看见,又得生气。
“以后不许你这么穿。”福临不满地打量着苏宛倾。
“怎么?”苏宛倾不解地看向福临,“我哪里不好看吗?”。
“就是……”福临想了想,总不能夸她美啊,“就是你一身汉人的服装,我看不惯。”
“那九爷倒是设计些满人的衣服给奴家穿啊。”苏宛倾依然满面笑容。
福临没有与苏宛倾继续争执,而是转身出了玉器店。苏宛倾自觉没趣,也跟着出去了。
一出玉器店,福临便对鳌拜道:“你不要跟着我们了,我和青青四处转转。”
“这……”鳌拜大惊,这怎么可以?
“我和青青两个大活人,没事的。再说我也不是不会武功!”福临突然想过二人世界了,这个鳌拜真碍事!
“可是万一……”鳌拜不放心。
“你诅咒我?”福临指向鳌拜。
“奴才不敢!”鳌拜忙低头认错。
“那就是了!”福临笑笑,便冲着一个牵着马的路人喊道:“喂!你的马卖给我!”
那路人一怔,回头看了福临一眼,没理他,便牵着马继续走。
鳌拜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那路人:“你的马多少钱买的?”
那路人不耐烦地说:“16两,怎么了?你要买马去前面买,拦我做什么?”
“我家九爷现在想要你的马,卖给我。”鳌拜面无表情,毫不理会路人的神色。
“你有病吧?”路人的脸上都青了,“我告诉你,我可是刚买的,挑了半天呢!”
“给你,这里有五十两银票。”鳌拜掏出银票,塞到路人怀里。
那路人本能地接住银票,看了看:“可是……”
“你还想拿马换房子不成?”鳌拜眉宇间隐隐有了怒气。
那路人看看鳌拜,又看看福临,从衣着上看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忙揣着银票跑了。
“你们就是这么强买强卖的?”苏宛倾瘪瘪嘴,可算见识了鳌拜的霸道。
“他乐不得呢!”福临耸耸肩,模模马,“还可以了,不过,五十两可不值得。鳌拜,申时宫门口见!”
“那不还是你喜欢?”苏宛倾白了福临一眼。
“上马!”福临飞身上马,苏宛倾一个没注意,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坐在福临的怀里了。福临冲她笑笑:“坐稳了!前面的人给我让开!驾!”
马儿已经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是市集!你……”苏宛倾的声音淹没在马儿闪电般的速度里。
福临驾着马,一路横冲直撞,向京郊奔去。
也不知疾驰了多久,苏宛倾一口吐了出来,福临才拉了缰绳。
“你没事吧?”福临忙扶苏宛倾下马,掏出帕子为她擦嘴。
苏宛倾摆摆手:“你就这么当皇帝的吗?你就这么勤政爱民的吗?你就这么践踏老百姓的吗?”。
“我马术一流的,你看,不是没人伤亡吗?”。福临满不在乎地说。
“一流的就可以置危险于不顾吗?”。苏宛倾直起身子,不悦地说,“你知道什么是居安思危吗?”。
“青青,我这不也是为了讨你欢心吗?”。福临忙说。
“你想做商纣王,我还不想做妲己呢,你要做周幽王,可别拉我做褒姒!”苏宛倾蹙眉道。
“青青,不就是骑马么,有什么啊?”福临也不高兴了,“干嘛拿我和亡国之君比啊?”
“他们都是你的臣民,你就这么对待他们吗?爱民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福临,不是我多言,大清入关才多久啊,你就这么给底下的官员做榜样吗?上行下效,你比我读书多,我都知道的道理,你还不知道了?再说了,你和鳌拜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满人,你还想不想让汉人接纳满人了?”苏宛倾严肃地看着福临,这个毛头小子不仅乳臭未干,还严重地有皇帝病,大有草菅人命的倾向,必须马上整治!
“我……”福临自知理亏,面子上却不肯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计较商纣周幽王的事儿,你也别和我计较这个了。”
苏宛倾看看福临,心下叹口气,但愿他能记住爱民,可是他真的能听进去她说的话吗?
原本以为鳌拜是被康熙逼出来的,没想到,他骨子里本就有那么股霸气,真是事必有因。这个因只怕是先天的,改也改不了。
“青青……”福临环顾了下四周,声音里突然多了丝恐惧。
“怎么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啊?”苏宛倾决定,先玩完再说。这些正事回去再头痛。
“问题就是……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了。”福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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