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红色笼罩的彼岸,蒙蒙细雨,落在暗红色汹涌的波涛里,溅起朵朵血花,飘散开去,瞬间又化作雨丝,如岩浆般喘着粗气,丝丝烫在苏宛倾的心上。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生生世世相错。生生世世难以放弃期待。期待,等待,擦肩,错过,守候,枯萎,重生,期待……
往往复复,难以跳离这轮回的苦难。人,生来便是要面对苦难的,可是,又能拿什么来面对呢?
梦魇,永远是梦魇。因为人活着,心里总会有不甘心,有遗憾,有遗恨。最悲哀的便是明明知道不可逆转却还偏执地勇往直前。心魔是最可怕的。
我爱你,黑暗中,苏宛倾轻轻地合上双眼,温柔地吐出了这三个字。神圣而神秘。
“主子。”甜甜的呼唤将苏宛倾从炼狱里捞了出来。
苏宛倾猛的睁开眼,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乌恩其,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晌午了,主子,金婵小主到了。”乌恩其提起玉壶,熟练地往白玉桃花杯里倒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苏宛倾抬头看向乌恩其,有些愣神:“谁?”
乌恩其双手奉上白玉桃花杯:“是金婵小主,这会儿在宫门口候着呢。”
苏宛倾的眼前浮现了鳌拜慈父的形象:“我好像没有邀她……”金婵怎么会自己找上门呢?难道是鳌拜让她来求自己放她出宫的?
苏宛倾接过杯子,缓缓送到唇边,淡淡地呷了一口:“有些浓了。”
乌恩其忙说:“奴才下次少放些。主子,应该是小主自己来的,奴才见她还抱着个包袱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苏宛倾心下虽然疑惑,但还是说:“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金婵便跟着乌恩其走了进来,一见到苏宛倾,身子还没站稳,人便矮了一截:“静主子,奴才求求您……”
苏宛倾一愣,随即看了眼乌恩其,乌恩其知趣地停下了为金婵倒茶的手,放下玉壶便退了出去。
“奴才求求您了”金婵连连磕头。
苏宛倾蹙蹙眉,却没有去扶她起来:“你可是为了选秀的事儿?”
金婵抬起头的时候,不仅额头磕破出血了,就连眼睛都哭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起来说话,你不起来就别说了。”苏宛倾心下叹息,女人是最傻的,一遇到什么事总是不经意地伤害自己。
金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来:“静主子,奴才的阿玛逼着奴才离开皇宫。”
苏宛倾微微锁眉:“逼着?胡说,你阿玛那么爱你,怎么会逼着你?更何况,这皇宫岂是由你阿玛做主的?”
金婵忙说:“静主子,阿玛不喜欢我被选上,想让您把我弄出去。静主子,我不想出去,我想留下来……”
苏宛倾有些惊讶:“留下来?你真愿意留下来?”
金婵目光坚定,重重点点头:“是的,奴才誓死也要留在宫里”
“我可以问为何吗?”。苏宛倾提起玉壶,倒了杯蜂蜜柚子茶,缓缓起身,端起玉兰花杯走到金婵面前,将杯子送入她的手中。
金婵说:“奴才喜欢皇上”
苏宛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容:“呵呵,喜欢皇上?你可知道,喜欢皇上的女人数不胜数,皇上喜欢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即使喜欢了也不代表至死不渝,假如现在喜欢了,将来却可能被遗忘,你还喜欢吗?”。
金婵无所谓地笑了笑,镇静地看着苏宛倾:“静主子,皇上如此对待您,您不还是爱着皇上吗?”。
苏宛倾的笑容僵了僵:“谁说我爱他?”
金婵没有丝毫畏惧,坦然地说:“静主子倘若不爱皇上,以静主子往日在宫里的脾气,哪里还有宛如的容身之所?”
苏宛倾呵呵一笑,坐回桌边:“金婵,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往日的脾气你知道几分?再说,我一个废后能把皇上喜欢的女人怎么样?”
金婵不以为然:“奴才说句冒犯的话,静主子在宫里是有名的醋坛子,谁要是敢亲近皇上,静主子一定得扒了她的皮不可。可是静主子对宛如却容忍的很。奴才并不认为身份可以使女人的嫉妒心冷静下来,人世间,爱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
苏宛倾有些失神,爱的力量最伟大,呵呵,白痴的爱呢?失心疯的爱呢?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时过境迁,没有人再记得过往,甚至曾经的爱。哪怕只是浅浅的喜欢,也够回味半生了吧,怎么可以轻易忘记呢?苏宛倾点点头:“随你吧。我只能答应你绝对不插手你选秀的事儿。”
金婵张张嘴,轻咬粉唇,福了福身子:“奴才谢静主子,静主子的恩惠奴才永生铭记”
苏宛倾淡淡一笑:“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呢?你记一辈子好又有何用呢?金婵,你记住,你不用感谢我,从现在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金婵一笑:“奴才深知,有些事儿,只要有权势的人不阻挠,顺其自然,便是最大的帮助,奴才应该感谢”
金婵高高兴兴地出了永寿宫,朝御花园走去,嘿嘿,阿玛,看你这回怎么把我弄出宫去凭女儿我的青春貌美,怎么也能混个贵人吧哈哈。
“哎呦”
人走路一想心事,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都要惹祸。这不,金婵与乌云珠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乌云珠一个没站稳,竟然拉着金婵一起掉进了湖里
本来好好地与乌云珠散步的宛如霎时间花容失色,眼睁睁看着乌云珠和金婵在水里拼命挣扎,却因不会游泳而束手无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来人”。
说来也倒霉,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偏偏布木布泰正在附近小憩。宛如如此大呼小叫,不仅惊起了湖里的天鹅,惊散了那些相依相偎的交颈鸳鸯,更惊醒了被小风吹得舒舒服服的布木布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