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的人,布木布泰还是慈爱地看着有些畏缩的荣惠:“荣惠,你有什么事情吗?”。
荣惠低眉顺眼,怯生生地答道:“回禀皇太后,奴才是来找静主子的。”
苏宛倾心下一紧,找她?呵呵,这个荣惠……倒不是自己多小肚鸡肠,但福佑茶那件事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如果荣惠是故意害她,那么这个女子道行也太深了,如果荣惠真的口无遮拦,那也太蠢钝了些。真正可怕的不是无知的人,而是无知又善良的人。所谓的好心,真的是一剂毒药
布木布泰疑惑地看向苏宛倾,苏宛倾依然不动声色地低头哄着怀里的玄烨。
总之,芳淑没跟来,就是问题的所在。这个世界上偶然的事情太多了,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偶然。偶然之为必然,人心啊,苏宛倾不得不防。
残忍的现实就在眼前,苏宛倾不得不信。她是福临的妃子,荣惠这些人呢?不也是要竞选妃子的女人么?所谓同行业竞争都很残忍激烈,明争暗斗,更何况是只有一个男人为标的物呢?
只不过,她苏宛倾要的是心,她们要的是多一次侍寝罢了,人都谈不上。试问,谁有勇气去争皇帝这个人呢?也许,多年以后,乌云珠敢吧
布木布泰蹙蹙眉,接过苏墨尔呈上的茶,细细品了一口:“今儿的福佑茶有些变味儿了。”
苏宛倾闻言,温颜一笑,抬首道:“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奴才回去再做一些,亲自送过来。”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轻放下茶杯:“那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哀家明天叫格格去取就可以了。”
苏宛倾对着苏墨尔一笑:“劳烦了。”
苏墨尔忙回礼:“奴才应该的。青主儿客气了。”
荣惠头也不敢抬,大气不敢出地杵在那儿。
布木布泰这才转向荣惠:“荣惠,你为何事来到慈宁宫找静妃?”
荣惠忙说:“奴才是在御花园捡到了这个……才急着来找静主子的”
苏宛倾眉头一蹙,捡到了什么?她用余光瞟去,心下一紧,只见荣惠手里拿着只和田白玉镯,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刚走下来的苏墨尔。
苏墨尔面色微微一紧,看了眼苏宛倾,便转身回到布木布泰身边,将镯子呈给了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拿起镯子看了看,脸色一凛:“青青,这个你可认识?”
苏宛倾忙轻轻扯开襁褓,迅速往里瞥了一眼,果然,玄烨手腕上的和田白玉镯不见了苏宛倾抱着玄烨站了起来:“臣妾认得,正是三皇子手腕上戴着的。”
布木布泰满脸不悦,嘴上却说道:“青青,你照顾三皇子也真是辛苦的。每天忙得少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哀家还真是舍不得啊。你要是累了,就谢谢,把三皇子交给下人去带。”
苏宛倾嘴角微微一颤,脸上却挂着谦和的笑容:“臣妾照顾三皇子不周,以后一定注意。”
掉了个镯子,至于追到慈宁宫么?苏宛倾余光瞟向荣惠,荣惠依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好像全天下就她一个人最无辜最单纯一样。
“奴才,奴才也是怕耽误事儿……”荣惠的声音宛若蚊子,嗡嗡地响在苏宛倾脑海里,“奴才听说,这镯子和长命锁是一体的,不能摘,摘了不吉利……”
苏宛倾银牙暗咬,这是善良的蠢,还是邪恶的装?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当然,除了玄烨,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玄烨这会儿也在熟睡中。
“皇太后,这都是坊间流传的谣言罢了。咱们是皇室,三皇子有皇上庇佑,哪来的镯子长命锁定吉利的说道?所谓的吉利不吉利,还能对抗真命天子的威严吗?”。苏墨尔呵呵笑着,“荣惠小主儿还真是仔细着。”
一直自得其乐的福临戏谑地看着荣惠,终于开了口:“呵呵,还真稀奇,一个镯子你也能一路追到慈宁宫来,看来秀女们还真是闲啊。”
布木布泰微微皱眉:“皇帝……”
荣惠的头低得更深了。
福临笑了笑,一双笑眼看向布木布泰:“皇额娘,这选秀也得抓紧时间了,不能拖沓下去。国库的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白养着这些秀女,朕可心疼。”
布木布泰眉头紧锁,话糙理不糙,的确,这些秀女在宫里是没什么事儿做,每天学学规矩,绣绣花,也没别的活儿了。最后留下做妃子的能有多少,其他的不还是去做宫女,以同等的待遇对待这些秀女,未免有些不公平呢。这宫里哪项开支不是巨款?每天的餐食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话说回来,朝廷养着这些秀女,就是为了让她捡到什么东西及时送到慈宁宫来……
布木布泰想到这儿,灵光一现,为何荣惠直接送到慈宁宫而不是永寿宫?荣惠又何以得知这镯子是三皇子的呢?
“好了,皇帝,茶也醉人吗?”。布木布泰瞥了眼荣惠,看向苏宛倾:“青青,三皇子就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苏宛倾忙道:“皇太后折煞臣妾了,这是臣妾分内的事儿。”
“你们这些人,真不让哀家省心。”布木布泰扫视着这一行人,无奈地摇摇头,“都散去吧,好自为之。”
福临笑意更浓,径自走下台阶,来到苏宛倾身边,俯身抱过玄烨,苏宛倾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好在玄烨给面子,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受了惊扰,乌黑的大眼睛睁开,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盯着福临,小嘴儿却是瘪瘪着,仿佛随时一个不满意,就会哭出声来。
福临并未介意玄烨的这个表情,他没哭就很给面子了。福临心情好好地笑着:“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事闲的。少个镯子,能有什么大事?天天闲着就拿坊间的流言惹事儿。”
荣惠的脸红的跟炭烧的一样。
福临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他将玄烨还给苏宛倾,快步走到荣惠面前:“不是朕说你,你好好一个姑娘,在储秀宫乖乖地学规矩不就得了,没事儿乱逛什么?你给朕说说,你都学了什么?你要是说不出来一二三,朕就当你是没事儿搬弄是非。”
荣惠惊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不敢”
“那你倒是说啊。”福临不依不饶。
“奴才……”荣惠头埋得更深了。
福临指着金婵道:“你看到没?鳌拜的女儿怎么样?做错事儿不还是得罚?但她忠君,朕喜欢。”接着,又指向宛如:“董鄂氏宛如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朕心甚喜。你说,你拿什么来选妃?”
荣惠咬咬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布木布泰轻唤。她很不满意,董鄂氏宛如,就这么大魅力,把福临的魂儿都勾走了?不过,宛如也好过房间里的那个乌云珠。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布木布泰抬起手揉揉头,苏墨尔见状,忙为布木布泰按摩起头来。
布木布泰心里思忖着,这一届秀女,该何去何从呢?总之,乌云珠不能再出现在宫廷里。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