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将军瞧着下面坐满了众多贵族官家的公子和小姐们,对妻子道:“今年的赏花宴可是比头两年来的人都多啊。”
“是啊,”安平公主看了眼丈夫,低声笑道:“看来我这月下老人爱做媒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只是不知今年的花宴能成就几对姻缘?”说着,又向一边的沈元奇看了一眼,“子修,听说你表兄今日也来了这花宴,我只闻得他是去年的探花郎,还是父皇御口亲封的,我倒想瞧瞧是个什么人物?”
程将军听了直笑:“能是什么人物?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难道还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却被安平公主白了一眼,“你就是会打岔”说完,也不多说,只叫沈元奇将他的探花郎表哥指与她瞧。沈元奇便往在座的男宾方向看了一眼,道:“回公主的话,我表兄名叫沈画楼,字少逸,现就坐在左边第三张桌子上,那穿月白衣衫的就是。”
安平公主果然往那边看过去,瞧见沈画楼一身白衣,坐在一堆锦绣华服的贵公子之间显得十分清逸,让人立刻能感觉到他与别人的不同。
“果然与众不同,不愧是父皇亲点的探花,”安平公主点头赞道:“你外祖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个外孙一个孙子都是年青一辈里的出色才俊,一文一武,倒是相得益彰。可惜你早年便入了军营,不曾在京里继续读书,否则怕也是那甲榜上有名的。”
沈元奇谦虚道:“公主过誉了,我念书的确比不上我家表兄,倒是小时候便喜欢舞枪弄棒的,我娘被我缠得没法,这才请了武术师父来教习,少逸却是我外祖亲自指点学业,这探花却是名副其实的。”
“嗯,我瞧着嘛,你们两个都是顶好的。”程将军笑道:“不过依着我的脾气倒是喜欢象子修这样上过战场,经过历练的。”
安平公主笑笑也不理他,转头向下面坐着的众人道:“今日大家既都来了这里就不要拘束,横竖你们里大半儿的人都是去年也来参加过花宴的,去年有几位小姐展示的才艺果真不凡,让本公主如今还印象深刻,今**们有谁愿意先露一手?若是大家掌声最热烈的那个,我自有一份薄礼奉上。”
她这么一说,底下的男男女女们都开始跃跃欲试,一是为了在异性面前展示一下自家的风采,二是若能侥幸得了大公主的彩头,说出去也是极光彩的一件事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男宾那边有个二十来岁的身穿锦袍的胖子首先走到台前,先冲台上的安平公主和程将军施了礼,这才立在空晌地正中央,自信满满的道:“不才王文满,数月前听了一首极悱恻缠绵的‘鹊桥仙令’,端地是绕梁三日的好曲。这就唱与众位品评。”
众人见这位第一个站了上去,估计他虽生得脑满肠肥的,但怕是唱起歌来有把子好嗓子,不是都说胖子唱歌底气足嘛。结果那王文满大嘴一张,才唱了一句,便笑倒了满的人。他的歌声惊天地泣鬼神,调子能从城北跑到城东去。
底下男宾里有些与这王文满相识的都替他臊得慌,他这破锣漏风的嗓子出了名的唱歌难听,但却最爱唱两嗓子,平时友人们聚会时他便是这样荼毒大家的耳朵,这次竟丢人丢到大公主的赏花宴上来了。
那些跟王文满不相识的人才不顾忌他的面子,笑得很大声;女宾那边一半人都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简直是太难听了,另一半儿却憋笑憋到脸色涨红,快要窒息了。
安平公主也冷不防被这位的一嗓子吓得茶差点洒手上了,哭笑不得的皱着眉头不语,程将军毕竟是武人,性情直率,早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他身边站着的沈元奇也一脸忍俊的表情。
这位王公子虽唱得难听,但好歹人家是第一个敢站出来表演的,安平公主也不好太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好容易忍耐着听他嚎完,生怕他再情绪亢奋再来一曲就遭了,忙打断他道:“嗯,王公子第一个站出来表演才艺,而且唱得很...很豪迈嘛,好嗓音。”说着,便让丫环将以示奖励的一把折扇交与了他,打发他下去了。
如意在下面看得很是有趣,轻啜了口香茶,心道,这个公子高音没吊上去,低音没降下来,而且句句不在调儿上,是不是叫做不着调儿?想着,自己先笑了。
钟灵因方才得了沈画楼亲笔写的字,这会儿子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对刚才这位献唱的王公子的歌声点评道:“他这把嗓子别说是唱歌唱曲儿了,就是到河边喊号子也不合格。”
有这位王仁兄垫底,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剩下的这些想展示才艺的公子小姐们于是放开了胆子,一个接一个上场表演,**的,写草书的,舞剑的,一时间竟是络绎不绝。
如意正看得高兴,刚下来一个双手写字的,就听一个女子娇声道:“公主,将军,敏儿愿意献上一舞。”
如意一瞧,巧了,正是那个高傲的少女杨敏儿。杨敏儿是和李眉还有另一名女子坐在第二桌上,这时已站起身来走到空场中间,对着上面的安平公主盈盈一拜,道:“请公主允许玉琳姐姐帮我奏琴,好吗?”。
安平看向那边的秦玉琳,见她已笑着答应了,并站起身来,便笑道:“你这丫头倒会挑人儿,把全场琴艺最好的一个挑了给你伴奏,若是跳不好了,小心罚你酒。”
“是。”杨敏儿恭敬的柔声道:“若敏儿跳得不好了,情愿受罚。”
这时的杨敏儿和如意见她那两次都不同,显得十分规矩有礼,哪里有在酒楼抢雅间儿时那凶悍狂傲的模样儿,倒象只听话的小绵羊般。让如意不禁佩服这些名门贵女们真会做戏,怕是在外面那个高傲任性的才是真正的杨敏儿罢?
安平公主这里有早已准备好的古琴,秦玉琳走到空场上,丫环便将琴放置好,又给她安放了椅子坐下,秦玉琳见这琴身是上好的玉石所制,微微拨动琴弦发出一个声响,却是毫无杂质的音色,显然的是把极佳的好琴。
秦玉琳心里一动,计上心来,抬头望着安平公主道:“公主殿下,若是等会我和敏儿姑娘表演得还看得过,我也不求赏赐,只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儿,可好?”
安平公主素来和秦氏姐妹都不太来往,只不过那秦玉芳自嫁与了太子之后,她偶入宫中看望父皇母后时经常碰到她,这才略熟悉了些,但也不过是止于面上情罢了。这位秦家二小姐更是没有深交,但她上两次花宴都请过这位秦二小姐,知道她的琴技确实有过人之处,少有人能及,也算是这花宴上琴弹得最好的一位,见她当面提出要求,便以为她是看中了这把玉琴,便淡淡笑道:“行,若是大家都觉得你琴艺非凡,我便应了你一个要求,只是可不许故意难为人。”
秦玉琳笑得异常甜美:“公主放心,玉琳不是恃宠而骄之人。”说完,便在椅上坐下,双手放于琴上,看着那杨敏儿笑道:“敏儿妹妹,你要什么曲子?是慢些的,还是快些的?”
杨敏儿琴棋书画都是半瓶水,但跳起舞来却是极有功底的,以前她只不过在自家姐妹面前跳过罢了,这次来这赏花宴看别人都展示了才艺,她也有些跃跃欲试了,想了想便道:“那就麻烦玉琳姐姐弹一曲‘醉春风’。”
秦玉琳微笑点头,手指在琴弦上开始慢慢拨动起来,一阵极美妙的琴音便从她指间流淌了出来。杨敏儿眼睛瞟了一下四周,见无论男女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心里微微得意,她今天正穿了一身长袖大衫的衣裳,色彩绚丽缤纷,于是便扭动着柔软的腰肢随着‘醉春风’的曲子跳了起来。
秦玉琳的琴艺果然很好,抑扬顿错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那杨敏儿的舞姿也很是优美,如同春风中摆的杨柳一般,满场纷飞。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紧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就连如意也觉得这两位的才艺确实挺不错的。
太子妃秦玉芳坐在那里,心里替妹妹很是高兴。自家妹妹从小便苦学琴棋书画,样样练得精通娴熟,尤其于这琴字上更是有天分,连当年的教她们姐妹琴技的师父都夸赞妹子,说满京城能比上她的琴艺的不超过三人。秦玉芳高抬了下巴,得意洋洋。
“好琴艺,好舞技”安平公主由衷的夸赞道:“看来你们二位的才艺的确不凡。”
杨敏儿高兴的笑着,她觉得大公主夸得没错,自己虽不是舞姬,但是却并不比舞姬跳得差,完全受得起夸奖。而秦玉琳却是站起身来,微笑着自谦:“大公主夸奖,是敏儿姑娘跳得好才是。玉琳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安平公主笑道:“秦小姐端地称得上是才貌双全了,方才你要提的小要求是什么,说来听听罢?”
秦玉琳眼睛一亮,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而过,侧过身子指着如意那一桌,大声道:“我想要那位包姑娘表演一下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