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季晨眼睛就是一亮,情不自禁习惯性的就想伸出巴掌在如意的肩膀拍两拍,再豪情万丈的夸赞两句,可是他胳膊刚抬起来,突然想起这时间地点不对,又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自于香香表妹的杀人似的目光,便中途把伸出去的胳膊拐了弯儿,改成抓住如意的手,摇了两摇,眼含情意的道:“真的?意妹?多方才说的你真的答应我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赏花游湖逛夜市儿?”
如意被二师兄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弄得浑身一抖,直觉的便想把他两只爪子拍开,可还没等她动手,却见李香香挟着怒火两步冲过来,伸手啪的一下便将司马季晨的手拍开,她用力可是很猛,如意见二师兄的手背立马就红了一片,可见这位李香香表妹是真的火了。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和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你把我置于何地?”李香香眼睛都红了,说话声音都带着抖音儿。
司马季晨被这位李家表妹痴缠了一个多月,瘦了好几斤,有时被她缠得狠了真是想发火。可是偏就两家是正经亲戚,这位表妹是打不得骂不得也碰不得,直愁得他头也大了。此时虽然见这位表妹眼圈里泪光点点,他心里也有些不忍心,但若不让她一下子死了心,只怕自己连安生日子也过不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却露出诧异万分的神情来,“表妹,你这又是何苦?那婚约不过是你家里的想法,我可没有答应。你年方少艾,又”想了想,昧着良心说道:“又美貌聪慧,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我如今既无功名又无本事,不过一介白丁而已,我还不爱读书,想将来也是不会参加科举的,你倒喜欢我什么?将来连个官夫人的头衔都赚不到。”
李香香听得圆睁了两眼,半天没有说话,仿佛是呆了,司马季晨刚觉得松了口气,想再接再厉劝说,却不料李香香猛的将头一抬,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定模样,大声道:“表哥,你别担心就算不当官夫人也没什么,横竖咱们两家有的是银子,就开买卖做生意好了。”
如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司马季晨的脸都黑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对这位只见过三两面的表妹做过什么?怎么就让她这样死心塌地的。如意瞧了瞧他面如死灰的脸,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看来还得自己出马帮师兄一把了。
如意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现出一副担心忧愁的表情,从袖口里取出一条湖丝帕子来,转过身去柔情万分的给司马季晨擦了擦额头并没有出现的汗珠,轻声道:“晨哥,你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呀?你莫要让我担心哪…”
她这一声晨哥叫得司马季晨心里一颤,虽然知道这是小丫头故意跟自己演戏呢,但瞧着自家小师妹如今那张美貌娇艳的脸,突然想起她七岁时玩闹磕掉了门牙,一说话就漏风的窘样,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爆笑的冲动。
如意瞧他神色古怪瞧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脸部肌肉抽动,便知道他是在憋笑呢,肯定是在想自己过去的糗事,便扶了他胳膊借着帕子的掩护,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司马季晨痛得浑身一个激凌,总算是把笑止住了。
李香香却见自家心心念念的表哥一会儿笑,一会皱眉的样子,还只当他是让自己缠得要发癫,一时间倒也不敢再苦苦相逼了。她瞧了瞧如意和司马季晨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还真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越看越是不分忿,越瞧越是不顺眼,越想越是委屈。
此时又瞧着满酒楼客人都顾不上吃喝,竟都把目光调到自己这边看热闹,她倒不怕人瞧,只是刚才自己大闹一场,非但没有占着便宜,却让面前这一对男女给气得不轻。她想想自己在家里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不由一捂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你成亲你若不答应,我就不活了”
边哭边叫边转身冲下了楼梯。
如意虽说对司马季晨这个表妹也无甚好感,但毕竟同是女子,见她哭着冲出去,忙趴在二楼的窗户处往下看,果然见那一道艳橘色身影一阵风似的在街道上七拐八弯不见了。她便有些担心,对一旁松了一口气的司马季晨道:“哎,二师兄,你表妹跑啦。她不会去寻短见罢?”
司马季晨深深吐出口气,摇头道:“不会的,我表妹那性情古怪得很,若是她真想寻短见,势必会拖了我做垫背的,哪里会一个人去寻死?”
如意却被他这一句话说得笑了,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道:“二师兄,你这位表妹姑娘除了身上脂粉气太香了些,脾气太泼了些,其它的倒也还好。我瞧着她虽泼辣倒不是个有心计的,配你倒也合适,不如你就从了,也省得整日里老鼠躲猫似的。”
“别别别,你若喜欢你自娶了回去罢,”司马季晨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我这表妹自小被父母宠坏了,那脾气大得吓人,虽说对我还不错,但是这婚事总得两方面同意才是,她便是天女下凡,无奈我不喜欢也没办法。”
如意瞧着自家二师兄俊秀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有些替他担忧,方才瞧那表妹姑娘如狼似虎的,亏了自家二师兄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否则还真不晓得会不会被那位表妹给硬绑了逼着成亲。想到这里,却是自己笑起来。
司马季晨瞧着她笑得古怪,便知她不知寻思自己什么,便摆出师兄的架子道:“三丫头,赶快把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扔了,你可别忙着笑话我,你这首富千金这一把年纪也不小了,京城里名门闺秀好些都是十三四岁就定了亲,十五岁及笄后便马上成亲,还有些人家的女儿为了一门好夫婿,不等姑娘及笄便先将人嫁出去,你都十六岁了,若是今年再不找个好人家定了亲,怕是再等两年就成了老姑娘。若是你十八岁还没嫁出去,要笑掉别人大牙了。”
如意一挑柳眉,坦然道:“用不着二师兄你操心,咱们出谷时师父说了,这婚姻之事是两厢情愿的,强扭的瓜不甜,我和二师兄一样,若是没有中意喜欢的,就是到了二十岁我也慢慢找,不急。”
司马季晨白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师妹一眼,唇边却抿起一丝笑来,道:“这个我信。对了,那个原先你们家里有意结亲的乔家的人怎么样了?”
如意听他提起乔家,便想起那个跟自己曾经见过一面的乔安,于是便笑嘻嘻的跟司马季晨讲起东阳湖畔和堂哥两个遇见乔安的事儿来。
师兄妹两个相谈甚欢,却没有留意到就在这八珍楼二层的角落里,两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貌似在慢慢的喝茶,但两人却没有交谈一句,眼光正是有意无意的盯着如意的背影。
晌午过后,京城东阳湖畔边聚集了许多百姓,湖岸边的官道上停了许多车马。湖边上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高高的彩台,二十几个分别穿着红蓝两色彩衣的年青男子分做两堆站在湖岸边大声说笑。
如意和苏玉致分别带着各自的丫头,坐了两辆马车来到了东阳湖畔。苏玉致早就下帖子约了伍若男和钟灵两人一起来看赛龙舟。
马车停在道路旁的树下,二人下得车来,便听到湖岸边上一阵欢声雷动,却是那赛龙舟的红蓝两队的支持者在那里呐喊助威。
“表姐,原来这赛龙舟这样热闹,”如意大感兴趣的四下张望着,兴奋的道:“你说哪边会赢?”
苏玉致见她兴奋的脸都微微泛红,不禁打趣她道:“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千金小姐,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你又没到赌坊里下盘子,管它哪边赢呢?咱们来就是瞧个热闹的,等会那龙舟划起来,你可莫要学那小家子气的大呼小叫便是。”
如意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笑道:“表姐,上次咱们不是笑言也要押几两银子赌这龙舟赛么?我知道你当时只当我是开玩笑,其实方才我在八珍楼去跟我二师兄见了一面,天南海北聊了一通,我听他说要去赌坊里压这龙舟赛的盘子,便凑热闹给了他一百两的银票,也让他帮我压一注。”
苏玉致听得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额角轻轻戳了一下,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胆子大,连赌都敢沾了,下次莫不是还想到赌坊里去不成?若是被老太太知晓了,非训得你狗血淋头不可。”
如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求饶道:“好姐姐,千万莫要在老太太跟前提起,我倒不是稀罕赌,不过是想凑个热闹得个彩头,而且我又没有亲到那赌坊里去,是二师兄帮我去下注的。我下次再不这样了,好姐姐就只当不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