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叶 第139章 子修拜访(二)

作者 : 樱桃女

沈元奇见包佑茗站在那里,一身宝蓝色锦袍,眉目清秀,举止朗朗大方,再加上他说的奉了伯父的命来迎接,便猜到这位大约就是如意的堂哥,便也拱手还礼道:“包公子太客气了,我叫沈元奇,字子修,包公子称我子修便是。”

两个人厮认了一番,包佑茗便让了沈元奇进去。因司马季晨还没有到,包佑茗怕人挑理,便早让人叫了包府的管家包福在门房里替自己候着,若是人来了将人热情的迎进去前厅落坐。

门房里的众人知道今日会有两位公子来自家作客,一位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自家大小姐的师兄;另一位便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四品的带刀御前侍卫,这位跟自家无亲无故的,又不是大小姐的师兄师弟的,而且还是个青年才俊,众人心里便都转了好几个弯儿,有那心思灵透的,便猜想他会不会是包府未来的女婿人选,便多看了沈元奇几眼,私底下窃窃议论起来。

那管家包福在门房里喝着茶坐着静等司马季晨到来,听着耳边这些门房伙计们议论,咳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主子的私事儿哪有你们这帮人在私下里议论的道理,都快给我闭了嘴。”

那些年轻些的门房便住了嘴,只有一个老门房原是在府里别处当差的,只因老寒腿走不便路了,便被程氏安排到门房里当差,他和包福倒是相识了十几年,喝退了那些小子们到一边儿去,这里就向包福靠了靠,低声笑道:“老哥哥,刚才那位威风凛凛的年轻人果真不错,我瞧他通身虽说没拿刀剑,但在那儿一站就看得出是从过军,战场上滚过来回的,带着一股子硬气儿。”

包福喝了一口茶,小眼睛眯了一道缝儿,笑嘻嘻的低声道:“嘿嘿,我方才出来时也和那位沈公子打了个照面,嗯,好仪表好气派,一瞧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像那些个文弱书生风一吹就倒了似的虚弱模样儿,难怪上回那贾老爷上咱们家给他家儿子求亲不成呢,听说他那个儿子虽长得不错可却是个病秧子,老爷和夫人能舍得大小姐嫁给那样的男人?瞧瞧这个,腰板笔直,走路带风的,咱们老太太的母家也是武官,自然喜欢这样壮壮实实的年轻人…”

包佑茗带着沈元奇往正院边的前厅里来。沈元奇早就知道包家素有京城第一首富的美称,原本以为宅院里不知如何奢华富丽,但这一路走来却见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花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发,见到路过的下人们脸上都是诚恳欢乐的笑意,完全不似他曾出入的一些公卿高官之家,奴仆遍着绮罗,宅院美轮美奂,但却给人一种生硬冰冷的感觉。

包佑茗注意到了沈元奇似乎很开心,眼睛里透出一股欣喜,他浸yin商场也有几年,看惯了那些商户看着利益时露出来的那种兴奋的眼神,可眼前的沈元奇那种欣喜却不同以往他所看到的,那是一种真心的看到喜欢的东西,而从心里散发的开心表情。

一路上分花拂柳,包佑茗故意放慢了脚步,问了端午节那晚花灯会上发生的事情,沈元奇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这件事,可见这位堂兄在如意心里却是有份量的,他早就估计着以她的性情未必会把这惊险的事告诉家里人,没想到却告诉了她大哥。

沈元奇便也随着他拖慢了脚步,知道他是避着长辈不想让别人知道,便将那晚的事情简单说了,既然说到那晚自己也在花灯会上,便也顺便将自己怎样与如意相识的过程跟包佑茗一五一实的说了一遍,待说完了又加了一句道:“包公子不必多虑,那日的事我自会查个分明,给如意一个交待。”

包佑茗见他如此不隐晦的道出跟自家妹子相识至今的桩桩件件,显然就是把那份心摊在大太阳底下让他明白,虽言语间说得婉转,但有心人一听便知。包佑茗对他这份爽直倒有几分赞赏,这一路行来,虽和天下所有为兄长的男子一样,对觊觎自家妹子的男人抱着一种故意挑毛病的心态,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元奇访谈举止,仪表态度确实让他挑不出刺儿来。

更难得的是,这位朝中四品武官并没有对他们这种商贾之家露出什么蔑视的感觉来。对方跟自己说话时,诚恳又真实,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令包佑茗觉得很舒服,脸上也现出几分满意的笑容来。

沈元奇今日来此,早就抱着让包家人品头论足的思想准备。他说通了母亲那里,答应了来赴宴,早就想到包家人会以一种挑剔的眼光来审视他,虽说自己对如意有意的事情还在暗面,但是谁也不是傻子,他一个未曾婚配的青年男子到一个并无亲故的姑娘家里去做客,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而包家邀请他来,也显然是存了相看他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今日一大早起来,他就按着周妈**吩咐,穿上了那件据她说能显得他更加俊朗的袍子,又被母亲叫去叮嘱了几句,弄得象是要正式去迎新娘似的,只差没有敲锣打鼓,穿一身红衣裳了。

包府的前厅嘉荫堂前有两株三抱粗的大槐树,把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都荫满了,因此取得这个堂名。此时正值槐花开放的时候,远远的沈元奇便闻到一股沁入心脾的槐花香气。待走到外庭里,见庭中通种的芭蕉,因下了一场雨水的关系,芭蕉叶上还存着些水珠,映着日头闪闪发亮。

包佑茗将沈元奇让到厅里刚坐下,便见包随云一步跨了进来,沈元奇见来人四十左右年纪,相貌堂堂,浓眉大眼,料想这就是如意的父亲,城中商业协会的头领,忙从椅上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包随云先笑道:“沈大人今日光临寒舍,实在是包家的荣幸,快请坐。”

边说着客套话边不露声色的将沈元奇里里外外打量个透,心里暗赞女儿的眼光不错。这年轻人举止稳重,神情从容淡定,偏又不带一丝轻狂傲慢,反倒是看着有些欢喜似的,让他凭添三分好感。

沈元奇赶忙还礼道:“世伯太客气了,快别这样说。我今日造访实是有些鲁莽,还望世伯莫要见怪。世伯只唤我子修便是。今日小侄厚着脸皮到世伯这里,只是以包姑娘的朋友身份,并不论朝中官衔,还望世伯不要太过客气,只当我自家子倒看待才好。”

包随云见他态度平和,并不是个骄傲的人,也很懂得礼节,心里十分欢喜。入了厅堂,分宾主落坐之后寒暄了几句,这才说道:“听说沈公子与小女相识是因着她救了你的朋友?”

沈元奇微微一笑道:“世伯请直呼小侄表字子修便是,”他顿了顿,接着道:“确实如此,包姑娘心性善良,颇具侠义之风,那日在京郊外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了我的朋友,怕是麻烦得很。后来也是事有凑巧,竟在大公主举行的赏花宴上又遇见包姑娘,这才攀谈了几句,后来也碰了几次面,小侄觉得包姑娘为人甚好,便当她是好朋友,前日我接了她的帖子,知道府上相邀,想是世伯和伯母等长辈不放心,怕她交友不慎,我便厚了面皮来给世伯瞧上一瞧,好让您放心。”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包随云眼珠子转了两转,笑道:“子修也太客气了,实不相瞒,我女儿也曾跟她母亲提过,说是你也帮过她的忙,她刚回京里没有什么朋友,这一时半会儿倒结交了你这样的好朋友,我们做父母的没有见过你自然有些不放心。意儿是我们夫妻的宝贝眼珠子,我左思右想,还是想将意儿的知交好友请来见见,也顺便谢谢你们对她的关照。她还有位师兄这些年也对她颇为照应,今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们来认认门,以后常走动。”

沈元奇正色道:“世伯说的是,我与包姑娘虽见面不多,但也足以看出她秉性纯良,心地和善。不瞒世伯说,小侄自小也经历过一些磨难,对人情世故看得比常人通透,正因为这样,我的朋友并不多,尤其是和一个女儿家做朋友…还是平生第一次…我这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敢夸口说别的大话,只请世伯放心,我这人对待朋友是很讲情意,认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绝无虚言。”

沈元奇的话只能说到此处,就只这样也已经很露骨了,聪明人一听便明白其中含义,包随云和包佑茗都是聪明人中的精英,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包随云便哈哈一笑道:“子修,你很合我的眼缘啊,欢迎你以后经常来家里坐坐,我除了经商其它的本事却是没有,但一手棋下得还算不错,你没事可以来陪我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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