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秦二小姐维护不住往日的风度,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不由得心里好笑,面上却仍笑嘻嘻的道:“秦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太子,三皇子的,这些皇子们的事儿我不懂。若是秦姑娘想讲说这些皇子们的事情,还是去找我表姐或是您的姐姐太子妃才合适罢?”
秦玉琳听在耳里,只觉得如意在讽刺她没有苏玉致的皇子未婚妻的身份,暗咬了一回牙,心里将眼前这个商女着实记恨上了。她身边的那小丫头见状偷偷拉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衣袖,秦玉琳这才醒悟到眼前还有沈元奇和楚天赐两个男子在场,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那样失态,她按下心里的不愉快,面色慢慢放缓了,淡淡的道:“包姑娘好口才,难怪上次在大公主的赏花会上那样大出风头,玉琳领教了。”
如意装作没听出她话里机锋,只依旧和颜悦色的笑道:“秦姑娘客气了,在赏花宴上的才艺表演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比得上秦姑娘的风采?只是像秦姑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侍郎千金,可要管好了手下的丫头仆人,别叫她们仗着人势狐假虎威的,今日在我这里算是个小误会,我也就不计较了,若是下次秦姑娘再闹出这样乱子来,要是让巡城御史看到,怕是要御秦侍郎教女无方,纵着令千金仗势欺人,那就不好了。”
秦玉琳让如意几句话揶揄得够呛,还什么仗势欺人呢?这包如意家里虽无官身,但她可有厉害的亲戚做靠山,哪里就轻易欺负着她了?象刚才这一场吵闹她根本就没有占了什么便宜。
她再次扫了如意一眼,看了看旁边目瞪口呆的楚天赐,心里暗骂这人蠢笨如猪,深恨今日怎么那么倒霉竟跟这个楚府的败家子儿一处凑到沈元奇和包如意二人面前,丢了丑。瞧瞧那沈元奇站在包如意旁边一副维护得紧紧的模样,秦玉琳心中一个念头升了上来,看来这商女似乎搭上了朝廷里的红人儿,还真是有手段。蔑视的轻哼一声,秦玉琳转身带着丫头飘身而去。
楚天赐见秦玉琳抽身而去,而自己则一个人对着包如意和沈元奇两人,便有些讪讪的。他见包如意对沈元奇态度亲热,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眼见着如意让掌柜的将杂乱的铺子收拾起来,丝毫没理会自己,更是觉得自己被沈元奇比了下去,不由得又气恼又羞愤,想要接着闹下去又怕沈元奇真老下脸来把他给送到顺天府去,那时候惊动了他父亲,却又是一顿教训。
想到这里,方憋的红头涨脸的咽下了气,只冲如意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包姑娘,今日这事儿纯粹是个误会,是我的小厮不懂事,包姑娘莫要生气。你铺里这些损失都由我来付,那伙计被我的小厮打伤了,我便陪他五两银子权当是让他看大夫了,好么?不管怎么御,今日都是我楚天赐的不是,包姑娘若是不满意,待我明日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摆上一桌席面儿,专门给包姑娘赔罪可好?”
沈元奇是素来知道楚天赐的秉性的,知道他这是对如意上了心,估计着是瞧着如意美貌动了龌龊心思,便对他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来。如意却是与这楚天赐打过交道的,还记得当初在酒楼上他和他的表妹杨敏儿一行横行霸道的行事,心里对他是一分好印象也无,听了他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只道:“楚公子太客气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没有赔罪不赔罪的说道。只是我家的伙计被你的下人给打了,你给他银子养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着,转头向那伙计东子道:“东子,这位楚公子要陪银子给你治伤,你就接了,我放你三天的假,你只管去医馆里看大夫,若是有哪里不好了,只管去楚府跟楚公子要银子治病就是。”
这一番话一出口,顿时把楚天赐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倒不是那几两银子,只是如意明摆着让伙计赖上了他,他倒是没想到如意竟是这样难缠的。沈元奇在一旁见如意几句话就弄得楚天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由得差点笑出声来,极力才忍住了。那东子听了自家大小姐的吩咐,早就忘了身上的疼,凑趣的上前一步就跟楚天赐伸出手来道:“小的谢谢楚公子体恤。”
如意见东子直接上去跟楚天赐要银子,也差点没憋住笑出来。楚天赐见东子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面前来,又烦又恼又怒,但是话是刚才他自己讲的,只得伸手进荷包里掏出一块五两多沉的银锭子,扔到东子手里。
如意挑眉道:“楚公子,今日的事就这样算了,只是我希望你记得,我们包府的铺子多是百年老店,从来没有出过让客人不满意的情况,像你和秦姑娘今日这样难伺候的客人我们还真是第一回遇到。若是我们铺子不合两位的心意,还请以后少来为妙,大家都免得生闲气。”说完,便转身进去了,看也没看楚天赐一眼。
沈元奇笑着瞄了楚天赐一眼,也转身跟了进去。楚天赐望着二人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身边的小厮拉了拉他,他这才见铺子里已又进来了些买点心的客人,他们主仆二人傻站在铺子里甚是显眼。楚天赐恨恨的咬了咬牙关,甩袖愤愤而去。
却说如意和沈元奇二人重新回了里间儿坐下,沈元奇便笑道:“我实不知道你竟如此厉害。几句话说得楚天赐脸色青一阵红一红,倒比挨了**掌更难堪。原来你不只是医术好,连口才也不错,至此后我倒要高看你一头了。”
如意让丫头重新将凉了的茶换下,又端了新的上来,笑道:“我知道你是笑话我泼辣呢。我平日里却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楚天赐为人甚是讨厌,我前后碰见过他几次,他每次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恶心模样,我一瞧着便反胃,哪里有好话对付他。而且他今日上门儿来找事儿,我瞧着就是故意的。还有那个秦家的二小姐,她一个侍郎府的千金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铺子里亲买点心,她们手下丫头多的是,想吃什么买什么只需一声吩咐,什么还不都买来了,哪里又用得着亲自动手,还不是瞅着我们表姐妹不顺眼,不知在哪里打听的这铺子是我家的本钱,就故意寻了心来挑事儿。”
“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秦小姐?我瞧着她瞅着你的眼神,倒像是有仇似的。”沈元奇笑问道:“难道是赏花宴上你抢了人家的风头?她忌恨你?”
“谁知道呢?”如意轻声道:“我和那位秦二小姐只是在赏花宴上头一回见面,哪里有什么仇怨?我才回京城没几日,哪里认得那些官家千金,识得的不过是表姐和伍钟二位姑娘。她们是武官家的女儿,倒和我脾气怪相投的,我听她们说朝里文官和武官向来互相瞧不起,文官嫌武官粗鲁,武官嫌文官酸气,两家的女眷也少凑在一起的,就连那些小姐们也是文武分成两派的,只我表姐人缘甚好,这才与伍姑娘与钟姑娘她们几个武官家的女儿相处得来,许是那位秦二小姐觉得我表姐是文官家的千金,却与武官家的女儿们走得亲近,才不连带着不喜欢我罢?再说,她姐姐秦玉芳现在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她自然水涨船高觉得别人都不如她,偏我听说我那未来的三皇子姐夫甚好,就连皇上也多夸奖于他,许是因着这样,秦家姐妹才看我们表姐妹不顺眼罢?”
沈元奇听了半晌无语,过了一阵才道:“那个楚天赐,关于他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如意一愣,一时间倒没想起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过片刻,她忽然想起曾听表姐说过的外面最近流传的沈元奇母亲沈氏夫人的流言,那字里行间似乎是指当年沈氏夫人被捉奸休弃一事里面另有隐情,矛头直指现如今楚府的当家夫人福兰郡主。而那个楚天赐是福兰郡主生的,那如果当初真的是有人陷害了沈氏夫人,那么沈元奇和刚才那个楚天赐岂不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个结论令如意心里不由的一惊,她先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意瞧着沈元奇面色有些凝重,倒有些好笑,歪着头问他道:“怎么?我不问你你不放心么?我只跟你说一句,你沈元奇是我的朋友,其它的我一概不论,就算你如今成了一品官员,或是落魄成了平民,你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你可听明白了?我不管那楚天赐和你之意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只要我瞧着你顺眼,喜欢和你做朋友,玉皇大帝也管不着我。”
沈元奇听了,心里又酸又热,只想上前抓住了如意的手跟她讲好些心里话,但却一时间梗在咽喉,不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