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大厅,方才懵然不知的宾客们也感觉到不一样的紧张气氛,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展翔直截了当亮出刑警身份,要求大家不要乱动,接受排查。
首先是查看有没有失踪的、不见的人,毕竟尸体身份没有确认,破案工作难以继续。
包文静首先发现,魏甜心的那位“男的朋友”不见了,她凑过身拍拍展翔肩膀对他低声说:“那位苏先生不见了。”
展翔点头:“我知道。”他凝了眉毛,希望不要与他有关吧,他对苏醒印象不错,干净有品位。
很快,尸体的身份确认了,从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呼喊可以知道,死者是新郎秦飞。魏甜心扶起瘫软如泥的新娘阮玉娟,想劝慰几句,话到唇边却抖了几抖,终是没有出口。
怎么劝呢?节哀?死者长已矣?似乎只能加剧她的痛苦,提示着她的情郎已经死去,永远不归。
不若无语。
包文真皱着眉头,在一边写验尸报告,喜宴变丧宴,如何不让人痛心。阮玉娟是从小认识的姐姐,很好的人,却遭到这样的事。他侧头看看窗外,大雨如注,夜黑如墨,是不是漫天神佛都遮蔽了眼,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摇头,苦笑。
“死者秦飞是死于颈部大血管破裂失血过多,他的脖子被尖锐的物什几乎割断,从伤口看,那东西很细很锋利。考虑到死者身下没有血迹,而被一下割断脖子又是必死无疑,加上他仰面的姿势,凶手应该是在死者身后行凶,一招致命,因此凶手力量很大。”包文真写下自己的推论。
“娟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看着哭到虚月兑的阮玉娟,魏甜心建议。“秦飞……”阮玉娟低低念了一声,声音低哑地仿佛喉咙深处泛出,她慢慢扶着魏甜心的手臂站起来,眼睛血红,指节用力:“我要报仇,我要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令人心惊。
“是谁?”包文真侧目看她,这个女人刹那间憔悴不少。脸上没了嫣红的幸福表情,代之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如同一头野兽。人都有兽性,只是爆发的时间不同,姻缘不一罢了。摇摇头,包文真痛恨自己的冷静。
阮玉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欧阳莫霜”
魏甜心扶着阮玉娟的手突地一抖,感觉冰凉冰凉。“苏醒,怎么还不回来?”她侧脸望向窗外,入眼却是黑黝黝的一片,山里的夜似乎更冷更黑,苏醒会不会出事?
魏甜心好说歹说,阮玉娟才回去休息,走前千叮咛万嘱咐那凶手一定是欧阳莫霜,叫她一定要把那贱人绳之于法。
“贱人?”魏甜心愣愣看了一直以优雅淡然公主面孔示人的阮玉娟,嗫嗫:“兔子急了也咬人。”古语真有理,祖先威武。怪不得老妈年年烧香拜佛。
包文真突然开口:“我看见苏先生进了盥洗室,对吗?”。他看似询问,实则确认。
魏甜心佩服他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职业操守,自动忽视了感情方面的猜想,回答说:“对,可是他不见了,可能被凶手劫持。”说谎没好处,不如假扮受害者。(好像也是说谎?)
“这样啊……”包文真沉吟片刻,看看窗外做出决定:“今天很晚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然后低头继续写字,他拖了一高一矮两张凳子在这盥洗室,看来是打算坚守阵地了。
这时展翔一溜儿小跑过来,附着包文真耳朵轻声说道:“山庄的老板派了保安维持秩序,不过……”他顿了顿,有些郁郁。“新郎死了这件事是瞒不住了,你不知道阮玉娟刚才发了疯地找一个女人,叫什么……霜的,说是要杀了她”他叹气。“女人真可怕。”
“那找到没有?”
“没好像失踪了。”展翔回答地很干脆。“同时失踪的还有新郎的朋友莫泓久、魏同学的朋友苏醒……”
“是吗?”。包文真淡淡回应,深色的眸子暗了暗,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笔记,“凶器是什么呢?”他一上一下转着笔杆,喃喃自语。
展翔追问道:“包法医,能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吗?这样趁着所有人都在,我好做个初步的排查。”包文真抬眼看看正欲离开的魏甜心说:“魏同学知道,她一直盯着。”说完又低头,托着下巴沉思。见他冷漠的模样,展翔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断他,便和魏甜心一同离开凶案现场。
魏甜心回忆了一下自己偷蹲在男子盥洗室门口那段时间的人员出入,记起二个人来,好在人不多,否则就混乱了。那两人也很有特色。
一个是山庄厨师,白色高帽分外显眼,一个是乐队DJ,红色鸡冠头艳压群花。
展翔决定先提审他俩,魏甜心指认之后,两人被保安架着来了。
发生命案后,山庄老板很配合,有求必应,只是提出小小恳求,破案之后希望尽量简化命案报道,将影响降到最小。他还要做生意的。同时他也交代,那所谓的《红鸾传说》确实是当地一则山野小闻,他为了扩大饭店影响与神秘感,吸引顾客,胡乱拼凑的。根本不可能产生诅咒、映射之类的事情。
见他差点指天发誓,魏甜心与展翔虚与委蛇胡乱应了,立刻获得了独立询问室、保安听命、老板24小时手机候命,随叫随到的贵宾级别待遇。
哼哼~狐假虎威的感觉……不错魏甜心与展翔相视一笑,包文静在一边撇嘴:“得瑟”展傻子对着自己只会傻笑,怎么这回倒是笑地自然,阳光灿烂的,全然没有意识到一丝酸酸的情愫已在滋长。
按时间先后,厨师先上。
出乎意料的是,厨师是个话篓子。想他也是成天做饭闲得慌了,零七零八的各路杂事竹筒倒豆子似地,一股脑儿向着魏甜心两人灌来。
魏甜心抽抽脸笑:“大哥你撒豆成兵本事不错。”可是我撑得慌。
听她揶揄的意思在里面,厨师脸红了红,回了正题:“我是在准备好酱汁墨鱼这菜之后去的,没有发现尸体。”他眼神看起来有些闪烁,但魏甜心与展翔心理学还没有精通到“我知犯人心”的程度,不能确定是由于害怕还是撒谎。于是先记下再作打算。
“大概时间还记得吗?”。
“约莫是八点半的样子,酒席是七点开的,那时我煮了一锅墨鱼,一般要煮一个半小时,我记得是在快好的时候去盥洗室的。”他模模耳朵,略显紧张。
“我们发现尸体是九点一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秦飞死于八点半到九点一刻之间。”展翔说。
“可是他说的未必是真的。”魏甜心扬眉。
“对。”展翔点头。“所以我们还有下一个疑犯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