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从昨天起就一直追着我要看这个吗?怎么拿给你了,又不接了?”贺之衍见未长生神色怀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直接问了出来。
未长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接过那本子,然后疑惑的偏过头:“怎么突然想到又给我了?昨天不是还一直抢着不给看的吗?”。说着有些好奇的翻开准备看那里面到底写些什么,谁知一眼下去脸就红了,一把合上本子,重新塞回贺之衍手里,“我不看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要说的话,我这就回礼堂看比赛去了!你也说了,明天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行耽误!”说完,也不管贺之衍如何反应,直接扭转了身就想走人。哪知走了不到两步,就又给贺之衍给拉回来了。
“怎么才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又这么急着走干嘛?现在比赛早已经开始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在比赛中途当着全市那么多老师学生的面儿闯进去?”贺之衍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话语声虽慢,但听来却字字铿锵,由不得她不认真面对。
“你管我呢!我要不要进去是我的事!会不会被全市的老师学生横着眼睛看过来也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也无需你管!”未长生实在受不了被人扳着肩膀说话的样子,努力挣了半天挣不开,一时也恼了,这话也说得不容情了。
贺之衍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看来我真是做错了!原以为离你远了,能让你对我的害怕少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害怕畏惧是一点都没减,反倒是以前的记忆全都忘光了。”贺之衍加重了扳着她肩的力度,声音暗哑而低沉,“我从以前就告诉过你的,你是我的人!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有印记,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也有印记!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全部都忘光了!”他是那样的激动,声音虽然低沉,但眸子却很晶亮。嘴巴虽然紧绷,但是表情却满是郁愤。阳光透过树隙射在他白净如玉的脸庞上,明明灭灭,又时隐时现的,更是给他添加了不尽的气势跟威仪,看的人不由自主的就在他面前矮来。
天呐,地呐,伟大的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以及美丽的圣母玛利亚呀,难不成你们也喜欢看金爷爷的武侠小说吗?不然怎么弄了个男版的蛛儿出现在我眼前?按说玛利亚小姐应该看不懂金爷爷书的说,毕竟那个什么“乾坤大挪移”、“九阴白骨爪”外加“九阳神功”、“摧心掌”可是一般的翻译都搞不定得呢!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让眼前这货在我面前这么仿佛很占理的对我叫嚣?未长生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只得很郁闷的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总得给我说一声吧!”贺之衍见她仍然不开口,心底越发的急了。手下再一使力,强迫她抬了头看自己,只是语气终于变得弱了点,甚至带着丝可怜兮兮的央求意味儿。
未长生叹了一口气:“懂了怎样?没懂又怎样?明白怎样?没明白又怎样?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莫名其妙把我拉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说这些子话,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把你自己的日记本塞过来给我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快下课了,指不定待会儿就有很多人过来这里了,你还是快些放开我,让我回礼堂跟天晴还有老师他们会合去吧!明天还要比赛呢!”说着就要拨开他的手往回走。
贺之衍原本眼色渐渐暗淡的有些垂头丧气,但听她说到最后,也不知怎的,眼睛就亮了:“是吗?真的不懂吗?不懂的话,你怎么知道那是日记?又知道日记上记得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呢?”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似的,眼光更亮了,“我想起来了,你刚才拿过本子看完一些东西以后,是马上就合上了的,连脸也红了一红!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脸红呢?连天晴都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什么叫‘L’的,你跟她玩儿的那么好,你会什么都不知道?”话到这里,疑惑越来越多,他的眼光也变得越来越亮,“所以,你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把你叫出来是要说些什么的,是不是?”
未长生原本还想说些别的,把眼前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可是看他这认真的样子,也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不忍心,再想想他这一直以来的强逼硬迫,心里又是一阵的委屈。前世怎样就不再说了,这一世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只是想单单纯纯的,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的长大。不要再跟前世一样的小小年纪就陷入苦恋的迷沼,而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哪怕最开始那几年,乍一见到沈隽飞的时候,其实是心潮难平的,她还是强抑下去,把这个年龄不应该想的东西都给排除了的,为什么他非得要把她再拖入这一团迷乱之中呢?为什么他就不能让她多清静几年呢?这么想着,不觉委屈的转过脸就对着贺之衍开始发脾气:“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这些事!我今年才上初一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初一的学生能做什么呢?英语只学到一般现在时,数学连分解因式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早早的就要知道你日记上写的那些东西?什么喜欢?什么爱?喜欢跟爱又能有什么用?当不得吃,当不得穿,除了满嘴的空话,你什么也给不了我。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你!既然如此,说这个有用吗?知道这个有用吗?我们大家简简单单的相处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戳破那层纸,让我们彼此非得尴尬起来呢?”她毕竟是重生回来的,思维能力跟逻辑能力都不是普通的她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赶得上的,因此这一段话说的可算是情理兼备,颇动人心。她原以为这话下来,一定会让贺之衍有所触动,继而自动后腿。孰知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
“不是我非要戳破窗户纸让彼此变得尴尬,是我们之间本来一直就很尴尬!”贺之衍刚开始确实给她的话震得愣了一楞,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挪开了一直搁在未长生肩膀上的手,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开窍的,但我从很小时候起,眼里就只有你!可是不知为着什么缘故,你却总是见了我就躲!从你躲我但是我却追着你不放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是尴尬着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简简单单的相处?你觉得我这会儿跟你说这些是碍着你了,烦着你了,让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可是你翻开这本日记看看,我可是从老早开始,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又该去怨谁?你吗?”。
这话说得着实也是情深意切的,未长生即便再冷血,也被他这些年来的痴心给弄得有些感动了,但是听到最后,仍然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我让你这样的,凭什么怨我?”也不知是不是声音的关系,这话说到最后,竟隐隐有种娇嗔的感觉。
贺之衍听她音调低柔,娇谑微嗔,禁不住就心软了:“好,好,好!你说不怨你,就不怨你!怨我自己好了!我也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或是别的怎么着。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以后不要躲着我就是了!”说着眼神又变得忧郁起来,和着那一明一暗的日光,看着着实让人心里忍不住要跟着他一起也沉默起来。
“笑话!你是哪咤吗?有没有长三头六臂,我为什么怕你?又什么时候躲着你了?”大概是他这样子看得人实在有些不忍心吧,略沉默了一会儿,未长生干笑了一声,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未长生原以为这话出口以后,贺之衍或许会跟她争辩几句,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怎么跟他反驳。谁知贺之衍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手也微微的颤抖着,浑身萦满喜悦跟欢喜,最终将嘴角轻轻翘起,扯出了一抹极浅极淡又极明媚极朗然的笑容。这一笑之下,他原本眉梢眼角的乌云都尽皆消散了,连这有些幽暗的小树林也变得风和日丽,满是阳光了。似是完全理解了她说这话的初衷,贺之衍拉过她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我这次可是听得真真的了,你说你没有怕过我,以后也不会再躲我了!你可不许反悔!”
未长生“哼”了一声,一个使力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快下课了,我可不要继续在这里跟你废话了,你自己在这里傻站吧!”说着举步就往外走。
谁知一步还没迈出,就又被贺之衍给叫住了:“我不是说有话要跟你细细说吗?谁让你这么的就走了?”贺之衍快走几步,站在她脸前,眉毛轻挑,笑容显得有些邪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