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花容被奇怪的面具妖邪绑架,每天遭受雷电的洗礼,美其名曰净化,不过这净化对于她来说到底有没有好处,却是一个疑团了,所以她坚决打算逃走。
这时候她居然见了重澜,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奇——没有喜。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景象很是奇异,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漩涡,灵气在漩涡周围缓慢地流动,有比比波*的声音发出。
而重澜正是从这个漩涡里面出现的。
不过他的眼睛很奇怪,居然扎着白色的薄薄布条,看起来像个……瞎子?
花容心中一惊,手也颤抖了。“你的眼睛……”难道瞎了?想起这个孩子的遭遇,一股怜惜之情涌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模了模他的额头,抚平他的乱发。
“师姐,不要拖拉了,快走吧。”重澜略略僵了一瞬,随即着急地说:“离开这里之后我和你详细说,快过来。”他双手伸前将花容拦腰一抱,语气带着一丝急躁。“这个枯叶三千的结界很厉害,我只能破它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未落,蓝色的漩涡渐渐变小看上去就要消失了,花容于是也不挣扎,由着他将自己拖入了那莹莹的蓝色光晕之中。
树林中,枯叶满地。
大约大眼对大眼了约莫一刻钟,花容忍不住开口了:“你倒是说呀?”这个小子将她带到这片枯树林里到底是做什么?做什么?
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公开的吗?怎么好像哑巴了?
不过只要看重澜脸色就知道这个时候他也是满心纠结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说道:“师姐,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我知道第三冢在哪里,我带你去取土。”
“……”花容脸色很黑,他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而且他又怎么会跑进来的?太奇怪了
“好吧,我说。”看花容定着不动明白若不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无法进行任何下一步行动了,重澜叹气,但是回答的却不是花容想问的。“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个七人冢虽然可怕,但是对于上官家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略略麻烦一些的迷宫罢了。”
花容坐下抱住手臂,嘴角一挑眼波透出微微笑意,但是其中的威胁谁都可以看出来。“恩?”看来她不知道的秘密还真多,她被瞒地也够多,暂且听他说说也不吃亏。
这个时候重澜依旧蒙着眼睛,不过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行动。他走到一棵大树前蹲下,捡了一根树枝,跑回花容面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很快,一张地图的雏形初现了。“上官家的祖先参加了百年前天云宗那场神魔大战,七人冢的封印……就是他做的。”说到这里重澜略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随后他模模鼻子继续。“所以留了一份七人冢的地图传给子孙知道,以防万一。”他一边画一边简单地解释。
花容低头看,那地图很简单,由三个依次渐渐变小的圈构成,每个圈上有一个短短的线架着,圈与圈之间有若干个三角,重澜指着圈的线条道。“这里是七人冢最危险的三道河,分别为第一道——离河,第二道——伤河,第三道——死河。而这些三角就是那些死于战事的六个主将。”
重澜开始扳手指头:“倾城天下笑香指,三千枯叶愁煞鬼,食人和尚鬼密陀,无情无欲风雪崖,笑里藏刀梅三娘,偏偏一剑若无枫。”
听他说完花容就想捶地了,听名号就很厉害了,区区一个重澜即使你筑基了你能躲过他们的眼拿到第三冢的泥土啊?“对了,只有六个啊,不是七人冢吗?”。她突然想起重澜说漏了一个。
“第七个在这里。”指着三道圈最里面的一个大三角,那个三角与最小的圈重合。重澜脸上布满阴云。“魏灵枢,妖神的妻子,被天云宗以酷刑折磨致死,然后封印于三世冢,你要找的第三冢墓主就是她。”
怎么回事,重澜说的与那个笑香指是一样的?果然是错在天云宗的吗?花容压抑住心底的一丝微怒气息,勉强挤了一个笑容。“你的祖上为什么要把真相传下来呢,为什么?他不是也参加么?”而且是主谋之一,这句话顾及眼前人的面子没好意思说出口。
重澜苦笑:“人总要有一些良知的吧,我能被天云宗收留也有祖上的关系在里面,毕竟若不是当时身为散修中较有地位的祖上同意了对妖神的剿灭,天云宗也没有机会从没落中振兴。”说到这里他叹气。
她充满怀疑地上下打量他:“真……真的?你没有什么目的?”最近有目的的人太多了。
有些好笑地看着花容,重澜嘴角一咧,他笑起来很好看很甜,,刹那间空气中也弥漫了淡淡甜味:“谢谢你的桃子这个理由怎么样,当时你没有抓我,否则我可能又要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月复了。”他说的也是实话,如果当时花容抓他,他因为偷盗就不可能被天云宗收留了。
仙门的规矩,很重。
“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花容继续揪着不放。
“我眼睛好好的,这个师姐不用担心。”听她语气中有些担忧,一股莫名的淡淡喜意在重澜心里蔓延开来,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除了哥哥,可是哥哥也走了。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决定了人生吗?摇头,他努力把视线从花容身上移开,道:“我天生重瞳,和墓中气息冲突,所以必须蒙着眼才能进入,否则会引起灵气混乱的。”得,模模糊糊的解释也不清楚,花容放弃了,说:“那么我们走吧,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那些战将都那么可怕,不是要吃我就是要炼我,幸好师弟你拔刀相助,否则我死了这里可能要成八人冢了。”最后她打趣。
“师姐不可乱说。”黑而长的睫毛一抖,重澜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天地有神明,尤其是这里煞气极重的坟墓,如何可以说死活的话题。”话语间颇有不满。
嘴巴周围的皮肤上传来温暖的气息,重澜的手很软,还有一些香味,若有若无。
“呜呜,可一周了吧,第三唔在哪五?”花容开始滴汗了,师弟你的手要捂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不说了。
“啊。”尴尬地松开手,重澜脸微微一红,反手掐诀道:“我现在就使用我家族的秘术虚空术渡我们过去,但是第三冢位于死河之中,十分难找,所以……注意力集中”
一声高喝后,枯树林中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死河平静无波,仿佛一块黑黝黝的玉石。同样的,它的水底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和死河这个名字很配。但是但凡稍有眼光的人,便能看出平静水面下那汹涌澎湃的煞气,那煞气仿若一条条巨龙互相缠绕激斗,激荡出一个一个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的那头不知通向何处。
“师姐,就是这里了。”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漩涡,随后重澜拉着花容跳了下来,刚一落脚花容便感觉到了一股子沉重的忧伤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立刻运起凝神决。他们的脚下是坚硬的黑色石头,不存半点植物。
好在此时天气尚可,否则还要运起灵力抵御那糟糕的天气愈加吃力。
看了一下周围,花容问:“师弟,幸好有你,否则我就是一辈子也找不到那泥土啊。”的确,她一路走来,发现七人冢中无论是树林草地,山川洞穴,脚底都是一层厚厚的岩石,根本没有泥土的踪迹,却未曾想过这泥土会在水里,这墓地也会在水里。“可是师弟,我看你刚才地图上所示的坟冢多在陆地上,为什么灵枢前辈会在水里?”
大约是没有感到什么危险,重澜亦是显示出片刻的轻松,笑了笑道:“师姐你不知道,灵枢前辈命格奇特,煞气尤为浓重,所以祖上他们才会将她封印在水中,皆是因为水为至柔之物,能克刚克煞,只是……“说道这里他看似不经意地瞥了花容一眼,心里涌起一股怜惜。她是同样的命格,不知上天是否会厚待一些。
“那么好吧,师弟就快些带我去挖土,我想回去了呢。”虽然重澜口中说没有太大危险,但是却不能全信,保不定他是不是一时血气方刚偷跑了进来报哪个什么桃子之恩,这种大家族中的少爷最为一根筋了。所以花容想了想决定速战速决,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早些离开这个危险的七人冢。
事实上她猜虽说不全对,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日重澜从高岩口中听到说那个紫云崖的花师姐要被迫进入七人冢的时候,脸都吓白了,想起桃林里那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就要化为一堆白骨消失在七人冢,心里就莫名地恨起来,恨祖上为什么要参加那场无端的恶战,恨上官家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搞出个七人冢来,害死多少无辜的弟子。
所以他决定赎罪,之前他不知道天云宗居然拿七人冢做这样的事情,如今知道了,一定要阻止的。
一定能逃出去的吧,就凭我曾是上管家的子孙握紧手中的一卷皮纸,重澜暗暗下了决心。虽然自请离族,心中却还是有一份牵挂,那祠堂中娘的排位,似乎永远在冥冥中守护着他。
黑色的睫毛如蝶翼微微颤抖,一抹青色宛若一只飞蝶落入了水中。“上官家的罪孽,我来弥补,哥哥的罪孽,也由我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