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纵然心中有百般的疑虑,花容也只得老老实实呆在紫云崖修炼——以她实力,若是打算趟这浑水不吝以卵击石,没有半分活路。随后免不了费了一番功夫劝解幽幽,凡事从长计议。
幽幽倒也听了,深以为是,遂安心修炼。
如今是天气一阵凉过一阵,雨也下一阵停一阵,绵绵不绝,扰地人心思惆怅,又是一年秋风吹起,菊花黄,满地芬芳。
事实上,花容心情倒是不错的,她一直认为秋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万物都是最成熟最美妙的时刻。寒苦的隆冬即将到来,何不把握住这美好?
丝一般轻软的细雨自半开的窗口飘入,扑在她的脸颊上,凉丝丝的。清新湿润的空气伴着山间独有的微寒,沁入肺腑之间,令她精神一振。
她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卷,撑着头在修读,眼睛却四处乱飘,心思极为不集中,微微的风混合着雨丝洒落到纸页上,画出点点的湿晕。
“哎。”歪着头,花容低低叹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可没过多久,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刻坐直身子将书卷竖起来,双眉紧紧皱起,做出一番冥思苦想刻苦钻研的表情来。
“吱嘎。”木门开了,一张和蔼的脸出现。
来了,花容心头一喜,那个东西,有望了么?眼神立刻更加专注于书卷。
“十七,竟然如此刻苦?”看着花容忽然一本正经的模样,紫檀真人mimi笑的眼眸中忍不住闪现一丝揶揄,虽然这孩子天生灵根资质极好,可是却不知为何进展极慢,修炼两年筑基都未曾突破,实在是一个遗憾。
只是她开朗的性子倒是极好,从不似有些弟子一般急躁难耐,有入心魔的危险。
走近两步,紫檀真人道:“十七,您可不能偷懒,掌门说了,你虽然已是内室弟子,但是修炼上的进境并不快,此次为师帮你申请了筑基丸的资格,可却并不一定会成功,所以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把握的。”
说起这筑基丸申请的制度,也是有段来历。天云宗修行弟子万千,但并不是各个都会有好的资质,好的机遇,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不能筑基,碌碌无为而终。第三代的掌门怜惜那些刻苦用功却被阻挡在筑基外的弟子,于是有此一事。
只是筑基难得,筑基丸也难得,不仅要内室弟子资格,还要通过天云宗功法典籍的考核,也就是所谓的笔试!
太无耻了,她还没过英语四级呢,居然现在就叫她背古文八级,而且还是神神叨叨古古怪怪的。
比如这段,花容眼睛往右一斜。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又比如这段,花容眼睛往左一斜。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合,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不认识的字太多,此时她特别怀念前世书柜底层那本破烂的新华字典以及百度娘娘。
不过花容还是抿了抿嘴唇,柔声地道:“师傅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全部背熟的。”
天知道自己能理解多少。
紫檀真人见她用功,笑道。“《易书》乃是天下所有修炼功法之祖,万变不离其宗,万象不离其形,所以十七为师就不打扰你了,记得三日之后的离因殿笔试一定要心静,心静才能悟道。”
尼玛悟道,老娘只会舞刀花容心理头一次月复诽了师傅,然后开始挑灯夜读的生活,她打算走后门的想法被扼杀了,只能挤一挤独木桥了。
为了有更好的效果,花容开始了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读书生活,大约是心里愧疚以及瞅着花容总是脸色苍白,似乎贫血不见好的样子,景言依旧每天会送来甜腻腻的红豆沙弥补罪过,只是都被小丫头倒入了后院的药田里,从背后表示对他厨艺的不悦。
其实她心里有些嫉妒,这个家伙在之前的一次修炼中居然筑基了,让她很有压力,从内心来讲,她一直是认为自己是天才的,毕竟那个四魂天煞听起来挺拉风,可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修炼的缓慢却是不争的事实。
心里不悦,不悦,很不悦所以她一定要得到筑基丸
于是继续垂头背书。
三天很快过去,眨眼间的功夫。
这日天还是麻麻亮,花容便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四野空气虽然清新,她心里却忐忑不安。筑基丸,她想得到,可是百分之三的机会,她可能够得到?
突然,她看见小路的远处出现了一个衣袍飘动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
然后她听到亦真亦幻的歌声,飘飘渺渺,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些熟悉。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个身量高挑的人影,宽大的袍子随着动作飘动着,幽幽地似乎是山间的精魅一般飘逸。
一般来说普通修仙男子多半将头发扎成一个发髻高高耸在头顶,用一个素色的发带或者别的什么扣着,有的露出额头,有的会垂落几丝发梢,显得干净利落,清爽而雅致,若是有了一定的地位,则会戴上一些独有的发冠以示身份。
可是眼前这人却不同,他的长发完全没有束缚,就那么披在在身后,山风吹起他的发丝,飘飘欲仙。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歌声辽远空旷,本该是深厚感情的文字却被他吟唱地仿佛没有了任何世俗的情感,他越走越近,最后在花容面前停下:“花小友,如此良辰好景,真巧。”然后露出洁白牙齿。
末一句,平缓而淡然,如兰花初发,如山泉汩汩。
然后,那人低下头,看她。
他背着光,花容却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的脸容,他的眼睛明亮而似黑色的玉石,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他的青色袍子常见而别具一格。
于是她也点点头,灿烂笑道:“青木师叔,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