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城沈园私家花园内,宽阔湖面上布满了碧绿的荷叶,密密麻麻,亭亭如盖,间或还有饱满鲜艳的荷花探出头来,娇艳欲滴。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此时并非酷暑,要造出这等景象,要么是从地下引了温泉制造出夏日的环境,要么是用灵力灌溉开花,总之不论哪种,都可以证明沈家在南明城的实力。
湖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两位衣饰华丽的妇女,似乎在闲聊着什么。一名年长一些的女子边聊边看着远处,那里似乎有一些人在看舞姬跳舞。
“姐姐,您听说了没有?这次家宴,据说大公子又邀请了奇怪的女人呢。”另一名年轻女子面上神色奇怪,“您就由着他来吗?败坏门风,你想想之前那些事儿”说完脸上露出鄙夷神色。
年长的女子抬手端起手边小桌上的一盏香茶,啜了一口润润唇道,“我又能做什么呢?大公子娘亲死的早,夫君怜惜他,可是喜欢他喜欢地紧,我都不敢拿他如何。你认为我说的话会有用吗?而且,他也是夫君大人的亲生子,可恨他招来的女子又都是琳儿喜欢的,哎,真是造孽。”
“姐姐,我看他心思不简单,等哪天他骑到你们头上,您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年轻女子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所以我想咱们必须有所行动,借这次家宴,让沈家宗室知道二公子的嫡子地位,以后是谁继承沈家……大公子这些行为一定是存了挑拨之心的。”
“够了。”年长女子手一紧,将茶杯险些泼了,低声打断了她的话,“妹妹这话要是让老爷听见了,恐怕麻烦不会少,妹妹的嘴,有时还是要好好把好关。”
“姐姐,我这是为了你好……”她刚说了一半,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果见不远的汉白玉石桥上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走来,他虽已不惑之年,但风姿宛然,正是沈家家主沈老爷。“绣衣、婉清聊什么呢,如此开心。”
叫绣衣的年轻女子尴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啊,老爷,不过聊一些家长里短之事,没什么的……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告退了,阿花,我们走吧。”她是沈家老爷新收的小妾,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她晓得按照沈老爷的修为必然是听清了她的话的,不过他不追究,自己还不顺水推舟退下了,真是傻子了。
见她离开,沈老爷在方才绣衣的位子坐下,对着年长的华衣女子沉声道。“婉清,琳儿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谈一谈……”
“恩。”低低一应,如微波涟漪,层层晕开。
匆匆走出庭院,那个叫做绣衣的女子见四周无人停下了脚步,背靠着雪白的墙壁揪着衣襟咬牙切齿道,“沈琼,不就仗着他**的死人地位威风吗,老爷不过是心好念着她的一点半点,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啊我看他还能威风多少时候论才智,论武功,论天资,他们两个废物哪个比地上我的琉儿,一个是花天酒地只知道泡女人,一个是沉闷阴森的残废,哼,跟我斗”
见她越说越气愤,后面跟着的贴身侍女忙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道。“夫人,您消消气,为了小公子,您要忍着。”
她瞪大眼睛,压抑住急促的呼吸将神情平静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一定会找出他的把柄的……那些女人哼”
“夫人,此处不宜说话,不如回屋。”阿花是绣衣的贴身侍婢,服侍了她十几年,最是了解她。冷冷瞥了一眼阿花,绣衣道。“这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花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起来很危险啊。”花容头上的桃花微微颤抖,是幽幽在传音问话。
而此时趴在墙头掐着隐身决偷窥的花容也正烦恼着,这些人不知搞些什么,似乎关系复杂,内幕纠结,有些心烦。不过她主要关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家人要请她参加家宴,太奇怪了?听刚才话音貌似是那位大公子的意思,而且目的不纯。
要不要即刻逃走呢?反正这南明城没亲戚没熟人,留下不过为了歇歇脚,实在是路过而已。
正想着,一个声音响起,害的她一个闪神差点从高高的墙头摔下来,隐身决也破了。她急忙抱住了身侧的一棵大树树枝才稳住,只是姿势当然是极为不雅观的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眼前,正是适才在客栈带走沈琳的那名青年。
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他那高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当他抬起眼的时候,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泛起幽暗的光芒,优睫毛优雅而缓慢的向上翻开,仿佛是一个黑洞将所有的光线都收入其中,不会溢出一丝一毫,一点一滴,深邃、幽远。
这样的一双眼睛,一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种感觉,他并不算太俊秀,但是却能让人十分难忘。
似乎感觉不到她的行动,那青年微微一笑,抱拳道。“这位姑娘,可否下来一叙,谈谈为何要在此,是踏青?是散心?”
听他语气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花容心中疑惑,他们不是在客栈见过一面了么,莫非此人有遗忘症?
于是她拍拍手跳下墙,问道。“这位可是沈家大公子?我们那日客栈见过啊,你竟然不记得了?”她笑眯眯地,尽量放松语气,显得在闲聊一般。
“啊……”那人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自小有眼疾,所以目不能视……姑娘是外乡人啊,沈某真是唐突了。”说完模了模鼻子,很不好意思似地。
“什么,你刚才还知道我是女子,现在又说你目不能视?”花容疑惑。
“姑娘身上有淡淡花香,男子怎么可能会擦香粉的,自然是女子了。”青年耐心解答。
怪不得他在客栈很冷漠的样子,原来是看不见,所以话也很少,只是挑精要的讲,花容明白了,可还是问道。“那么沈公子可否告诉我为何要邀请我这个异乡人来参加你们沈家家宴,今日我来只是应为我很好奇,事实上我并不打算受邀,我马上就要离开南明城了。”她拒绝地干脆,却不会让人讨厌,只因她说地很爽朗,不想就是不想,无需隐瞒。
“花姐姐,我们参加吧。”只是未等那沈大公子开口阐明原因,幽幽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地,强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幽幽?”花容感觉到她的异样,传音问。
“我,我闻到了那个女人的气味,我……我要进去看看。”
“什么女人?”
“那个害死我的女侍,那个父王的妃子,我……”
她怎么会在这里?花容的猛地心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