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天云山。一路的艰辛一路的辛苦此时都化作了一声喟叹——终于回来了。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满山遍野是殷红的枫树林,山风吹过,呼吸着熟悉的带着淡淡草木香味的空气,花容张开双臂大呼:“我回来了”
此时她已经学会了御剑之术,身法也比之前已经不知道快上了多少,道行法力也更加精进。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到紫云崖,心中几多兴奋和喜悦。
一路上小鸟清鸣,红叶飘舞,望见紫云崖那棵熟悉的大树的时候,一下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头一下子泛起了酸酸的味道,再靠近一些,眼眶也湿润了,高岩大师兄与云莲师姐带着一棒子师兄弟竟然早早等着了。
“丫头,你可要好好练习写字那,莫不是出去打了蜈蚣精蜘蛛妖,字也受到了影响丫?”高岩师兄依旧是熟悉而温和的笑,抖抖手中的信卷,淡淡地说出打击人的话。
花容知道他的脾性,一拳过去:“师兄你真是,是毛笔太差。”将罪状推到死物之上,高岩笑着躲过,说道:“好了,不贫嘴了,这次合该着我倒霉,要破费了。”
“怎么?”花容惊讶。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莲哈哈大笑:“丫头,原是你师兄自恃卦演之术精通,通天达地,却料不到小师妹游历一番后依旧保持着纯真秉性,上来就是一记老拳,怎能不破费请大家吃一餐。”其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解释,花容赧然,原来是大家拿她开涮呢,脸红了红,抱拳道:“对不起,高师兄。”他们同门之间关系虽好,等级还是有的,她刚刚回来一时高兴也忘了,不由暗自后悔。
高岩却不以为意,摆摆手:“师妹刚刚回山,咱们就别欺负她的,小十七,今日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完一行人便回去紫云崖,只是一路上花容总觉得大家有些奇怪,哪里又说不清楚,只得作罢。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天高云淡的,若是放在平时,实在是郊游的好天气,可惜心中有事,花容自然不敢怠慢,急急地去掌门玄德真人那里汇报此次任务,可是进了大殿却被告知掌门与三大长老闭关,需要等些时日方可见人,只能郁郁地离开。
百般无聊,她便一路走一路四处看看,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天云宗的后山练功坪,这里是弟子们集散练功的地方,竟然遇见了熟人。
“花师姐”重澜远远招手,脸上浮出水晶般的笑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总是给人一种怜惜的感觉,花容微微点头应了他,也浮起一个笑容。
这时候重澜收了身法跑了过来,他一袭天云宗内室弟子的普遍装束——青色长袍,肩膀与袖口镶着白色的边,看起来很精神。“花师姐,回来了啊,我昨日有些事没有来地极去接你,你不会感觉冷清吧。”他挠挠头,雪白的脸颊微微晕开一丝粉红。
花容笑着摆摆手:“哪里,师兄师姐都去接我了,可是热闹极了呢。”
“啊?都去了?那个人也去了?”听完花容的话,重澜脸上竟然露出惊异的表亲来,似乎被什么吓到了。
“怎么?”听出他话中有话,花容拧了眉头追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重澜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确定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面色一变,犹豫该不该说,但是花容却着急地上前揪住他的手腕急切道:“师弟,难道天云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对了,掌门和三大长老为何突然闭关?你口中的那个人是哪个人?和紫云崖有关吗?”。
她努力回忆起昨日一幕,突然脑中一道白色光芒迸发,是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她终于明白了。师兄师姐们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一旦问起紫云崖近况他们都含糊其辞,还有……那个人,昨日来接自己的有谁?大师兄,二师姐、三……是的,三师兄没有出现
“景师兄怎么了?”她握了握拳,努力撇开心里那份不安,沉声问道。
见她紧张,重澜眼中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郁色,低声道:“这件事本是不可以说的,但是……花师姐想知道的话……”他眸中暗色愈加深沉,似乎纠结万分。
花容直接拍他脑袋:“快说”她心中有些不安,前脚跟掌派遣她去寻那块劳什子息源神石,后脚跟天云宗便发生了这等奇怪的事情,若是说毫无关联,她却是不信的。
重澜咬了咬唇,附在花容耳边道:“此处人多口杂,师姐随我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浑身僵硬,步履隐隐有些不稳。
半个时辰后,端坐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花容已经恢复了平静,她面色沉静,宛如一池幽潭,她在回忆。
房里没有掌灯,她坐在黑暗中。
重澜的话语依旧缭绕耳边,丝丝入心:“你走后,掌门收到一封秘信,秘信上举了许多证据说景言师兄是百年前使得天云宗几乎灭派的大魔头的儿子,所以掌门带着三大长老去对峙,也不知怎么竟然大打出手,然后景师兄魔头之名坐实,被逐出师门了……”
“之后?我只看见他被打落山崖,却不知死活了……”
“景言师兄的法术竟然如此厉害,能伤了掌门与三大长老,我也是吓了一跳呢。”
“不过以我所见景师兄确实是魔族无疑,当时他突然化为修罗的模样,眼中泛出红光,与传说中的魔族一模一样。”
一句句,一字字,她没有看见,可是却可以想象,这分明坐实了那个冷面的少年是个魔鬼的罪证,若是真的,百年前那场大战,他还没有出生吧?但是当年死了那么多人,若是说到父债子还,天云宗的长老们必然是杀之后快的,而杀父杀母之仇,他知道后又会是怎么想呢?
若是死了,是不是化为厉鬼也要复仇?
若是没死,又会不会……该如何面对?
脑子里开始翻滚起来,魔神的儿子,奇怪的七人冢,魏灵枢,神奇的石头,奇怪的命格,封印,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考试……
煞那间眼眸暗了一暗,花容突然低声一笑:“终于明白了。”然后低下头摊开被子,缓身躺下。
要完全漠视一个曾经熟悉的人的消失是不容易的,虽然大家似乎都刻意不说不提,可是气氛终究是和之前不一样了。云莲对花容的反应很奇怪,要知道在她心里花容与景言的关系一向是一众同门中最好的,但是她竟然奇怪到半个月不见也不闻不问,只是偶尔会拿着一把小刀愣神。
她再没有去紫云崖后的桃花坞,只是开始没日没夜的闭关,闭关出来就在山坪练剑。然后再去药谷采药。她不再欢声笑语而变得似乎有些冷漠,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且常常掐指算着什么,好像在等什么。
问她又不说,有一搭没一搭语气一直淡淡的,眼神中却愈加深邃地好像藏着什么心事。有时候一个别峰的弟子会来见她,两人一聊就是聊半天。
然后在十月二十一的时候,问题有了答案——掌门出关了,花容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天玑阁,那是玄德的住处,也不管是不是很不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