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路归人 第三卷 第四卷 十六节 螳螂捕蝉

作者 : 糖心布拉

第四卷十六节螳螂捕蝉

第二天,春娇拿上了二十两碎银子揣在了怀里,拉着桔娘早早儿的出了门,两个姑娘虽然都是男装,可毕竟只是半大孩子,又不常出门,自然一路有说有笑逛起来,由行人楼阁到买卖人家,从吃穿到摆件,无一不被她二人品头论足,籍此以畅想新家的模样。

虽然是畅想新家,可是她们今天出门的目的,却是去看那胡家的小妾,二人手拉着手,穿街过巷,那医馆虽然并不太远,二个女孩子却边逛边走,并不只是急着赶路。

春娇想到青松那条已经磨得有些起了毛的腰带,便在布店里扯了几尺崭新的蓝绸,打算帮青松和虎头各做一条新腰带。桔娘看见街边货郎的挑儿上的新制的胭脂颜色好,眼馋的很,春娇便也怂恿她买了二盒。

一路上春娇逛的十分尽兴,她二世为人,穷了一辈子半,今日是决心不论如何也要阔上一回,便象个爆发户似的,不管是什么,只要看上了,又或者卖家多夸上几句,多说几句好话,春娇便高兴的买上二件,又或者桔娘的眼睛盯着哪样东西超过五秒钟,她便直往出掏钱,如此几次,弄得桔娘都不敢再在那些店铺小摊前多做停留。

当二人抱着一堆粗糙的首饰,廉价的棉线,劣制的脂粉走进医馆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春娇笑的脸上的肉都有些僵硬了,还兀自搂着肚子嚷道:“那个胖子还真以为我是为了勾引哪家的大姑娘呢直把他的胭脂夸的天上难寻地上也无,还说宫里的娘娘也用过他的胭脂真真是快要把我笑死了哟哪位娘娘要是用了他这胭脂啊只怕是皇帝也不敢再上她的床了”

“偏是你这丫头爱作怪的,和他瞎说那些话,也不害臊我在一旁都替你臊的慌,到现在还觉得脸发烫呢”桔娘手里也抱着一堆吃食,跟在春娇后头直埋怨。

春娇将东西放在了医馆的柜上,仍旧笑得没形没状的道:“我哪里有瞎说,我可是实话实说呢只不过,我将勾引大男人改成了勾引大姑娘罢了不然他还不拿我当怪物看啊”

春娇说完咯咯又笑,却见桔娘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停了下来,发现整个医馆中所有的人都象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疯狂过了头,所说的是那么的容易让人误解。

“没关系,没关系,咱现在是男装……”春娇一吐舌头,在心里对自己安慰道道:“低调,低调,千万低调他们一会儿就不记得了,一会就会都忘记的”

春娇尴尬的朝四周笑了笑,假装害羞的低下头来,做了一番自我催眠后,才对着药柜上一个一脸愕然的小伙计道:“我们是来看上半夜来的那个女患的,不知她醒了没有”

小伙计如梦初醒般喔了一声,连忙道:“二位稍候,我给二位去问问”然后连忙朝一个隔间去了。不一会,伙计从隔间出来,后面跟着昨天的老大夫。

老大夫刚开始没认出春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少年正是昨天和那个大汉一起送病人来的小姑娘,春娇和桔娘见了大夫,连忙行礼,这才随着他一起来看胡家的小妾。

三人进了后院不提,药柜上有几个客人正等着抓药,其中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付了药钱,闲聊般的对抓药的伙计道:“方才那个后生是什么人?”

伙计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男人谢了一声,拎着药包出了医馆的门,走出不多远,看见一个面摊,便挑了个可以看见医馆大门的坐位,坐了下为,叫了一碗面,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面,一边不时注意着医馆的大门进出的人。

一碗面吃完,男人又要了一碗姜茶,喝了不到半碗,就看见春娇和桔娘从医馆的大门走了出来,大夫还送了出来,男人忙起身,从怀里模出来几个钱,喊了声:“老板,结帐”便把钱扔在了面碗里,拎起药包,不远不近的跟在了春娇和桔娘后边。

春娇和桔娘出了医馆,一路缓行,并不曾留意到自己的身后长了“尾巴”,边说边笑,一路向牙市行去。

春娇和桔娘走了几间牙行,稍稍打听了一下本地房屋买卖的行情,又打听了两个在本地素有声誉的牙人,便将家中有意购置新宅的事情委托了出去,这才和桔娘两人又走回了府学巷子。

跟在二人身后的男子,藏在来往的行人中,远远的缀着二人,一直跟到了府学巷,,直到二人的身影进了院子好一阵,他才走到门口来,也不理有没有人打量他,仔细把院门看了,暗暗记在心里后,这才转身离去。

这男子出了府学巷,辩明方向后,一路急走,见了一架驴车,喊住赶车的人,上了车,向北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出了北城门,来到北廓,又走了有小半个时辰,驴车在一座气势不弱的大宅角门前停了下来。

常州城本来并不大,因吴王钱镣封于吴越,龙兴杭州,后有子孙迁驻过常州,加上常州水陆交通发达,因此渐渐成为一个比较重要的政治经济交流中心,也逐渐跃升为华夏东南之地一个比大的商埠中心,但常州的钱王府却不在城内,而在常州城的北城城廓,因此许多官员和大户人家也并没有将府第设在城内,于是常州城并不象大多数城市那样,城内的地价屋价奇高,和别的地方不同,常州的富人集中区在北城城廓。

在之富商名流云集之区,驴车所停的这户人家显得并不是特别的起眼,周围满是差不多的宅院。

男人下了驴车,付过车钱,将驴车打发走了,蹬蹬蹬几步便拾阶而上,推开角门,便进了宅子。

“你可看清了?真的是那个小贱人?”一个男人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道。这男人半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大被,头上戴着灰色兔毛的圆顶头巾,玄色暗织竹纹的中衣,外罩着一件紫色的貂皮背心,脸上一颗指甲大小的痣,正是一条眉毛的程元芳,不过从他一脸焦黄的病容和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来看,他只怕是生病了。

跪在地上回话的男人连忙点头:“千真万确,小的刚开始也不敢确定,不过见到和她一起的那个,便是女乃女乃娘家陪嫁来的那个叫桔娘的丫头,二人进了一间小小院门后便没在出来”这男人一口大黄板牙,正是被程崇嗣扔到常州来看别院的程贵根。

“原来如此,好好好,这回若是能把这两个贱人捉回来,你便算是立了头功一件”程元芳病殃殃的面色里泛了一丝潮红,道:“哼哼上次在白龙观遇到那贱人,莫明其妙的叫官府的人把这贱人放跑了,正左右打听不着呢,这回看她往哪里跑总算不忹我这一场病”

程元芳眼珠转了转,对程贵根道:“上次在白龙观丢了好大个人,这次须得小心行事,你去找人把情况打听清楚,然后再来报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再叫她们给跑了这次我倒要看看,她还能长出翅膀来飞到天上去?哼”

程贵根听了站起身来,答应道:“小的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打听去,一定不敢误了爷的事儿”

几声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人道:“大爷,该喝药了”

程元芳听了,冲着程贵根一挥手道:“我要吃药了,你赶紧去吧”

程贵根忙转身开了门,把端药的仆人让了进来,自己退了出去。

虽然官府已经颁了安民告示,并且各个工地也如火如荼的加紧开工,但是城中隐隐还是程现出一些乱象来,城中有二家小富户的设的舍粥棚被一些不明身份的灾民给抢了。县令不敢下令去查捕犯事的人,怕激起民变,为了保证在年前能让所有的灾民都有地方安置,县令大人除了派出僚属大街小巷的查访民情,他自己也换下官服,一身便装,跟着带着几个心月复大小工地的跑,青松自然也只好跟着他忙前忙后,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在常州上下官员隶吏努力之下,在对担前完工的工地负责人颁布了新的奖惩制度后,加上大幅上调了参加重建的灾民的报酬后(除了两碗米,每人每天补发工钱五十个大钱并许诺,过年前完工的工地第个人都可领到十斤猪肉,二斤黄酒,十斤米和一袭冬衣),所有的工地都呈现出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除了大力的鼓励和拐进“安民的工程”,县衙里还出了号召大家捐款捐物的活动等措施,还有些富户也在自家门前向灾民施粥,城里前些日子稍显出来的乱象终于有所平息。

周老爷那近六亩地大小的货栈,早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排排的三层高的木筒楼,满满的挤了近四五千号或暂居的灾民或新迁入城的新移民,空余白茫茫来的人力也入了其它地方的修缮工作。而登记和编录新户籍,成了官府眼下当务之急的工作之一,但是因为人力有限,县丞大人和主薄大人被指派了专门负责此项任务,府学的学生们也被征用了,萧全也在被征用之列,萧延等人果然顺利的落了籍。

虽然是受了灾,可是也还要过年,离过年不过只有二三天了,街上的行人倒不如往平日的多,许多小商小贩都收了摊子。春娇和桔娘也忙碌起来,除了屋里屋外的清洁工作,春娇想起前世在乡下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蒸上一些打糕,以备邻里之间相互拜年时来往之用,又要腌制一些腊肉腊鱼,以备冬天食用,于是便想也做上些打糕,好送给邻居们。虎头得知十分赞成,因为许多人家为了响应县衙中发出的捐粮捐衣的号绍,提议要春娇多做一些,拿到货栈的工地上去送给那些不够食物的灾民。

春娇和桔娘用红纸将蒸好的好几十盖帘热气腾腾的打糕一一上好红,又取了成刀成刀的牛皮纸,将这些打糕每三块做一份,包了起来,又将所有的牛皮纸包装在十几个大包袱皮中,以便虎头一起带到工地上去。

春娇擦了擦被热气蒸腾得发红的脸,终于结束了做打糕的工作,桔娘捶了捶后腰,直起身子笑道:“妹妹家乡的风俗还真是和别处不同啊这个什么打糕,做起来虽然不难,可是一次做上这许多,把人累得够呛”

春娇着把借来的七八个大竹蒸笼拿到院中的井边用井水涮洗干净,和桔娘一起把涮干净的蒸笼挨家挨户的还给各位邻居,并送上自己新手蒸制的打糕,向邻居们拜年。

拿上了三份打糕,春娇来到了胡秀才的家门口,胡秀才娘子听见门响,出屋来开门,平日春娇一家人见了她都是低头装做没看见,和春娇打招呼,春娇也当没听见,今天春娇竟然站在自家门前,这让她有些意外,春娇见了胡娘子也吓了一跳,只见她矮胖的身子,比之前瘦了好几圈,原本圆润的面庞成了个干丝瓜,高高的颧骨更显突出,看着春娇的眼神又愣又直,眼窝深深的陷下去,眼皮却是又红又肿。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的绒花,身上的袄子外面也罩着一件孝衣。

“原来是曲姑娘,你来这是有事啊?”胡娘子用手捋了捋两鬓,挤出些笑容道。

“快要过年了,家里做了些糕饼,想在过年时送与街坊邻居,只是想起不知嫂子会不会回娘家过年,便想着不如先来看看嫂子,顺便也送些糕过来另外还有件事想要问一问嫂子”春娇一字一句的斟酌着道。

“那……曲姑娘进屋坐下说话吧让姑娘站在门口说话,这真是太失礼了”胡娘子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有些歉意的道。

春焦点了点头,跟着胡娘子进了屋,只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堂上摆着一张条案,案上正中放着一个木制的牌位,牌位上写着:亡夫胡恒之位,一个小小的铜香炉里插着些细杆杆儿,那是祭拜的人所上的香,已经燃得只剩下了杆儿。

胡娘子将春娇让到堂上的八仙桌旁坐了,又沏了一碗茶,道:“不知曲姑娘要问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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