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色厉内荏的样子,阿莲心中的怒意散开了些,手指卷起耳鬓垂下的一缕碎发,转身走到梁知洲面前,弯了弯眉:“梁公子,我先过去工作了,你随意吧。”
既有第一印象在先,又有两相之比较,梁知洲倒是转过身来,正对上阿莲的眸,露出一个应景的舒缓笑容:“是知洲叨扰了,救人要紧。”
看到阿莲朝他抿嘴笑着,侧过身往屋外走去,不知怎的,突然下意识地朝屋子深处看去,娇媚动人的许欣儿脸上还带着几分惶然,当自己看向她时,那双含情的丹凤眼脉脉地挑着一抹浅浅的诱惑,梁知洲的后背心凉了一下,不曾细想过的话便冲口而出:“阿莲姑娘,我去给你帮忙吧。”
阿莲诧异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梁知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那长年累月积淀而成的书生气质也有了一瞬的破裂,好在他的定力不错,不多时,便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中规中矩地拱了拱手,朗朗道:“向善之心,人人有之。阿莲姑娘一介女流,有如此助人之德,知洲七尺男儿,又怎能不尽些绵薄之力?”
阿莲的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看一本正经、满身浩然之气的梁知洲,又瞅了瞅咬着唇一脸不甘的许欣儿,脸上的笑意满满地扩散开来,朝梁知洲伸手往前一引:“倒是我迂腐了,你们帮我一起做固定,可能效果还好些呢。”
“知洲之幸。”梁知洲提步往前走了一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朝许欣儿行了一礼,“欣儿小姐,请恕知洲失礼了。”说着,又看了眼一旁站着饶有兴致看戏文的子砚。
子砚有些失望地摊了摊手,乖乖地跟了上来。
朝许欣儿得意地挑了挑眉,阿莲笑嘻嘻地迈过了门槛,心里天真地想着,谁叫你们陷害我来着,这下,也该换我出出气了吧。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许欣儿几乎要把银牙咬碎,手里的绢帕被拧得不成样子,忍不住跺了跺脚,柳眉倒竖,怒道:“这个阿莲,也太不知趣了,竟敢坏我好事!”
绿儿也凑了上去,半是劝解半是怂恿地开口道:“小姐,你消消气,我看她是故意气你的,如果我们真的动了怒,那不是趁了别人的心意嘛?”话虽这么说着,但眼神里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怨愤。
她的出身还没有自己好,只有个病怏怏的娘,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自己要矮她一截?只要小姐嫁得好,我随过去也是风风光光的,难道,到时候你还能在我面前得意不成?
绿儿胡乱想着,眼里的嫉妒却是越发得浓郁了起来。自打她来了这里,老爷就对她满口夸奖的,自己从小跟在小姐跟前,反倒落了一身的不是,我就不信了,你一个破落户出身的,还能顶了天不成?
被绿儿这么一说,许欣儿心里的火气又浓了不少,往三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就不信,她能比我好?”说着,又烦躁地甩了甩那块被折磨得不成形的绢帕,气结道,“那个梁知洲,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那条黄不拉几的酱黄瓜?”
“是啊,我看,梁公子就是一时月兑不开颜面,毕竟,他明面上是来找她的,总不好意思太冷落了人家吧,那样,就失了知府公子的气度了。”绿儿巧笑着劝道,“只要是个明眼的,都不会选错的。”
“是吗?”。许欣儿犹疑地看着她,“可是,我看他刚才都没拿正眼瞧过我。”
“我的好小姐啊,你瞎说些什么?他那样子,是心虚了嘛。”绿儿生生地将黑的掰成了白的,眼珠子不住地转悠着,琢磨着怎么把话说得更圆一些,“读书人,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你想想王子奇他们,一开始不也这副德行,再想想现在,还不是百依百顺的。”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听她说得信誓旦旦的,许欣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可是,被刚才这么一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爽快的,想了想,又催了起来,“不行,你赶紧给我琢磨个法子,我看着他们一起走掉就心烦。”
绿儿低头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话刚出了口,就被许欣儿一脸不耐地否决了:“我们过去干嘛?那些事情,我可做不来。”
“她忙她的,我们看看总行吧。”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绿儿也不气馁,继续游说着,“那个乞儿,跟她的关系好得很,这次被打,不也是替她抱不平吗?你说,他能乐意看到梁公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着吗?”。
说到后面,绿儿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带着几分得意,朝对过的屋子看了一眼:我看你,跟那个乞丐倒是挺般配的。
听了这么个法子,许欣儿低头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在理,眉梢的笑意又染了上来,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将手里的绢帕往桌上一丢:“我们赶紧过去吧。”
看着她像只孔雀一般地往前走去,绿儿在后面稍稍摇了摇头,不经意地轻叹了一声,但转念一想,小姐一向器重自己,如果进了豪门做了贵家太太,不是会更加需要自己吗?这么一想,绿儿便觉得满心的斗志昂扬,也快步地跟了上去,
偏房里,阿莲正带着梁知洲和子砚给苏三做固定。
此时的梁知洲,鲜明地体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经典哲理,只能站在一旁给递递挑拣好的夹板和绷带,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十分满足地看着阿莲和子砚合作的样子。
阿莲接过两块扁平的,一块十公分左右宽的木板搁在手肘的下面,一块略窄一些的放在上面,将手腕部牢牢固定住,身子稍稍侧开了些,示意一旁拿着绷带准备着的子砚,嘴里还低声地解释着:“上中下三个位置都扎上,不对,别扎得太紧了,这样血液流通就不好了。”
子砚依言稍微放宽了些:“那这样呢?松紧好不好?”
阿莲两手扶着夹板,朝那绷带努了努嘴:“你自己试试,大概空出能平着塞进一根手指的缝隙就行了。”
子砚点点头,伸手试了试,这才将最后的结系住,又依次将夹板都固定好,这才直起腰,抹了抹额头,叹道:“看着就打个结的活儿,没想到也这么累人。”
“不错,如果不是阿莲姑娘,我二人还真的会束手无策。”一旁的梁知洲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先前,他也动过手,只是,似乎水平比子砚还差好几个档次,这才退居二线,拣了个递东西的活儿。
听到两人的夸奖,阿莲倒没什么,床上躺着的苏三摇头晃脑了起来:“那是当然的,阿莲才学了没多久,手艺比老大夫还要好了呢。”说着,又特意挪了挪固定好的脚,“你们看,弄得多好!”那般得意的样子,比自己被人夸了还要高兴。
“别乱动!”可惜,他的脚刚动了一下,就被阿莲瞪了回去。
看到苏三缩了缩脖子,乖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梁知洲忍不住笑着侧过身去,肩膀微微抖动着;子砚则没有他那样的计较,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苏三:“我说你,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你说谁耗子呢?”
“谁是猫?”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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