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黄裳粉裙的许欣儿一脸钦慕地望着厅里那对蓝衣兄弟,年长的约莫二十三四,神色淡淡,气质沉稳;年少的十七八的光景,朗笑阵阵,英俊而不羁。
先是梁家少爷,又是非富即贵的蓝衣兄弟,怎么好男儿都被她占去了呢?许欣儿忿忿地跺了跺脚,水蛇腰儿一扭,便往厅里走去。
一旁的绿儿瞧见了,连忙伸手拉住她:“小姐!”
许欣儿回过头,一脸的不高兴:“你拉着我干什么?”
“小姐,昨儿陈三哥说的,你都忘了吗?”。看到使起小性子的小姐,绿儿也有些头疼,看了眼厅里的人聊得开心样儿,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满心的不乐意,但是,此刻如果真的闯进去,会出什么岔子也真的说不好。想到这,她也只好强压下对那布衣小医女的不满,压低了声音劝解道,“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听说梁大人在他们两跟前也是低声下气的,这两位公子,身份一定不简单。”
“那你还拦着我做什么?”许欣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身份又高,模样又高的年轻公子,如果错过了,可就追不回来了。”说着,又老大不乐意地瞅了瞅客厅里的阿莲,手中的绢帕又拧了起来,“如果被她得了,那还了得!”
“小姐,这事儿,也不差这么一刻两刻的啊。”话刚出口,便看到许欣儿脸上一急,绿儿连忙把心里的琢磨说了出来,“更何况,初九快到了呢,如果这件事儿不解决,您还怎么去跟他们相处,如果人家问起来,那对您的名声也不好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许欣儿点了点头,绞着绢帕来回走了两圈,听着那伴着笑声的聊天,心里的气又冒了出来,跺了跺脚,怒道,“那个该死的老头,不想想自己什么样儿,也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吧嗒着,误了我的好事,也不怕遭雷劈!”
听完她一通的牢骚,绿儿点了点头,结论道:“所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叫他知难而退。”
“你有什么主意了?”
绿儿四下张望了下,见左右无人,便将她拉到了墙角跟,附到她耳边,窸窸窣窣低语了一阵。许欣儿听得愣住了,傻傻地问:“她有这么大能耐?”
“她不是认识梁少爷吗?屋里那两个看起来也很有能耐,我们顺便试试水,考察一下不行吗?”。绿儿撇了撇嘴,不在意地道,“更何况,出了什么岔子,丢人的也不是我们,那还担心什么?”
“只是……”许欣儿还是有些迟疑。
“我的小姐啊,这会儿我们可得抓紧点,难不成等初九了再说?”绿儿不停地怂恿着,“如果他们不行,梁少爷总行吧,难不成,当爷爷的这点面子都不给孙子?”
“那……她会帮我?”
“这又什么碍难的?”绿儿得意地笑了起来,“她不是心很好吗,那怎么会忍心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再说了,就算她真的不肯,我们就去找老爷,难道,老爷还会忍心让你往火坑里掉?至于她,老爷都开了口,她这么个小学徒,难不成还能飞天上去不成?”
“这主意倒是不错。”许欣儿点点头,“如果她不听爹爹的话,那就索性赶出去得了,失了工作,看她还怎么得意,怎么跟他们接触!没有她在边上搅和,我和他们几个也好相处,到时候,嘻嘻……”想到美好的未来生活,她不禁笑出声来。
“好了,小姐,我们快走吧,待会儿晚了,人都走了就没办法了。”
听了绿儿的催促,许欣儿也结束了自己的幻想,快步地往外堂走去。绿儿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走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此事成功,替小姐解了婚约,也给了名正言顺去答谢公子少爷的机会,那就能挨近了跟他们接触,到时候把她排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失败了,她不仅在他们地方失了颜面,也在老爷心里种了根刺,能想出这样的招,便是绿儿自己,也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这一局,应该算是完美的吧。
而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绿儿所料一般,许中正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也有些唐突,但终是挨不住宝贝女儿的攻势,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决定贴出老脸跟阿莲恳求。
当阿莲被绿儿叫出来,听了许中正的恳求,却有些迟疑,毕竟,梁知洲也好,客厅的两兄弟也罢,自己都不怎么熟,贸贸然开口,又是这么一桩事,也很不大好意思。难不成,自己去跟梁知洲说,叫你爷爷不要老牛吃女敕草?或者,让那对看不出深浅的兄弟,去跟知府抬杠打擂台?
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知府已经是最高的官位了,让人家去得罪知府,如果有个什么岔子,那自己又怎么办?
看到阿莲沉吟着不说话,许欣儿有些急了,拽着许中正的袖子摇着,哀哀地看着他。
见宝贝女儿这样,许中正叹了口气,上前两步,突然深深地弯下腰去。
阿莲被他的动作吓得有些慌神,一边闪避着,一边用力地摆着手:“先生,您这样,我怎么担得起?”
“阿莲,我知道此事让你为难,但是,我只有欣儿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此时,除了你,除了这法子,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办。”许中正沙哑着嗓子,突然撩起了衣摆,双膝一屈,“算是我求你了。”
阿莲猛地上前扶住他下跪的身子,脸上又是惊又是怕,变来变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好,嘴里喃喃地道:“先生,您别这样,别这样……”
看到这一幕,绿儿也惊了一下,抬头看一眼许欣儿,却见她站在一旁不动也不吭声,轻轻摇了摇头,便走了上来,朝阿莲屈膝行礼,满脸恳求地道:“先前可能有些误会,这里,绿儿替小姐给你赔个不是。阿莲,这事关系到小姐一生的幸福,你就行行好,点头答应了吧。如果你心里有气,尽管朝我发,只要你能想法子替老爷和小姐退了这门亲。”
“绿儿,你快起来,我没有不想帮欣儿小姐,只是……”
“那太好了,老爷,小姐,我就知道,阿莲心好,一定会帮我们的。”还未等阿莲把话说完,绿儿便大声地叫了起来,惊喜交加地回头拉着许欣儿的手,“小姐,你放宽心,阿莲肯帮忙,一定成的,一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