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切照旧,清王又像往常一样早起候在了紫绫宫门外,不久何琪应步出,身边跟着终也不苟言笑的长风。见清王已然到位,何琪应扬脸一笑,边走边与他扯道着说了些紧不相干的玩笑,没有问昨夜为何早归,更没有埋怨他妄自留了西西一人,像是突然之间全部忘记一般,谁是谁的谁在此时看来竟是分得格外清明。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夏时的临近,天气逐日转热,西西也渐渐不再久久嗜睡不醒,如果赶上心情甚好还能冷不然起个大早,清王笑言这才算是将空悬的心落了实地。
不得不说在西西寻欢这个问题上,清王的处理聪慧到不可企及,这样的结果尤其是表现在何琪应做尽姿态回宫的第一天。西西听了皇上的解释感到有些对何琪应不起,闷闷坐在久别的爱人怀里不肯下地,也不肯多说几句,心中的贪恋与愧欠全部纠杂在面部表情之上,看得何琪应一阵紧过一阵心疼万分。
又是亲又是哄,才换来小小声的哀诉两三段,言语不清,意味不明,撇过当间具体细节不加描述,只说那事自己是并不知道,清王又没跟他强硬的表示过不愿意,就算是规劝也是在那之后的事了。掐着何琪应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不早跟他讲这些道理,还把他当小孩子吗?已经不是了,早就不是了!
何琪应无奈,亦也在深深自责,他当然不会知道当时清王所给予西西的欢愉早也超出‘引成礼’的范畴,即便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当时的一切,也不会相信亲耳所听,在他心中清王不是那样的人。当然了,之前清王也是这么自认的,不过却越往后越觉得少了些底气。
何琪应把西西送他的珠子视若珍宝,穿了孔,天天见的栓在腰间是个人就能看到的地方,是种炫耀也是种自我暗示中的满足。同样的珠子清王也早早得了一枚,打孔,日日相伴,做得与何琪应并无异处,却是贴身在胸口佩戴着。连偶夜时分,在珍珠身上找寻慰藉时也不曾取下过。每每喷发在即,必会紧握掌间,有个名字他唤不出口,也不能唤出口,却不得不去日夜想念,然后自觉是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同一时间段,恒王无视地道里鬼影人对他的忠告,暗自操控了一场针对太子爷的民间舆论出来,从最初的小道消息,到后来莫名就有了图文并茂的手绘宫本,事态似乎是往一个掀天的程度上演变着。有压力,不仅仅是指何琪应的体会。朝堂上暗涌急聚,每一个身在其位的大小官员都切切体会到了来自对立面的压力,置上回的戏弄于一旁暂且不说,这次这个‘弄宠事件’才算是恒王党与太子*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回合交手。
成败也还谈不上,但究竟最终谁能给谁当头一击,倒还引得大家都想拭目以待。
有意无意,何琪应与清王在这场人为制造出来的舆论面前,都选择了将结果最大化,虽然一直未追出真切的原凶,但两个人不谋而合的暖昧姿态,还是很快让西西这个事件的另一主人公,淡出人们脑海,甚至连个具体的名字和外貌都还没来及被追寻出来,就已经被抛之脑后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当事人西小少爷根本无从得知,他一方面每天都会抽出空来去陪陪久病缠身的皇上,另一方面为了将来能讨得兰妃欢心,艰难的进行着日常社交训练。
就以圆圆的话来说,西少爷每天都进步明显,但隔天仍得继续训练,势必要在短时间内做到,任何时分碰到任何人物,都可以大大方方的与之相互对应,才算是小有所成。不过显然这样的期望还是有点过高,或者说是有点过早。在清王和何琪应每天都还苦于做戏给人看的时候,西西头疼的却是要如何适应圆圆强拉了来,定时不定时的下人跪拜,好在还有小白这个心最软的一直相伴左右,偶尔求个一句半句圆圆也能的听进去,否则西西早给她逼死不止一回两回了。
圆圆有时候真的是,嗯,太强势了这是长风对其最初的评价。
我不知道大家都还记不记得那个先前被清王好心护之,何琪应顺手救之的小小少年,也就是与小白出自同处,险被拉去净身成太监的犯臣之后——乔兴羽。
照着何琪应的意思,这孩子本来要么是送给西西当暗卫,要么就是要送出宫外还其自由之身的。可他本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带着十根手指都拢不弯的骨伤,非得太子爷还他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不可,不要做只能隐在暗处的打手,也不要做横空出世的莫明人,他乔兴羽永远也只活他自己的人生,只做乔兴羽,也永远只是,乔!兴!羽!
“父债子偿,本来你是不欠我什么的。可我居然还能活下来活到今天,那么从死到生,再到生不如死,直至站在你面前的这一刻为止,期间的屈辱,便是你该还我的债”
现在这个孩子是长风的小跟班,曾经纤纤然抚琴弄墨的十指骨伤难复,合不拢的指缝已然流逝掉了鲜衣怒马的少杰时代,唯一还能紧紧握牢的便只有手中长剑,这柄因注满了仇恨而不杀不快的苍冷长剑。
同他一起混到长风身边的还有清王旧时几个暗卫,私下里与长风称兄道弟,表面上却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光景,是这皇城禁卫军最新招来的人手,夹杂在一批血气方刚的男儿中间,只当是又重新相识了一场。不过也会在偶尔时分对月感叹,感叹终于可以远离那些暗隐的生活了。
相对于他们而言,清王这个旧主就显得多有些不太厚道了,每每在长风与乔兴羽同进同出之时,便会目光随之游移的怔怔发言“原来是,大冰(兵)带小冰(兵)啊!”总也让何琪应笑喷过去。
再一细看,果不其然,两个人千年不化的冰山面孔,还真是像形至极。
事实上如此汹动的招兵买马,并非如何琪应初算般是想要一举托了长风上位,而是不得已之下出的后招,渗透应该会比替换所得到的抵拒力要小些吧!
所以,借着何琪应他这个太子爷的成人礼临近,以席自在为首的一帮官员‘肯求’在多国使者入都观礼之前,对宫中禁卫加以操练、筛选,力争达到既能保卫皇宫安全,又不示弱与外人的效果。
经过反复几天的‘商磨’无果后,恒王与清王的唇舌之争已经升级另一种境界,往往是恒王一张口清王就冷不然一哼,极尽嘲讽,还不如之前长篇大论来的爽快。气得恒王几乎要暴走,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头天晚上得来的对策总也被他使得歪七扭八,相应的,打击力度也大打折扣。
由着他们天天见的吵个不停,何琪应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可以吵,放心大胆的吵,反正清王所讲基本上都是前一天两人数遍商讨过的结果,恒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等也等的是日子,而不是真要听什么人讲什么合情合理的事实。
事实是他何琪应早在这之前就定下了结果,而结果必然要大家都能心悦诚服的接受,过程?不重要,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结果而使出的各种手段而已。
最终在何琪应的一番‘斟酌’之下,‘信手’点了自己的随侍长风带着禁卫军环城跑,一天下来,结果显而易见,清王说得是对的,禁卫军根本就是些空有其形的摆设罢了。
却在之后听得清王问何琪应,你是怎么知道禁卫军铁定比不上长风耐力持久的?何琪应笑,说这还多亏了你追我时拉的那一把,让我在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些原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清王就郁闷了,心想我哪年又追赶过你呢?
天下之大,同一时间郁闷着的人又岂会只是这么一个两个,且不说那些无端端被拉去城门之外,跑到想去死的禁卫军们心中如何,就连恒王这个打小就刀枪棍棒轮流上手的武王也十分不惑,你说怎么就会有那么差体力的兵呢?更何况,在他们这些人的头顶,还有个总也是屋顶与屋顶间盘亘的凌伯。
凌伯的郁闷来自于何琪应的百般拿捏,某一夜打发了老实八交的老头出去‘夜逛’恒王府,再回来那任取任饮的皇宫美酒再也找不到了。
想喝不?不想啊,那就算了,您忙您的去吧!
个奸诈小子,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东西不是只猫,而是只九尾老妖呢?白让我家西西心疼他一场,长大了竟是这种成色,要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打死也不会同意那几个女人的谋算。
“好吧,又不是没有随叫随到过”顿了顿,凌伯突然跳脚“什么?还要有问必答?你小子是想累死老汉我是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