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在草长萤飞的盛夏六月,永远也忘不了初见他时他露给我的那一抹邪气笑容,偏头打量我像是在打量一个误入灵山的尘世俗身,我想我便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他,爱上了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一双宝蓝色眼睛。
他说他没有见过我,问我这个黑眼怪胎从何而来,我只是笑,却不敢轻易张口,我知道我当时笑的有多傻,但心里却相当明白无声胜有声的道理,我怕我一张口就会源源不断的将心中那些对他的赞美全数倾倒,更怕他会以此认为我是在向他讨饶求命。是的,那时候他正架着一把弯弯的月牙刀在我脖颈之上,刀主虽然全程都面部带笑,但任谁都知道那时的他确实已经动了杀机。
我心甘情愿着被他俘虏,五花大绑并不好受,应该是十分令人难过,好在他并没有堵上我的嘴,我便一路逗着他直到被他带回他们的族部。
后来跟美美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她也有说过我当时肯定已经脑袋进水,连命都敢拿来赌,她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我说有,她问什么,我便跟她说我不敢让那人看出我的心思,只是在当时,后来在确定那人真的爱上我之后才慢慢改掉了这个已经根深蒂固的毛病。
就这样,原本该早早离开落点的人最终选择留下,族长是个和善老者,听闻我愿意留下来并没有过于为难,不像族里的另一些人,总也没完没了的跟我找麻烦,甚至是拿我试毒。这些我都忍了,为了他,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这般小强。
其实那时也不是全部不能反抗,至少找族长寻求保护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我就是死命的咬牙硬扛着,多少次毒发在他们的哄笑声中几欲求死,但好在没有,如果我死了大约现在他早也将我忘的干净了吧。
我承认我用上的心机,是想让他看到我受辱时勾起他那点小小同情心,那时我还不太敢笃定他的为人,就像美美说的那样我是在拿命去赌,赌自己是他带回来的人,赌他觉的自己该对我有所保护。
事情结果出人意料的好,他不但救了我还长时间替我专心治伤,睡着属于他的床,盖着属于他的兽皮,我恨不能永远也不得好,恨不能再被谁抓去下几味毒在身体里,然后就又可以安享属于他的气息。
回头想想其实那段时间他不见得就会对我有多少好感,下手很重,像个没什么耐心的坏脾气小孩,可我不知为什么真是爱极了他那副总也气鼓鼓的模样,总觉得那个嘴角终会有一日为我而弯起,还有那双蓝蓝的眼睛,温柔弯起的时候一定是很美的吧。
当然,以他治毒疗伤的本领医好我也是时间问题,终有一日被他从门里扔出,他叉腰堵门的告诉我不可以再占着他的床,他说他真是受够了。
那一天距我与他初次见面仅两个月还都不到。
我不甘心,去求族长放我在他身边帮他打理族务,我知道他会是下一任族长,也知道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个十分小人得志的对手,我求族长安排我在他身边帮他快速做出些功绩出来,好让他,这个族长唯一的亲孙可以大愿得偿。
我又成功了,美美说我在他身上真是花去了我那点原本不多却是所有的谋算,我笑,我说她这是眼红、嫉妒、恨,她说懒的理我,我说你这句跟我那个他倒是有几分相似。
当时他在听说族长的决定后就是这般语气,斜斜扫了我几眼后说‘切,爱干嘛干嘛,我才懒的理你’,然后他就去幽会他的心上人去了,大把大把工作推月兑给我,完全也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浑不在意。
我是很早就知道他有个心上人的,也偷偷去看过一眼,只能说是挺精灵讨巧的一个女孩子,算不上方圆十里最美的,却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气势,好像生来就是做族长夫人的大好材料。
我跟自己说如果在他们成婚之前自己还望赢不到那人的心就选择离开,做自己该做的事,结束之后便默默离开这个世界,就像从来也没曾来过一样。事实上这才是我们这类人最该持有的态度,刚参加工作那会局长就三令五申的告诉过我们那一届新人,不要试图跟任何一个工作对象发生情感,一个时空点一个人一生只能去一次,绝无例外。
当时自己想的什么来着?唔,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将来会不会也像局长那样头顶秃成一片吧,我总会担心辐射问题,而这个问题应该是所有我们这些穿越者集体都在担心的问题。
若久之后我才重新深刻领悟到局长那番话的含义,一生一次,他是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们发生情感的不必要性,因为,没有,将来
当然这是在若久之后才有的领悟,当时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而是将大把大把精力都放在帮他出言献策上,比如梯田,比如深井,比如冬天的粮食补足有用没有我全都会告诉给他听,每每也让他咋舌不已。
却也只是咋舌而已,他不会照办的,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照办,他觉的那样很麻烦,改东改西的会浪费他太多时间与精力,他说他还年轻,‘年轻人就该像飞在天上的雄鹰,飞到哪里就算哪里,而不是像守山的老狼那样总在考虑明天会不会被饿死,寇博,不要把你的这些东西拿给爷爷看好吗?我会被他烦死的,真的,我相信你也不愿看到我被他追打着满山跑的情形吧。饶过我吧,就让我再玩两年不行吗?’。
我无奈,更多的是有力无处使的郁闷,可也像他说的一样,我不愿见到族长爷爷逼他努力上进的情形,太骇人了,族长爷爷毒他不比当年毒我的那些人手轻,我舍不得。
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眼看着他与他的心上人日渐进展,他完全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个玩闹伙伴,又或者兼带做他的权代秘书。
想知道一个穿越者的半知半解有多么可怕吗?只用看看他就会相当明白,他只是在耐不过我缠磨的情况下小小点头同意了其中一个建议,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天收获。看着大旱时节依旧颗粒饱满的谷穗,我与他喜疯了,抱着对方一个劲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而事实上我只是画了一架水车的大概模样给他。
这是有悖于常理的,相邻几个部落几乎无一例外的颗粒无收,只有我们不但没有减产,甚至还是个丰收年。可自那之后我与他便学会了一个做人的道理,切忌树大招风。
那一场情事来的太过突然,等我醒过味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压住了他在神殿大案上,衣衫四解,媚态横生,我知道那是被人下了药的原故,看起来他毒发要比我更甚,一味的抱住我胡乱磨蹭着,发出明显自己也不太理解的申吟。
清醒只有一瞬,随着他的下意识动作我头脑立马混乱,只知道自己压住的人是他,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个人,然后然后再清醒的时候就是无穷无尽的逃命时分。
我记得我与他去那里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想要找个安静地方喝酒发疯的,他心上人那段时间有点怪,怪到让他感觉受了伤,所以他拉我去没人的地方拼酒,他说他不想自己喝醉的样子给别人看到。
可谁能想到就会发生那种事,意料之外,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所幸我还没有被惊到忘记全部,至少在火把追过来的时候仍记得要拼尽性命拿回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
那次之后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主要是来自于他的心上人,跳下山崖之前我有看到那个女孩子腰月复满满,可我才上过他不久,我知道背在背上的那个人于情事根本就是张白纸,所以,孩子不可能会是他的。
我没有像那时那么害怕过,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一边流着泪一边帮他用嘴吸毒,我求老天开开眼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也求他自己能再坚强一些咬牙挺过这道难关。
后来后来发生的事让人大感意外,他醒过来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不说话,也少有动作,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默默躺在拖架上无声望天。
再开口的时候就说可以跟我试试,我问什么?他说你明知故问,默了很久之后他才又说可以试试陪我一生一世。
当时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高兴?雀跃?大愿得偿甚至是得道成仙?不是,我茫然了,我并不知道他跟我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从他眼里我看不出一丝半点的爱意,什么都没有,深深的,像是个久不得解的冥想者。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有意无意的我将他往我该去的地方带引,到达风凌的时候我已经很能肯定他的心意了,不说爱,至少他心里是有我的,这就够了,我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