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没好气着出口咄人的落草猛然听得一声惨叫,还未回过神来,身旁何琪应已经像只惊魂飞鸟般冲射了出去。
“琪”清王一声呼喊也跟着寻声奔去。
落草心里只道一声不好,那厢寇博也回过味来的拖起他就跑“出事了”寇博边跑边大声说道“肯定是西西出事了,刚刚那声正是西西的声音”
落草急道“怎么可能,小白才刚进去不久不是吗?”。
“落落,这回真要是西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你有十张嘴也讲不清”
“别吓我”落草也不想西西有事,本来就被西西那一声惊了神识,这会寇博一说更是慌张起来“他不会有事的,咱们做这么多不就是想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是你的计划,最终负责任的人只能是你”猛一个停步,已经奔进大门的寇博说话间猛然回身停住,刚要开口却被漫天一片红光给怔到住口。
那是什么?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无声炸开一样。
瞬息间寇博更是确定自己心中那种奇怪感觉,把住落草碰上来又弹回去的身体,一字一顿,望着他认真说道“不如咱们跑吧,跑得远远的再也不管这些事了”
“嘶”落草收步不及一头碰在寇博坚硬的胸口,鼻子发酸,眼里泪花一片,所以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那片异相,只是揉着鼻子闷声气道“滚开啦,要跑自己跑,我还得去救孩子们呢”绕过寇博追着清王的身影奔去。
“落落,落落你听我说”寇博在他身后追道“如果西西没事你去了也只为安心而已,可要是真出了事,你去也于事无补不是吗?还是跟我走吧,你答应我找回西西就一起走的”
“可是人还没有找到”落草头也不回的吼道。
“谁说没有?”寇博也吼“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会还没有,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
“我凭什么就要听你的”
“落落,你~~”落落,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好,落落我感觉这次会出事的人是你,虽然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我是真的感觉到了“落落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眼前的情形只能用惊骇来形容,寇博一路追来以为自己能承受的已经承受过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何琪应极其担心西西的话,相信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沿路那些侍卫死的死、倒的倒,而不去找何琪应理论,或者猛喊一声叫何琪应稍有些收敛。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也很想让落草安下心来跟自己回去,这些日子的忙碌寇博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与其是说落草在为孩子们做着些什么,还不如说是落草离开这个世界前的默默怀念。落草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亲人受到伤害,寇博懂得的,虽然一口一个傻蛋的骂着,但落草打从心底认同这些孩子的存在,因为没有了自己的那些孤寂日子,也只有这些孩子的存在可以带给落草那么一稍稍的快乐。
所以说做为一个人,那些或轻或重的私心是如何也不可能免去的,寇博为了落草的安心已经可以对那些年轻生命做到视而不见,但是眼前的情形又算什么?这个血淋淋的世界到底要复杂到哪一步才算尽头。
“不~~”最早喊出声来的竟然是清王,像是用尽浑身力气般长长一声后再也没有声响,何琪应傻了,落草傻了,寇博傻了乔兴羽傻了,甚至连因为垫后而刚刚踏进门的长风也傻了,怔怔看着眼前无法发出半点声音“不,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却好像只有清王能看到一样,喃喃着不成语调的词句,抖着身子,把身子抖得跟风中落叶般慢慢靠近大厅里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像是突然步入暮年,清王颤着喉头来回只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从门口到少年身边仅仅几步的距离被他走了很久很久也不曾到达,半路被什么绊倒,也顾不上去看,只是两眼死命盯着自己想到触到的人,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天,小白”寇博却是顺着清王那一绊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更是震惊,怎么会这样,明明才看着他走进来这里,明明是才看到的不是吗?
不知兰妃在这个大厅里做了什么,整个大厅现在就像是个修罗地狱般惨烈,似乎是谁为了承托气氛,半空中扬扬洒洒的正在飘落无数白绫碎沫。而西西倒在最中央,浑身是血已经辨不出生死。还有小白,就倒在离西西不远的地方,因为是面朝下的趴在地面上所以看不到具体伤在什么位置,但是从身体下面泊泊而出的鲜血却几乎已经浸满了所有地面。
到处都是血,那样的红,那样的艳,寇博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承载这么多血液,像是永远也不会干涸般从小白身下翻涌出一世一界的红。
慢慢抬起头来,寇博才看到大厅里不止他们这些人而已,有侍卫,有贵妃,也不为数不少的丫环太监们正同他们一样满脸惊骇,却不知是被何琪应这个太子吓的,还是之前就发生了什么事情。
‘吧嗒’一声脆响,寇博怔怔看去发现竟是一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浑圆的臂膊满含力量,却连一柄长鞭也没能握住,大约自己也没能想到吧,所以才会一脸呆滞的一格格慢动作望向自己脚边。
“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饶命啊,这都不是小的们做的,是兰妃,是兰妃说要好好教训他的,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
凡事总有个打头,正是这一声惊恐吓醒了所有人,跪地声中所有奴才身份的人都在磕头不止,‘呯呯’落地,再连连哀求,可是这样都没有唤回何琪应放在西西那里的心神。
西西看起来很不好,上身是赤祼的,只有勉强还能算是穿了东西,但也被不知是谁撕去大块,露出来的皮肤无辜而白晰,有个一看就知很旧的牙印堪堪祼露在空气里面。
那是西西浑身上下唯一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地方,其它,无论是前胸还是后背还是双腿,都被错纵的鞭伤拉成恶意的网格,一格一格像是要绞碎所有人的心。
清王终于爬到了西西身边,明明抬起了双手却像怎么也放不下去一样几经迟疑,等到清王模上他的时候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清王慢慢的把西西抱在怀里,然后掰过他的脸,毫无征兆的清王便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全都砸在西西脸上那条长长的刀伤里面。
不知是哪里的力气,刚刚连路都走不稳的清王将西西轻轻打横抱在自己双臂间,边往外走边神经质的喃喃说道“不怕不怕,咱们不在这里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咱们去个没人能伤害到你的地方一起生活,没有皇宫,没有太子,也没有总想抓你的人,对,对对,早该这样的,我早该带着你离开的,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西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任清王动作,垂下来的手臂在空气中无声荡漾,每荡一下,爱他的人就会在自己心中狠狠拉上一刀。清王每走一步,西西身上的血水便会洒下一缕,事实上已经分不清那些究竟是西西自己的,还是小白漫过去的,一缕一缕拉出浓浓血线。
“清”
何琪应伸出右手拦在清王面前,那只手就那么长长伸着,不能说是坚定,也不能说是理所当然,甚至是有些犹豫不决的,胆怯着就挡住了清王的去路。
“让开”清王无意识的看着他轻声说道“西西要睡觉了,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你让我带他去睡觉好不好?”
“清”何琪应艰难的吐着字句“你别这样,我也很伤心,可是你给我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好?如果如果”
如果他还活着,我还要替他治伤的。
“为什么要给你?”清王看一眼怀里的西西,再看一眼拦住他的人,像是极力思索到底是谁拦住了他一样“西西要睡觉了,你看他连外衣都没有穿,我得赶快送他回去躺到床上,要不然会生病的”
“清,你别这样,你”
“对了,你是谁?小白呢?为什么小白没有跟着西西”清王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问道“是去给西西找外衣去了吗?那这样,等下你看到他了让他来来嗯?我怎么想不起我们住在哪里了,是在哪里呢?西西,西西你醒一下,你醒一下告诉我咱们住在哪里好不好?西,西”
“清,你别晃他,你会晃疼他的”
“不会,我很轻的,我知道西西怕疼”清王突然露出个笑容偏头对何琪应说道“这是我的爱人,我不会伤害我的爱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