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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冉冉冷眼旁观之下,发现自从这戴家失势之后,夫人金锦绣和二娘赵柔的状态,就好像完全调换了过来。
虽然那赵柔打从开始抚养慎哥儿起,整个人就好像有了精神支柱,健旺了许多,但现在她这么一个娇弱的人,整日里舟车劳顿的,居然没有受什么影响,反比以前在府里看着气色更好了,实在也有些奇怪。
反倒是那夫人,从戴红秀殁了那天起,一直到戴府被抄,都是整日食不下咽、以泪洗面,身体一下就垮了下来,最糟糕的是,她现在对任何事也打不起精神,戴法兴也劝过她几次,冉冉也经常抽空去找她聊聊,故意引着她说说自己肚子里孩子,她都是呆呆的发愣,唯有见到戴长旭,还有些欢喜的模样。
话说那王姓的小两口,倒是有些用处的,他们小户人家,对这外面的衣食住行,倒更内行些,人也本分勤快,既然得了他们车队一起走,就很自觉的经常帮忙去和沿路的人办个交涉,那马九元现在负责外事,和这两口子也处的不错。
王家的小娘子,说话又是个爽利有趣的,她本是健康都城的人,嫁到了那江洲,这次是丈夫陪着她回都城探亲后,要回婆家呢。
冉冉有心要打听江洲的民情,便经常拉着她唠唠家常,她见冉冉虽然看着娇贵,倒是极为和气的,也很乐意和她说说,再加上一个福子,三个女人年纪相仿,讲起来倒也很热闹,戴长旭看了暗自发笑,倒时常故意避开,让她们去聊个痛快。
江洲人喜欢吃辣,江洲比都城要穷困,鄱阳湖里的鱼儿是多么的美味,比长江里的鱼要好吃…….
在说这些的同时,那王家小娘子还经常时不时要感慨一句,“唉,我们赶快进到江洲的地盘,就好了,有那武陵王在呢,没人敢在江洲地方惹事的。”
她说了两次以后,冉冉不由得好奇起来,她怎么不记得这个什么“武陵王”呢,又问福子,福子也说不知道。
那小娘子见她们竟然不知道武陵王,一下子来劲了:“难怪你们没听说过呢,武陵王也才到江洲当刺史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原先是在雍州当刺史的,你们知道吗?原先江洲边上,靠安庆的地方,经常被山匪骚扰的,大家没办法只好慢慢往南边迁移,可你越退吧,山匪就越进来,直到武陵王来了,狠狠收拾了他们几次,这江洲的北边才太平多了,武陵王又放出话来,只要谁敢在江洲的地盘做这打家劫舍的营生,他就要谁的脑袋,所以,我们只要进了江洲的地界,那就不用担心了。”
那王家小娘子说的津津有味,冉冉虽然听的颇有兴趣,倒也没在太在意。
这日,他们已经快走到安庆了,晚上投宿在一家客栈,比前面几天的还要简陋些,好在大家也慢慢的习惯了,并没有人抱怨。
不成想,在这里,又碰到了祖孙两人,也说要与他们搭伙上江洲,一个老婆子,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是个手脚粗大的农户人,说话办事倒像个见过世面的,她带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说是自己的孙儿,要去江洲找儿子、媳妇的,也是怕前面路上遇到匪徒,就想跟戴家的人马一起走。
冉冉见她二人也没有交通工具,如果答应他们,势必会拖累大家,他们现在不比以前,自己也是困难重重,实在也无力再帮别人,可如果不答应吧,却又有些于心不忍,这一老一小,看着怪可怜见的。
见冉冉犹豫,那老婆子连忙说道:“这位女乃女乃,不瞒您说,我以前在家里,也是干过稳婆的,如果跟着你们一起,老身愿意尽心伺候女乃女乃。”
听她这么一说,还没等冉冉答话,周嬷嬷已经拼命在冲冉冉使眼色了,那意思是让她答应下来。周嬷嬷早就在担心冉冉生产的事情,虽然那江洲肯定也有稳婆,但毕竟不知道底细,既然这个稳婆现在送上门来了,正好可以借机考察一下,路上还可以有个照顾。
冉冉冲周嬷嬷一笑,便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上路,周嬷嬷便主动拉了那刘婆子坐在自己这部车上,让她那孙子,坐在车夫旁边。路上,那婆子果然经常主动去照顾和提点冉冉,和她说些生产要注意的事项。
又走了两日,便到安庆地界了,开始在那山道上行走,车队的气氛,不由得有些的紧张起来,并没有人说什么,不过那五个车夫也不再随意说笑打趣,都是尽力加快速度赶路。
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大家也不自觉的收声敛气、手脚轻放,好像生怕惊动到什么一样,那王家小娘子不由得又开始嘟囔,“恩,赶快进了江洲的地界,就好了呢,有武陵王镇着,就没事了……”
“就是啊,什么时候武陵王把安庆这地块也肃清一下,我们赶路的,也就放心了呢”那刘婆子马上接口道。
“哎,婆婆,你常走这里的,你有没有真的看到过武陵王啊,他们说那武陵王长的好像二郎神一般的,可是真的?”
王家小娘子见刘婆子也知道武陵王,马上来了兴致。
刘婆子呵呵笑了起来,“我是没见过,不过倒是听人说过,说是个天神般的王爷呢”
王家小娘子马上流露出一脸神醉心往的表情,她老公看不过去了,扯住她的袖子,狠狠的摇晃她两下,冉冉看的有趣,不由掩嘴笑出了声,戴家的其他人常年戴在尚书府里,一举一动都讲究规矩体面,现在看到这市井人家的言语行事,都不免觉得有趣,纷纷偷笑,那王家小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的躲到了自己老公身后。
只有那戴法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们谈论武陵王,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复杂,戴长旭正坐在他旁边,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父亲,她们说的这个武陵王,是哪一个,也是皇上的弟弟吗?”。
戴法兴撇了撇嘴,说道:“是三皇子……”
“是三皇子啊,是否果真如她们说的那么神武?”戴长旭也来了兴趣。
“哼哼,乡野村妇的妄言而已,那个登徒子,如果真的这么有本事,又怎么会素不得圣上宠爱,常年镇守外州呢?”
戴长旭听父亲的口气甚是不屑,还以登徒子来称呼这个三皇子,便没有再问下去。
这样疾走了两日,果然比预定的要快了很多,领头的车夫说,再走一天的山路,就可以进入江洲了。
这日一早,车队刚刚出发不久,那刘婆子突然走到戴法兴他们车边,问那领头的车夫:“这位大哥,你们打算走河边那条路,还是山后那条小路?”
“当然走河边的路啊,山后那条路不是塌了吗?怎么走得?”车夫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啊呀,你怎么还不知道,那路已经修好了,如果走那条路的话,只用一天,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到江洲界了。”
“修好了吗?我们上回来的时候,还不通呢。”
“刚修好不久的,已经有人走过了。”刘婆子说的十分肯定。
“是吗,那敢情好啊”车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对他们来说,能早一天到,既省力又省钱,真是求之不得。
而其他的人,一听说走小路,可以节省整整一天的路程,也都很高兴,这些天的舟车劳顿、风餐露宿,实在是都累坏了,冉冉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马车弯上了山后的小路,虽然有些颠簸,但一想到明日一早就能到了,谁也没有怨言,反倒很兴奋。中途在一个小溪边休息了一下,领头的车夫说,再走过前面那个山坳,便有一户庄院,晚上可以在那里歇息的。
大家稍作休息,便又急忙准备上路,那刘婆子正带着她的孙子,躲在树丛后大便,就连忙对周嬷嬷说,请他们只管先走,自己马上带着孙子追上来。
车队慢慢的往前走着,拐过了一个弯,领头的车夫突然大叫了一声,勒住马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一时间刹不住,还往前跑着,五辆马车一下子挤成了一团,坐在车上的女眷们,不由得惊叫着相互搀扶着,冉冉也被晃得差点仰倒,戴长旭一把抱住了她。
“搞什么鬼?这路明明还是塌的啊?那刘婆子呢?”
领头车夫跳下车,神色焦急的跑了过来,满顺他们几个男的,也都跳下车,到前面去查看,果然,那山道中间塌了很大一个缺口,车子根本走不过去。
众人一下子都慌了,纷纷寻找那刘婆子,周嬷嬷赶忙说了她还在后面带着孙儿解手的事情,戴长旭一听,突然叫了声不好
“车夫大哥,我们马上倒回去,快点,这事恐怕不对劲”戴长旭脸色都变了,他焦急的冲车夫吼着。
可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小路边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片尖锐繁杂的口哨声和呼叫声。
转眼间,那树木、山石的后面,窜出了十几个人来,各个手里都拿着铁家伙,呼啸着冲下了山坡,向着冉冉他们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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