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抬头环视殿内诸人,心想:天上掉馅饼?我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多番计较后,还是觉得能回去才是正理,便答道:“多谢谷主好意,萧雅别无请求,只想尽快回去,但不知有什么方法能离开这里?请帮我一把,可以吗?”。
狐心燕闻言一愣,这丫头怎么轻易浪费此等机缘?随即淡淡道:“这是自然,稍后,我让小九送你回去!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没有?”
萧雅想了一会,心绪如潮,自前世到今生种种,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略定了定神道:“多谢谷主好意,萧雅因年岁尚小,不知自己需要什么,暂时没什么可要的!”
狐心燕闻言,放声大笑,颇为欣喜道:“好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娃,此等心性倒教人佩服。这样吧,既然来了一趟,也说明有缘。我破例送你一份礼物,相识一场终有缘。另外,我还欠你一个要求,随时欢迎你来兑现。”心里却在嘀咕:无论如何,这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一定得还给你,不然就真枉费万年机缘了。
想到这,再度从头至尾仔细将萧雅瞧了一遍,半晌后似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狐九:“小九,你带萧雅去殿内各处转转,然后送她回去!”
随即她手一拂,一道金光在萧雅额头一闪而没,淡然而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女娃,我很喜欢你,以后有闲暇,可经常到此处来玩!”说完,身影一闪而没!
萧雅正被谷主看得浑身寒毛直竖,听得她的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能回去再好不过!
心事得以解决,心情便如春花绽放般明亮了起来。抬头才发现殿内只剩下了狐九。
狐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一双带着魅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似乎想从这一时半刻中将她瞧透彻了似的。
他见到脸色恢复红润,嘴角现出笑窝的小女孩看向自己,便定了定神说道:“小雅,看来母亲很喜欢你呢!呵呵,好吧,我带你各处走走,然后送你回去!”十分自然地拉起萧雅的手,走了出去。
萧雅无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瞅着神色自然的黑衣男子,心里却忍不住月复诽:难道他就这么随便拉女孩子的手?
狐九似乎听到了她的月复诽,将那只小手握地更紧了一些,状似无意地说道:一颗小萝莉,害羞什么!
萧雅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六岁儿童,还真是神经过敏了!想到这,将头低低地垂了下去,似乎想将这份尴尬给掩饰过去,正因为如此,才没有看到狐九那一脸奸诈的笑容,犹如一只狐狸刚偷了腥般。
一路走去,皆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她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心里感叹:但凡仙界估计也就这样了。
逛了一圈后,狐九拉着萧雅站在千劫雾上面,解释道:“这处迷雾名叫千劫雾,雾内含毒,凡人触之即神魂俱灭,而你却是例外,真是奇迹。”说完,还探究地看了一眼萧雅,心想,不就是一个凡人女孩,怎会有如此能耐?
他暗暗压下惊奇,说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过,要记得,善用母亲给你的东西,切记!”还没等萧雅反应过来,一阵大雾袭来,便神魂不知。
南柯一梦,悠悠醒来,竟不知今夕何夕,萧雅痴了。丫鬟小竹趴在萧雅床前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瞌睡,听得申吟声响起,如被上了发条的闹钟般蹦了起来,惊喜地问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知道吗,你睡了整整七天,吓死我了!”
萧雅正迷瞪,听得小竹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第一个反应是我怎么在这里?
她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黑暗,心里一惊,犹自不死心地眨了眨眼,黑暗依旧。心里不禁慌了,问道:“小竹,怎么不点灯?”一出声才发觉声音嘶哑,口干得不行。
小竹猛地停下了说话,疑惑地看看外面正午的太阳,再疑惑地看看正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姐,一时蒙了,颤着声音说道:“小姐,不要吓小竹,现在太阳正好呢!”说完,扑到了床边,搂住萧雅的身子,心里一阵阵抽疼,可怜的小姐!
萧雅咯噔一下,心凉了,看来自己的猜测准了。手无意识地模上了自己的双眼,喃喃道:“瞎了吗?”。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小竹惊慌地瞧着冷静得有点诡异的小姐,勉强定了定神,劝道:“小姐,别伤心,小竹马上去请大夫,说不定就能治好了!”说完,心急慌忙地往外跑去。
萧雅已经无法去管其他的事,心慌慌意茫茫,她感觉天要塌了,脑海里空白一片,来来回回只是回荡着一句话:瞎了吗,瞎了吗,看不见了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听见阁楼外脚步声纷至沓来,由远及近。她发现眼瞎了听力倒是好了不少,从脚步声听来约有三四个人。
小竹的哭音远远传来,只听见她说道:“夫人,小姐才醒来,可是好像眼睛看不见了!”一好听的女音说道:“好了,小竹,一会让萧大夫看看再说,不要哭了!”
不一会,阁楼门开了,走进来几人,她感觉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还翻了翻自己的眼皮。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夫人,小姐的眼疾可能是之前后脑被撞击所致,但能否治好却不好说!希望不大。”
房内啜泣声响起,温柔的女音再次响起,可却多了几分哽咽:“有劳萧大夫了!这是小女的命不好!哎!”说完,坐在萧雅的床前看着与自己肖似的女儿,悲不可抑。
萧雅恍惚间听闻大夫告辞了,小竹出去送了一下,一会就捧着一碗粥来到了她身前,说道:“小姐,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吧!”
萧雅如木偶般喝完了粥,依然呆呆地坐着。
美妇看着呆滞的女儿,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抱住了萧雅,道:“雅儿,我的雅儿,是娘亲没有照顾好你!”
萧雅出神的思绪终于在哭声中渐渐回笼,感觉到娘的伤心,伸出小手拍了拍,安慰道:“娘,不要哭!小雅没事,小雅能坚持住!娘没有对不住小雅!”
美妇听着女儿的安慰哭得越发厉害,好半晌后停了哭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眼前出奇平静的女儿,心想:雅儿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安静,这不太像之前的女儿,难道真的是打击太大了!想到这,心里痛意更甚,无助道:“雅儿,可怜的雅儿,你才六岁啊,以后怎么办呢?”
“是啊,以后怎么办呢?我还能干什么呢?”萧雅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母女正相对无言中,楼外脚步声再度响起,一阵香风袭来,人未到声先到:“呦,这是怎么了?大正午的哭什么丧呢?”一阵好听的女声传来。萧雅眉头皱了一下,美妇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门开,阳光倾泻了一地,在阳光里走进来一名红艳艳衣裳的少女,一脸嫌恶的看着床边的母女,说道:“呦,雅妹妹怎么了?”
心里却很痛快,刚看到萧大夫摇着头从竹园出去,她就让小桃打听了一下,才知这个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瞎了,真是老天有眼!
萧雅瓮声回道:“劳姐姐挂怀了,妹妹刚醒来,没什么事!”她情知自己的这个异母姐姐平时对她有多刻毒,自己如今这模样,她要是不来落井下石,那才是怪事?
那少女撇了撇嘴,尖声道:“没事就好!要是以后看不见这大好的景致,就可惜了!呵呵”说完,也不看美妇一眼,一摇一摆地走了出去!
听闻脚步声远了,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小桃啊,你说这竹园就是好啊,看这景致,这假山,这湖水,真正养人呢,你说我去求爹,爹会不会把这竹园给我当个小花园呢?”
另一个带着点谄媚的女声响起:“那是肯定的,老爷那么疼小姐,哪会不答应呢!”
萧雅听而不闻,可美妇气得发抖,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萧雅感觉到娘的愤怒,拍了拍美妇的手背,说道:“娘,你帮我和爹说一声吧,就让我搬到萧府别院去住好了!”
美妇听了浑身一抖,颤颤道:“雅儿,你怎么想去那里?那离迷失森林很近,不安全,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娘不会让你去的!何况你怎么知道别院的?”
美妇惊愣住了,再度细细地将女儿瞅了个遍,犹似不信地喃喃道:“雅儿,你是我的雅儿吗?怎么睡了七天,浑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萧雅一惊,不过如今已完全没了心思掩饰自己成熟的灵魂和思想,只是看着前方呆呆出神,平静地说道:“娘,你说有比在这危险吗?我无缘无故被暗算,现在眼盲了,以后呢,还会有什么?我只有六岁,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呢?还不如远离得好!”
说完,拍了拍美妇的手,像是安慰小孩似的,继续道:“虽然别院那里可能比较乱,但好歹还有护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我不相信父亲真的能放任我不管,我过去了必然也会有相应的安排,总好过在这等待不确定的命运好!”
美妇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只见她眼睛里透着无神的光,脸上平静淡然,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淡然得分外陌生。美妇酸涩难当,心伤难忍,疑虑重重:“雅儿,你怎么像是一夜长大了似的,娘都不敢认了,你才六岁啊,是娘苦了你了!”说完,紧紧抱着女儿的小身子,泪水又流了下来,半晌后似有所决断,喃喃道:“雅儿,娘答应你,娘这就去和你爹说!”
是夜,竹园里飘进一黑色身影,轻悄悄地站在阁楼二层萧雅的房门口,略停顿了一下,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那黑衣人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萧雅床前,静静看着紧闭双眸躺着的小女孩,却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后,黑衣人似乎看够了似的,转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犹豫了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谁说似的:“爹答应你了!半月后由萧直陪你去迷失镇,一切应度可问萧直。”说完,加快了脚步向门口走去。
在他一脚跨出门口时顿了一下,耳边响起稚女敕的声音:“谢谢!爹保重!”
黑衣人明显僵了一下,淡淡的声音回道:“一切要靠自己,莫过信于人!”说完,如大鹏展翅般消失在黑夜里。
只听得门吱呀关闭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房间里再度恢复安静。紧闭双眸的萧雅缓缓睁开眼皮,面前的一片黑暗依旧,一滴清泪滑落眼角,渐没入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