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顿时寂静一片,尤秀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卡在喉间;
浣夫人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柳老侯爷长叹一声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老妻的手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孩子们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柳太夫人睁着浑浊的老眼,有些对不准焦距,不过还是寻着声音将眼睛固定在柳老侯爷的脸上温柔的笑着点头道:“好过完年的吧孩子们年纪小,有些事情若是冒然接手,我还是不太放心,正好过完年,带着素玉跟素雪一起出去玩儿”语气中,竟有一些颤抖跟怅然;
一听能出去玩,素雪高兴的从尤秀身边的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柳太夫人身前,抱着她的胳膊道:“太祖母真好,只是太祖母,您的眼睛真的没事么?”说完不待柳太夫人回答看向尤秀道:“母亲,蓝凝姐姐跟牡丹姐姐都是大夫,能帮太祖母看看么?”
柳太夫人闻言顿时开心的笑着道:“我的小宝贝,竟然知道关心太祖母了乖乖,你要是听点话,不闹母亲跟姐姐,安静的学学女红,这才是孝敬太祖母呢”
顿了顿又道:“你母亲早早就派了人过来了,只是太祖母的眼睛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休息,调理一番便可了”
“真的么?”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依然担忧的问道;
“真的”柳太夫人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以至于,学起孩子的语声来,顿时,花厅内笑声一片;
素雪开心的笑了笑,跑回尤秀身边乖乖坐下,只是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好了,昨天老侯爷已经说将府上的事情都交给大媳妇管了,所以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月喜——”
柳太夫人收了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以往那个尽量严肃的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镶嵌着两只浑浊的眼,显得有些可怖。
月喜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一大串钥匙放到了柳太夫人身旁的小几上。
“大媳妇,你是婆母,所以,外宅的事情你跟赵婶子一起打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内宅那边,就月儿主大浣儿主小吧毕竟月儿家中本是商甲之家,本身又是商人。恩,就这样吧夫君,你看可还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语闭,柳太夫人转头看向柳老侯爷询问道/
摇了摇头,看向众人道:“各房可是有什么疑问?”
花厅内一片寂静,尤秀抬眼看大家都不说话,一想自己日后又要处理幽阁的事物不说,蓝月楼更是少不了她,若是再被柳家这片不大不小的家业绊住,那日后她哪还有自由时间?
思忖了一下,尤秀开口道:“老侯爷,月儿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老侯爷无声的点了点头,示意尤秀讲下去;
斟酌了下言词,开口道:“月儿跟浣姐姐日后是要理家的,这理家,是打理府上上上下下百十几口人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照顾的到;月儿跟浣姐姐虽然是两个人,可毕竟年轻,没有什么经验可谈;眼下太夫人身体还不太好,需要好好休息,月儿跟浣姐姐若是有什么问题怎好意思在麻烦太夫人?”
“所以,月儿想,不如这样,等下月儿跟浣姐姐就将未来一个月各房所用的银钱大至算出来,然后从帐房支出,现在就发放出去;若是这笔银钱用光了,那就从帐房里借贷,但要算下个月,以此类推,可否?”
各房还是一如即往的安静,只是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似乎在计量得失;
尤秀浅笑的喝着茶,她一点不担心会有人反对,毕竟,各房用银钱的地方多的是,早早支出来放进自己腰包里,不用,用钱就到帐房取,取多了闲话便多了起来,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不出尤秀所料,各房都表示可以接受尤秀轻松了口气,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还真怕这些古代人认死理。
柳老侯爷见众人没有意见,便也点头道:“那就这样,回头月儿跟浣儿就仔细的算算,各房每月都需要多少银钱,到帐房去支吧”
尤秀起身福身应是,嘴角扯起一道迷人的笑容
回到了书院儿,便有各房的丫头将帐本都送了过来,尤秀跟他们要了每个院子近四个月内的帐本,去掉一个最高用度,去掉一个最低用度,取中间值;
浣夫人期间一直在旁边喝着茶,绣着女红,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尤秀,却没有看向尤秀手中的帐簿;
见尤秀从帐簿中抬起头,翠儿急忙端上一杯热茶笑着道:“月少女乃女乃,您真厉害,那么复杂的数字您都懂”
尤秀摇头一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笑着道:“哪里是我厉害,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会,不然,拿什么生活?”她说的是在现代,这些东西她是必须会的,不然哪里会有饭碗?
可听在翠儿眼中,对于尤秀家族中的教育更加好奇起来
算计了一个下午,总算将几个院子中的帐目都看了一遍,最后将取的中间值罗列了出来,写在一张纸上,改了又改,最后到晚饭前,终于敲定下来
比最高的低了一些,比最少的多了一些,尤秀感觉满意之后,跟着带着孩子们用了饭,破天荒的,浣夫人竟然一直呆在用了晚饭后才走;书院儿的人都戒备的看着她,目送她走之后,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一天,真是在煎熬中度过
使了牡丹亲自送了过去,并将炖好的一味清火的中药,一并端了过去;尤秀便带着两个孩子玩起翻绳来;
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尤秀让蓝灵找来硬纸板,然后将扑克牌五十四章,用细毛笔写了出来,带着两个孩子斗地主无聊的夜晚,温馨而和谐牡丹回来的时候就见素雪的小鼻子上贴满了小白纸条,而素玉虽然没有妹妹多,但也挂了一脑袋到是尤秀,只有鼻尖上一点,滑稽可爱;
牡丹回来后,气氛明显热烈起来,众人疯闹到半夜,才含笑而睡
圆月后的第三天,月亮开始残缺,一点一点的少着,然后便是新年来临
尤秀披着大麾静立在窗前,只打来了一扇窗子,因为两个孩子还睡在床帐里;白雪对着清冷的月光,将夜映照的如白昼一般;
边关自大前日后,再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到底死没死,真是让人疑惑,难道是为了逃开她才诈死的么?
尤秀苦笑,她有那么可怕么?
一身血衣的白依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窗前,眼神扫了一眼床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尤秀看在眼中笑着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她知道,白依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更何况她也很喜欢呢
白依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这几日辛苦夫人了,两个孩子”
尤秀柔和一笑道:“她们是我的孩子,照顾她们是应该的,有些事,你知道的”
白依点头,如尤秀所说,有些事情她知道;“那我走了”白依看尤秀不在说话,对着尤秀躬身道;
尤秀点头,白依便几个闪身,消失在苍茫的月色中,一抹猩红在白色的雪间不断闪烁,如夜行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一身血衣的白依如行云流水一般,穿梭在房屋之间,而身后一身墨色长杉的男子,如影子一般,紧追不舍白依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还是咬牙坚持下去,心中却是将身后的男子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眼见着白依的身影消失,将那始终潜伏在柳府的黑衣男子引开;同样一身血衣的白蔗依旧无声而恭敬的出现在窗外;
尤秀似乎早已经知晓了一般,对于白蔗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和害怕,只是将袖口中的纸条抽出来,交给白蔗道:“将这东西给东方澈,我想知道左府,到底是什么情形”她有一句话没说,自从柳老侯爷嘴中说出左家的事情之后,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空穴来风,但尤秀并不去排斥,人的第六感之强,她可是早早就体验过;
白蔗应了一声,无声的消失在尤秀面前,而尤秀依旧呆呆的站在窗前,眼神迷离而悠远的看向前方不知名的地点;
目光好似穿透了一切,落在边境的大营上,无数穿着铠甲的士兵英武的穿梭在大帐之间,人人脸上满是戒备的神情;
只是,却没有心中所念之人的身影,尤秀的嘴边扯起一道无奈的笑容,到底还是陷进去了,只是怎么办呢?雪樱树下,又出现那抹洁白的身影,面带嘲讽的看着她,然后当着她的面,将一颗鲜血淋淋的心从心口掏出,冷笑间撕的粉碎,然后扔在雪地上,狠狠的践踏着;
尤秀苦笑,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的所以,另一个她适时出现了,让她继续她没有完成的事情;
冷风泛起,带起雪地上的雪花,形成了一个白色旋涡,如同想吸进她的心神一般,不知疲倦的旋转着,直到下一个旋风来临,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