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华云惊得立时站起了身,看着思惠道:“出了什么事?”
“小将军他……他在街上被人给认出来了,四小姐也不知怎么的没了踪影。眼下满街都是巡逻的官兵,要抓捕小将军呢”思惠大口喘着气,呼吸不匀的说道。
华云闻言顿时胸内一寒,应扶唐在西岳的境内被人发现踪迹,那就跟羊入狼群没什么两样啊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人,然而毕竟对大唐而言,一个将军在朝堂的威慑力不可小觑。更何况眼下西岳与大唐的战事一触即发,若在此刻让人寻住了小将军,发兵刁难大唐,真不知出入战场的还能有几人。
想到要紧处,华云猛然记起思惠说的华裳也不见了,心弦微弹,拉住思惠问道:“四儿是与应小将军一块儿走的吗?”。
思惠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原本是我们三个站在一起看杂耍的,后来小将军上台与人比试,就把守城的官兵给招惹来了。也该是他倒霉,就那么巧被人认出来,也不知他拿了什么东西洒出来,一团烟雾的,等到烟雾散了,四小姐和小将军就不见人影了。”
华云心下了然,他们两人定然是一处逃了,怪不得方才送水的小二上来告诉他们,说是最近两日戒严,能不出去就别出去,省的招惹是非。
他还以为事关西岳国的内政呢,想不到竟转眼牵连到自己人身上。
低头垂思许久,华云轻叩着桌面问道:“思惠,你回来的时候可有人跟着你?”
思惠咬唇摇头。
华云默然,良久又道:“那么,若是等一下有人来询问,你就说从未出去过,四儿也一样。我们是西岳王请来的贵客,必要的时候拿他出来挡一挡也是可以的,只是万不能与小将军牵扯上。你回房之后,小心等消息,还有,那个小将军也不知怎么样了,眼下我们是泥菩萨过江只能自保,切记住我交代的话,若是见了华裳回来,即刻让她到我这儿来,把那个小将军打发掉,听到没有?”
“是,大爷。”思惠看他这般严肃,知是事态紧急,忙点头应了,转首一想,却又似有不妥,“可是那小将军脾气暴躁,万一赖定了四小姐,可如何是好?”
苏秀秀听闻,也急忙附和道:“正是呢,我也有这个顾虑,老爷和姨娘都住在隔壁,四儿只在我们右侧,那小将军若是当真急起来,那我们当挡箭牌,赖定四儿是他的妻子,到那时候我们岂不是与他一伙儿的了吗?”。
华云微笑看她二人着急,摆了摆手说:“这个且不用担心,华裳那丫头聪明的很,当日能想法子月兑身出来,今日必定不会将我们一家推到风口浪尖的。就算她一时不查,让小将军牵连在一起,咱们家里头不是还出了一位大妃吗?虽然因为不曾留发,尚未昭告天下,然而依我看,那个西岳王对华香却是至真至诚,真有个万一,咱们也只好去麻烦香儿了。”
可不是忙中生乱,苏秀秀倒真没想到华香那儿去。听得华云说,一拍手,也是喜道:“哎,可笑我这脑子,竟然把她给忘了的。哎,她也是清心寡欲惯了的,素来不喜欢这些凡尘俗世,只愿我们自己躲得过去就躲,躲不过去再想别的法子吧。”
思惠闻听有华香作保,心头稍稍宽慰,又听着华云叮嘱几句,方转身回了自个儿的房间。里头思聪还在打点要更换的衣物,见她进来,笑哼了一声道:“你这小蹄子,平日看着是温良恭俭,想不到背地里也是猴精儿的人儿。我说呢,怎么一错眼就不见了你的人影,敢情是陪着四小姐逛街去了。可是苦了我这把骨头,你瞅瞅,一大盆子的衣服,都被我洗了个干干净净,也不知将来你怎么感谢我呢”
“我倒是宁愿你感谢我。”在外头担惊受怕这么多时辰,总算可以落脚歇歇了。思惠一坐到临床而设的榻上,甩手扑扇着凉风说道,“今儿可是见鬼了,出去玩都不能安生。”
思聪一听这话,好笑的把手里的衣服丢回箱子里,侧了头说:“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逛街了就是逛了,我也不过多说一句,瞧你那样子,活像是被人追了似的。何必做出这姿态让我看呢?”
“谁愿意这样了?”
思惠大有不服气的意思,收回手,只端正的搭在膝盖上,半仰着头看向思聪:“你可是不知道吧,外头满大街的在搜查小将军呢。我跟着出去,魂儿都吓飞了,这不刚回来通报个口信,大爷还说不许多出去呢。”
“搜查小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思聪来了精神,忙坐下来,听着思惠一言一语的把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这才唬的一拍胸口道:“果真凶险,那么四小姐哪里去了?你怎么会跟丢呢?”
“我哪里知道呀,那儿的人那么多,又是混乱不堪,等到我反省的时候,四小姐就不见了。大爷说,别的是和小将军在一起呢。”
“啊?”
思聪灵秀过人,呆了一呆,才道:“这下麻烦了,万一他二人被人看见在一起,咱们必然是月兑不了干系的。”
思惠哑然,想了想她说的竟和华云说的一样,也耷拉下脸来,两个人呆坐一处,不知想些什么主意。
却说应扶唐和华裳一路绕着巡逻的官兵奔回客栈,怕被人发现行踪,应扶唐并没有从正门进去,瞧准了一扇开着的窗户,道声得罪,夹起华裳就飞身越上去。
思聪思慧还在两处闲愁似的坐着,闻听扑腾一声响,登时吓了一跳,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出了什么事。起身奔过去,才见应扶唐血染半边衣袖,怀里搂着明显受惊的华裳气喘不已。
思惠睁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思聪当先反应过来,慌忙过去将窗户关上,又看了看门管得严不严实,才转身轻声的说道:“四小姐,你们吓死我了,怎么从那儿进来了?”
华裳怔怔半天,才从跳窗的噩梦里苏醒,讷讷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客栈啦,我们当然在的啊”思聪不知道她耍的什么把戏,皱紧了眉头说道。
华裳细语呢喃几句,听到客栈二字,才惊了一声,回身就推了应扶唐一把:“你个疯子,谁让你从窗户进来的了?”
应扶唐正觉肩上的伤口越来越痛,经她一推,立刻退了两步,直到撞着窗棱才停下来,怒目道:“蠢女人,不走窗户,你以为就凭我现在的样子,那楼下的人不怀疑才怪呢。”
“我……”华裳瞧了瞧他的面容,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加之奔波过度,原先莹润的容颜已经变成了苍白色,单手捂住肩头,眉梢染着疲惫,便把那些讥讽的话语咽下去。哼了一哼,才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你伤的不轻,要不要包扎一下?”
“这还用问吗?”。应扶唐几乎被她给憋死,赌气一般道,“去拿把匕首来,帮我把箭头挖出来。”
“挖出来?”
光是那个字眼都让人觉得恐怖了,思聪思慧不觉同时掩口唾沫,极有默契的倒退一步,只余了华裳犹豫的问:“这样不好吧,用刀挖,一定很痛的……”
“罗嗦什么?让你挖你就挖”应扶唐又一次咬牙,这回不是气华裳,而是着实因为疼得更厉害了,该死的西岳兵,竟把箭头加了倒刺,果真是害人不浅。
华裳让他稍显厉声的命令吓得一愣,片刻才挑眉瞪回去:“嚷嚷什么嚷嚷,我挖就是了,挖死你才好呢。”
说完转头就从箱子里翻出那把精致的匕首,自个儿也觉得是天意如此,当日没能在洞房花烛夜用个彻底,这会子倒是照旧用在他身上了。
反正是回到了客栈,华裳紧绷的心微微松弛,看着刀刃锃亮如雪,便抽了几缕头发来,一吹即断。应扶唐看她的样子,自然也联想到了洞房那日的戏弄,口中又追加了几句道:“喂,我只让你挖箭头啊,你要是敢耍别的花样,我可跟你没完。”
切华裳暗忖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冷笑一声才命他坐下来,按照他的吩咐,将刀在火上烤了,又取了毛巾,才敢下狠心顺着箭头没入的方向挖进去,瞬间即挑出来。
应付唐痛的额上大汗淋漓,口中衔着的木棒已然变了模样,等着华裳将箭头递到他面前,才吐出来,喘口气道:“果然是心如蛇蝎,眼都不眨一下。”
华裳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下他的肩头,将匕首递回给思惠,道:“还不是你说的不能手软,越是手软越疼?这会子来个事后算账,你可真难伺候。”
应扶唐让她说的一笑,扭头望了,思惠已经帮他把肩上的伤包扎好了,这才有些放心。窗外大概已是天黑,原本还见得一丝光亮透进来,眼下却只能点着蜡烛才不至于太黑。
华裳看他好些了,也是放下心说道:“好了,现在咱们两不相欠,大门就在那里,你快走吧。“走?我能走哪儿去?”应扶唐含笑回望着她,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惫懒人物,“没看到伤成这样吗?你身为我的老婆,难道不知道要随侍左右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