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不算很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小桥,流水,回廊,四季盛开的花木……就像把御花园的景致给微缩了一般,精致之中不乏美丽。
在皇宫里,像这样的院子一共有八处。无论从院子的布局,建筑的风格,还是房间内的设置、摆设都一模一样。这是皇帝陛下海雷,在八位贵妃争风吃醋,互相攀比中,备受折磨后,无奈之下采取的措施。
不得不说,这个措施还是相当有效的,至少从那以后在这个问题上,再没有了争议。有了这个教训,海雷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就连每年临幸几位贵妃的次数都得一样,否则,后宫就得吵翻天。
各宫的待遇都一样,再没有什么可以攀比得了,现在陛下的身体又不太好,于是,众位娘娘们把眼光和心思都集中在了立嗣的问题上。这可关系到她们和她们所在的家族今后的利益。
为了这今后的利益,各宫的娘娘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也暂时放下彼此的恩怨,成立了共同扶持、共同进退的联合体。
就在这个院子的后花园里,主人任妃娘娘正在同孟妃,进行着一场秘密的会谈,除了任妃最宠信的小艾公公,其他人都远远地侯在外面。
一株株梅花开得正盛,一朵朵,一片片,如云、如霞、如梦、如画,只可惜这花美则美矣,这些太监、宫女们却没有心情欣赏,在寒风中站久了,身上凉飕飕的打颤。
与之相反,那温暖如春的暖阁里,充满了淡淡的梅花香味。雕着玉兰花的窗子糊着暂新的粉色轻纱,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浪漫。高大的屏风上,慵懒的美人春睡图栩栩如生,给暖阁更添一份温馨。
屏风前两个衣着富贵的女子,一红一黄,分别坐在一张上好梨木精雕细作的小几两边。小几之上,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枝怒放的梅花,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就来源于此。
在她们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太监,正一脸谄媚笑容的一边听,一边用手在她们肩头轻轻揉捏着。
穿红衣的就是大皇子、六皇子的母亲,任妃娘娘,她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皮肤微黑,长得只能说普通,跟美丽绝对沾不上边。
头发微黄,高高的挽着髻,带着几只金钗,给平凡的人儿凭添了几分贵气。
上身穿着一件艳红的小袄,在袖子和领口上用金线绣着团花,下面是一件同色的长裙。从衣服的质地到绣工,无一不是上乘之作。
这身红衣,使她看起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你可别因为她平凡的外貌而小瞧她,她的人,就如同那火焰一样,具有超强的伤害力。
穿黄衣的是四皇子的母亲孟妃娘娘,皮肤倒是白皙,就是满脸的麻子,像极了切开的火龙果。在她的发髻上,带满了金银首饰,就像一个粗俗的暴发户,只要头轻轻一动,头上就华光四射。
一件柠檬黄的小衫下,竟然配了条湛蓝的裙子,最夸张的是腰间坠了一个又一个的玉佩,玉环,看起来俨然一个活动的珠宝展示台。
“任姐姐,你们家老爷子还没传来什么消息吗?”。她忧虑而又有些焦躁的问。
任妃可不像她那么的沉不住气,她轻轻点了点头,道:“父亲已经联系好旧部,只要一样东西到手,我们就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孟妃稍稍安心,都已经万事俱备了,现在只欠东风。只是这东风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听父亲说,三百多年前立国时,曾经铸了一块金牌,是历代皇权的象征,保护皇帝的暗影部队,认牌不认人,谁得到他,就可以号令天下。
我们若想行事,若想成功,就必须拿到这金牌,否则,失败的话,我们所有的人都得为他陪葬,即便真的成功了,没有金牌,光凭武力很难平定天下。”
看出了她疑惑不解的任妃,简短的把这段少为人知的皇家秘史叙述出来。
“我已经把陛下常呆的地方,都查了好几遍,就是没发现,不知道陛下把它藏哪了!”
“这么重要!”孟妃又恢复了担忧:“听说现在陛下宠信那个诸葛无情,怕就怕时间长了,他的权势越来越大,再成为我们成就大事的阻碍!”
相对于她的忧虑重重,任妃就显得气定神闲得多,后面小太监的按摩让她舒服的微闭双眼,口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安慰道:
“你放心,他不会有几日好活的,现在帝国的十大家族除了玉池老狐狸和寒家,他得罪了八个,再加上刚得罪的水木帝国和水金帝国和天水帝国,这些人谁不盼着他早点死啊?”
是呀,这么多人,随便出来一个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有这些人与自己志同道合,那就没必要自己动手了,坐山观虎斗不是很好吗?
“娘娘高明!”身后的小太监不失时机的送上一句奉承话。
喜欢听人吹捧、奉承,是所有人类共同的特点,任妃娘娘自然也不能免俗。简短的四个字,就让她的脸上顿生笑容。
“你个鬼精灵,就会拿话哄我!”眼里似喜还嗔,手在小太监腰间轻轻一扭,一副撒娇的模样,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小艾就是这么讨人喜欢!”孟妃用手掩口吃吃的笑着,没有一点吃惊的意思。这样的小场面算什么,比这再刺激的场面,她都没少见识并参与。
听见两位主子的交口称赞,小太监并没有得意志满,仍然谦卑有礼的回道:“哪里,都是两位娘娘教导得好!”
在这深宫里头,你要想平安到老,那就永远也不要得罪任何人,就算地位再卑贱的一个奴才,都有可能将你不明不白的置于死地。
小艾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一点也没仗着两位娘娘的恩宠,就把尾巴翘上天去,而是为人更加的和善,逢人就称兄道弟,就算是再挑剔的人在他身上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我们要见娘娘……”
一片吵闹之声不合时宜的传进来。“小艾,出去瞧瞧,是谁这么没规矩!”任妃眉头微蹙,大好的心情全被破坏了。
小太监答应一声,片刻功夫面色沉重的回禀:“娘娘,出大事了,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都被诸葛无情下令关到看管所去了。”
“什么?”勃然变色的不只是孟妃,就连一直沉稳的任妃也满面怒容:这诸葛无情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连堂堂皇子都敢关起来?把任家和自己也太不放在眼里了!
“任姐姐,怎么办?”孟妃焦急的都快哭出来:“锦儿他们一向娇贵,那受得了那个苦啊!不然我们去找陛下求情?”
激动过后的任妃又恢复了镇静,她慢慢摇头,否决了孟妃的提议。不是她不着急,不是她不心疼,而是这件事找到陛下也没什么用。
想必那个窝囊的皇帝陛下,早听到风声,找个蹩脚的借口躲起来了,自己和孟妃去只会扑个空,恐怕连人都见不着,就是找到了,怕也会拖拖拉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儿子放出来。
哼,求人不如求己!主意一定的任妃拂袖而起,吩咐一声,带着百十号人,与孟妃二人浩浩荡荡的开赴改名后的看守所。
看守所顶多有娇兰那小贱人在那守着,凭借自己的身份要把人带走,谁还敢阻拦不成?就算诸葛无情事后知道了又如何,还能把人再带走?
黄罗盖,凤撵,仪仗齐全的来到看守所,就算再没见识的人一看这阵仗,也知道是皇宫里的娘娘来了,不知道的满心怀疑:大过年的,身份尊贵的娘娘怎么到了这关押犯人的地方。
只有几个知道真相的禁卫军心里有数:你关了人家的儿子,人家能不来吗?一看这来势汹汹的阵势,就知道是来抢人的。
无论是来的这两位娘娘,还是她们身后的家族,亦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禁卫将军诸葛无情,以及公主娇兰,哪一个能得罪得起?
心急如焚的任妃和孟妃,哪有空理会跪了一地的禁卫军,直接往里面闯去。
提前得到消息的娇兰,早把一切收拾妥当,三位皇子除了先前受的那点皮外伤,浑身上下一点也看不出受了私刑的痕迹。
“儿呀”“锦儿”两位娘娘看到儿子如此惨状,一时之间心疼万分,口中连叫心肝宝贝。
“见过两位皇姨娘!”对她们表现出来的心痛,娇兰直接选择无视,怎么,就你的儿子是宝贝,别人家的孩子就活该受欺负么?
她礼数周到的躬身行礼,语气无比的谦恭:“不知二位姨娘驾到,可是有事情吩咐娇兰么?派个人给娇兰传个话不就行了么?怎么还劳烦姨娘亲自跑一趟,真是罪过呀!”
孟妃只顾隔着栅栏看着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的儿子垂泪不已,哪有时间答话。任妃娘娘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兰儿啊!”她亲热的拉着娇兰的手:“听说你几位皇兄受了点伤,被你救了回来,姨娘来一是要好好谢谢你,二是,把你的皇兄接回去,省得再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一席话说的婉转动听,把真正的事实给掩盖的滴水不漏,真不愧是任家出来的人。娇兰你不是不想明说吗,那我就装作不知道,看你怎么办。
娇兰心里暗骂任妃的奸诈,脸上却一片为难模样:“不瞒姨娘,三位皇兄在哪打架不好,偏在诸葛将军家门口打架,这将军亲自下的命令,就算是兰儿也没办法呀”
说罢,还像模像样的长叹一声,道:“想私放皇兄们当然不行,兰儿只能用手中的职权,让三位皇兄待得舒适点。唉,兄妹一场,略尽心意吧!”
几句话既表明了立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放人,那是不可能的!又变相的卖了一个好。
切!任妃最想做的就是往她吐口唾沫,我呸!还兄妹情深?真是虚伪到家了,骗鬼去吧,谁不知道你跟那个蒙琪才是真正的兄妹情深。
跟我儿,哼,你恨不得我们娘儿们都死了才对。你不是说不行吗?那我就来硬的,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脸上却表现得万分感动,口中唏嘘不已的道:
“是啊,兰儿真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孩子,既然你也心疼几位皇兄,不如让姨娘带走,到时候有什么事有姨娘担着。”
说罢,身子往旁边一闪,命令道:“来人,给本宫把殿下们放出来!”
手拿钥匙的牢头犯了难,到底听谁的?开?公主还没下命令,不开吧,贵妃娘娘有命,抗命不尊,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拿来吧,你!”早就急不可待的孟妃,一把把钥匙抢在手中,颤抖着手就要去开牢门。而任妃,则双手掐腰的站在她身边,大有掠阵之意。
娇兰虽急,却也不能在明面上反对,“这个诸葛无情,都告诉他了早一点,还不来!”她心里暗暗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