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时间这幅良药。真的已经彻彻底底的治愈了伤口,可是一触及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最难忘的回忆,那痛却还是依然那么的清晰。
“你……你……”这话一句比一句重,就像无数把小刀,在一刀一刀的割着身上的的肉。蒙琪苍白着脸,用手指着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真是太可耻、太可恶、太可恨了!这个不要脸的败类,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他敢拍着胸脯说,在自己被诬告,被贬身为奴的这件事情里,没有他们任家在幕后遥控指挥么?
“哈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这阵仗给吓到了?咦,对了,怎么没见你家主子啊?是不是吓得尿了裤子,不敢出来见人啊!”
看见梦琪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任破军还不罢休,又火上浇油的加了一句。
“是么?本将军还真不知道这怕字怎么写?难不成你想教教我?”一个清冷又带着煞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接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赶到现场的诸葛无情。
“是谁?偷偷模模。鬼鬼祟祟的,有本事站出来说!”任破军大喝一声,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
一接触到他那骇人的目光,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撤,一身黑衣的诸葛无情和遭受池鱼之殃的贾老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本将军一直站在这,是你这厮瞎了狗眼,没有看见罢了!”无情冷着脸,毫不畏惧的与他的目光相对视,嘴里吐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任家的人!在他还是任紫威的身份时,曾在皇城的任家见过他。对于仇人,他都不会有什么好脸子的。
“你是谁?居然敢自称将军,莫不是活够了?”任破军任破军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信不信本官问你个招摇撞骗之罪?”
“招摇撞骗?谁?说我吗?”。无情自怀里掏出那支金皮令箭,拿在手中冷笑一声,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告诉你这是什么吧?”
“这……这是将军令!”任破军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的哥哥,也就是任家的家主任破天,曾经担任边关大将军N多年,这个将军令他见过无数次,又怎么会不认识。
现在的圣土帝国,年轻的将军只有一位,那就是那个自己刚刚提及的蒙琪的主子,皇城的禁卫将军。自己家族的死敌诸葛无情。
看着眼前的这个看上去纤细、单薄,甚至一副病态的文弱少年,他不禁满心的怀疑。
虽然没见过诸葛无情,可是身在十一个杀手的暗杀下,还能全身而返的辉煌战绩,他可听说过无数次了,就这么个文弱的少年,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摇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将军(无情老大)(主子)您来了!”洪麻子、黑家兄弟和蒙琪,尴尬的打着招呼,前一刻还凶狠得像要下山的老虎,这一刻就像几只乖巧的小猫咪,变化之大,变化之快,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你……你真的是诸葛无情?”任破军张大了嘴,虽然蒙琪的那一声主子,彻底的证实了无情身份,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不错,正是本将军!”无情傲然而立,状极不屑和厌恶地瞥了他一眼,问:
“难道你们任家上上下下都这么没家教?见了本将军也不知道行礼?还是说你生性愚钝。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没学会礼节?”
他这言语中一点也不留情面,说出话来尖酸刻薄,言语之中更是极尽侮辱、蔑视之意。
任破军又羞又气,偏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人家说的没错,他这小小的镇丞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官,见了人家这个朝廷的一品大员,理应见礼问安。
从本心而论,他一点也不想,向这个诸葛无情跪拜,且不说他年的年纪要比自己小好多,就凭他是家族的死敌这一身份,他也不愿向他低头。
可是不拜吧,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不行礼拜见,那就变相的承认任家上上下下都没有家教,承认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懂礼节。
没办法,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就是再不想拜,也得拜!
想到这,他一撩衣袍,不情愿的跪倒在地,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下官鸟瞰镇镇丞任破军,给诸葛将军请安!”
他这一跪,那些护卫军和根本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也都随着矮了一大截。就剩下蒙琪、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九人,鹤立鸡群的站在中间。
任破军?任破天的兄弟!看着任破军不得不拜倒在自己的脚下,无情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宿仇任破天的影子,不禁又是得意,又是解气:
“哦,罢了,罢了,不敢、不敢!”他意有所指的讽刺道:“你们任家的大礼,实在是太贵重,贵重得我还真有点消受不起!”
你……跪在地上的任破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怎么会听不明白,这位诸葛将军的言下之意,是在讽刺说他们任家几经暗杀的事。
为了对付诸葛无情一个人,任家折损了几百人,而对手却依然活得有滋有味,这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些话就算是再难听,他也只能乖乖地听着。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觉啊,干嘛非得让人说几句难听的,才去做呢?你说你这真是大姑娘立正——何必呢?”
无情看着他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依旧不依不饶的说教着。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老师们总爱一天天对着学生们喋喋不休的说教。原来这种说教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哈哈,简直妙不可言!
“你……”任破军的脸有点挂不住了,他都快被气疯了,这个无耻小儿,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任家、拿几十岁的他来开涮。
“对不起,诸葛将军,下官还有公务要处理,所以要失陪一会儿,不然您先进府里歇息片刻?等下官公事一了。再好好奉陪!”
任破军长身而立,脸色阴沉地道。他这话表面上虽然带着几分客气,但挑战的意思十足,既然是挑战书,那他里面所包含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诸葛小儿,有胆子你就进府,我保管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只可惜无情丝毫不为之所动,他诸葛无情怕不怕,胆子大不大,自己知道就好,就算他再年轻气盛,可也不需要、更没必要,用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方式来验证。
“呵呵,镇丞大人请便,本将军正好可以好好学习一下,应该如何办案,日后在皇城也好依法施为啊!”他不急不缓的摆摆手,语带深意的回敬道。
话里话外,迎战之意显而易见,你不是想挑战吗?那就来吧!只不过你今天所用的手段,来日我一定要变本加厉的,应用的你们任家的身上。
这是威胁,这是赤luo果的威胁!“诸葛将军,您是要阻挠本官处理公务了?”已听出他话中意思的任破军,面色阴沉得仿佛就要滴下水来。
“哪有?什么时候?本将军有这么说过吗?你哪只耳朵听见了?”无情故作无辜的左顾右盼,随后阴阳怪气的叹息道:“这人老了就是不行,连耳朵都不灵光了,这要是我,早在家躺在床上等死了,还出来蹦跶啥?”
“这……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人老了就不行了?我很老么?”任破军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他这几句话给活活气死:
他老么?当然不,才五十岁不到的年纪,能老到耳朵聋了,需要躺在床上等死的那种地步么?还有最后那一句,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出来蹦跶啊?他是蚂蚱吗。还出来蹦跶?
经过这几次口头上的较量,他算是看明白了,想战胜这个伶牙俐齿的诸葛无情,那纯粹只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费口舌了,这总行了吧?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他长长的喘了几口粗气,将熊熊燃烧的怒火费力的压下,将身一转,带着怒气一挥手:“你们几个听着,赶紧配合本官办案,不然的话,嘿嘿,对你们不客气!”
“哟,我说镇丞大人,能不能跟本将军透露一下,他们都犯了什么王法了?”无情悠闲地就跟散步似地,溜溜达达得走了过来。
“你……”任破军就快被气得无语了,他都已经示弱了,都决定不再打口头官司了,可为什么这个诸葛无情就是不放过他。
“诸葛将军,您适才不是说不打扰本官处理地方政务么?”他带着怒气问:“就算你的官职比我大,可是律法有规定,其他官员不得插手地方政务,难道您想破这个例么?
这个帽子罪名可不轻,诸葛无情更不会傻得直接承认,他无辜的一摊双手:“有么?插手地方政务?我没有啊!”
“没有就好!算你识相!”任破军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到场中,“弓箭手准备……”
“慢着!”就在他这句命令还没有说完,诸葛无情忽然出声叫道,原先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霜:
“我只是想请教、请教您这位镇丞大人,我帐下的将士们触犯贵地的律法了么?为何围住不放?今日里你若是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还则罢了,说不出来,哼哼,就休怪本将军我与你没完!”
什么?他们都是你帐下的将士?任破军不太相信的看看,被围在中央的那些傻大个,如果说这身材他倒是信上几分,可是,有当兵连铠甲都不用披挂吗?
“不错,正是我帐下的将士!”无情肯定的点点头,斜睨了他身上的便服一眼,反问道:“镇丞大人也未着官服,难道就不是这鸟不拉屎镇的镇丞了么?”
“这……”任破军看着同样身穿便服的自己,一阵的无语,他的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如果这几个傻大个,真的是在籍的士兵,那自己还真不能把人家怎么着。
如果在这位诸葛无情到来之前,就算把人杀了,他还可以狡辩一声不知道,顶多算一个误杀、错杀,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是让他怎么着,他也不敢了。
因为这就是圣土帝国的律法,就跟其他官员不能插手地方政务一样,就算是那士兵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也只能送到军队之中,处于军规,而地方官员不能也不允许随意处置犯错的士兵。
何况,人家还并没有处犯什么律法,“快,快收队回去!”他低垂着眼帘,满面尴尬的挥手,看都不敢看那些围观的百姓,只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自己弄出的这叫什么事啊?摆出的阵仗挺吓人,结果雷声大,雨点稀,最后还窝囊的不了了之,不,连雨点稀都没看见,根本就没有一滴雨点,白白的扮演了一把小丑,让人免费看戏,真是丢死人了!
“嘿嘿,诸葛将军,下官不过是看这几位英雄了得,一时见猎心喜,想跟他们亲近、亲近,将军勿怪!”他费力的挤出一点牵强的笑容,但那虚伪的令人作呕的笑容,明显还不如不笑。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无情悻悻的道。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最蹩脚的理由,但是他还是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不这样又能如何?
如果这任破军是一个暗杀自己的杀手,那么他绝对会毫不顾忌的将之杀掉,可是现在不行,哪怕他的官职再小,现在好歹也是帝国的官员,不能轻易动手。
其实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边关的军情,灾情都那么紧急,很可能瞬息万变,如果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而耽误了正事,那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