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离去可不要紧。剩下的那帮跟班们可都一个个慌了神,双臂受伤的姜少最为滑溜,第一个挤出人群逃之夭夭,有了这个榜样,剩下的几个也纷纷灰溜溜地败走。
这……这就完了!原以为这回总该有激烈点的争斗,可以一饱眼福了,谁承想还是像刚才一样,雷声大,雨点稀,嚷嚷的是挺欢,可结果,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只不过才交锋了那么一次,连胜负都没分辨出来,就那么一下子结束了,真是可惜,真是无聊,眼看着一方已经退场,再等下去也没什么好戏可看,围观的众人只得不情愿的散去。
终于结束了,幸好啊,幸好没有在酒楼里打起来。酒楼总算保住了!酒楼的掌柜和小伙计们,可下子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一懈怠,竟然差一点没有软倒在地。
不会吧?这样的羞辱也能这么轻松的说放下就放下,蒙琪和黑家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相视苦笑,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敌人,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度,的确让人佩服之极!
不过,这佩服归佩服,再见面的时候,仍然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一点是永远也不能改变的,谁让他生为任家的人呢?
“伙计,过来,算账了!”小五重重的一拍桌子,扯开他那打雷一般的大嗓门,招呼瘫在一边、还没恢复过来的伙计。
本来想好好打一场,过一把手瘾的对手都走得没影了,他们再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而且,今天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分醉意,早点回去也好,省得留守在店里的云箩担心!
“啊,那个……那个。银子就不要了,就当小店请各位英雄喝酒了,各位慢走!”
天啊,终于要走了,你们可快走吧!银子我不要了都行!掌柜的一听这话,这个激动啊!就好像如蒙大赦一般,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要钱?那怎么行?主人说过了,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你不要钱,这不是让我们犯错误吗?”。
小五一本正经的重复着,诸葛无情曾经教育他们的话,从怀里掏出那颗失而复得的小金球,留恋的看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拍,起身便走。
走了,走了,老天保佑,这些瘟神可走了!看着瘟神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掌柜的和小伙计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可能,如果他说的算的话,那他希望。从今往后和这些不安定因素,今生今世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因为,他脆弱的心脏是在尽收不住这样的折腾。
再说,黑家兄弟、洪麻子和蒙琪一行九人,出了酒楼,被风一吹,那酒劲可就上来了,尤其是第一次喝酒的蒙琪。
他现在的头晕得更加厉害了,双眼迷离得连路都看不清楚,双腿像面条一样酸软无力,瘫在地上就像一滩乱泥,怎么拉都起不来,更别说走路了。
而黑家兄弟和洪麻子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走得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一副要摔倒的模样,但至少还能走,可要是让他们再背着,或者架着蒙琪,那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于是,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离聚宾酒楼不远的墙边,出现了一处特殊的风景:
他们是由八坐一卧,九个特殊的人组成的,说他们是讨饭的乞丐吧,穿着打扮又不像,你要是说他们不是乞丐吧。偏偏又就这么缩在墙角。
且说高升客栈里的云箩,真的是度日如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心里愈发的急躁了,被主人发现不遵命令倒还是小事,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帮人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现在的他,在那个小客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那副后悔之极,焦躁之极,不安之极的模样,跟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是有得一拼。
“咚咚,公子,公子,您在吗?小的有急事跟您说!”正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负责紫苑的小豆子,那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急事?什么急事?”云箩有些纳闷的打开了房门,他实在想不出,这小伙计找主人能有什么事。
门开了,就见小豆子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一见他从里面出来,小豆子有点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即又抻着脖子向他身后看了看。
“看什么呢?主人在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看着他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云箩不耐烦的追问了一句,现在的他烦还烦不过来呢,哪儿有空在这跟他穷蘑菇。
小豆子既然能当上紫苑的主管,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差,一见对方脸色不善,马上神色恭谨地回答:“回这位公子的话,是关于跟您一起住店的其他九位客官的事情!”
九个人?黑家兄弟、洪麻子和蒙琪可不就是九个吗?他的事情?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么?还是说这帮没消停时候的家伙家伙又惹是生非了?
“他们在哪儿?怎么了?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云箩一把抓住小豆子的肩膀,急切的问,可下子得到了九个人的消息,他的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这位公子,您先放手啊!”被抓住双肩的小豆子,只感觉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疼得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禁痛苦的申吟出声。
“嘿嘿,抱歉,抱歉!”他这么一说,云箩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冲动了,赶忙不好意思的放下双手,口中不断催促着他赶紧说出同伴的下落。
小豆子满脸的苦笑,呲牙咧嘴的揉着火辣辣的双肩,道:“那几位客官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喝多了,看那样子走不回来,那位年纪最小的小客官,都躺在街边了……”
什么?喝多了?还喝到醉卧长街的地步,这是把自己临走之前的叮嘱当放屁了啊!一股浓浓的怒意以云箩为中心,向四下扩散开去。
与他面对面的小豆子,首当其冲的倒了霉,那巨大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脸色也变得煞白,身子更是连退三步才站稳脚步。
这个人很强大,很恐怖!小豆子煞白着脸,有点惊恐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一身红衣的云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道:“这位公子,要不要小的带您前去?”
去不去?这还用吗?当然要去!不只要去,而且还要尽快,从他们离开到现在,这都快一个多时辰了,谁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被主人发现,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不用,你赶紧通知厨房弄些解酒汤来,我自己去把他们弄回来!”
他双目之中燃烧中愤怒的火焰,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可刚刚转身走出去两步,脚步却又停下了。原本怒气横生的脸上,添了些犹豫和担忧。
现在主人的元神还没有回归,光剩下空壳的身体是那么的脆弱,别说是一个武者,就是一个刚能拿起刀剑的孩童,都能轻易的毁灭掉主人的身体。
自己就这么走了,谁来守护主人的身体,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可就得不偿失了?可是不去,万一黑家兄弟他们发生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怎么办?到底去?抑或不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云箩陷于极度的为难之中。
“也罢,富贵险中求,就赌这一回了!我尽量快去快回,应该没什么事吧!”激烈的思想斗争足足进行了五分钟,他才下定了决心。
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子轻飘飘的窜出院子,随便抓了个人问清楚,聚宾楼的位置之后,也顾不上惊世骇俗,整个人化作一道飘忽的红影,向着聚宾楼的方向狂飙。
云箩的实体本就是没有多少重量的血海之藤,再加上,吸收了老松树的生命之力后,他的功力更加的深厚、精纯,又因为着急,全力施为,是以,那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捉模。
街上行走的行人,有的只感觉身边有一缕清风飘过,根本就看不见人影,功夫高一点的,或许会看见一道红光一闪即逝。
可那道红光实在太快了,再想看时,早不见了踪迹,只让人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了,而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个人影刚刚掠过。
从高升客栈到聚宾楼本也不远,用步行的话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何况他那飞驰电掣一般的速度,也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到了小豆子说的那条大街。
一到这,他不用再找了,因为那九个蜷缩在街边的人实在是太显眼了,不只是他,来往的行人,无一不对着他们行以注目礼。
蒙琪满脸通红的蹙着眉头,正在呼呼沉睡,黑家兄弟和洪麻子虽然没有睡着,可也靠在墙上,上下眼皮直打架,喷出的那股浓郁的酒味,熏得云箩直皱眉头。
这得喝了多少,才能变成这副德行啊!歪到那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幸亏在这没有遇到什么仇人,不然的话,这要是这会儿有人出手偷袭,那可真是一打一个准,九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其实,还真得说他们有够幸运,任天元被任破锋一道命令叫了回去,他那些纨绔跟班们,都被陶少和姜少的下场吓怕了,打斗一散,便龟缩回家了,不然的话,随便遇上他们哪儿一个,黑家兄弟、洪麻子和蒙琪都得被人一窝端。
“起来,起来了!”云箩又气又怒的大喝了一声,不客气的照着每个人的就是一脚。
“他**的,哪儿一个混蛋王八蛋,敢偷袭老子,看老子……”黑家兄弟和洪麻子分别挨了一脚,登时惊醒,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连看都不看的挥拳便打。
且不说他们出拳的方向是不是云箩所占的方位,也不说他们出拳的力道是多么虚弱无力,你就看看吧,这一拳打出,竟然倒下了一片。
有的,是醉眼惺忪看不清敌人在哪儿,竟然打在自己人身上,有的,本身就站立不稳,这一动手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自己摔倒在地,真是好一个狼狈了得。
看着他们这副狼狈之极的模样,云箩实在忍不住的怒吼一声:“猪,都是猪啊!把你们的猪眼瞪大了看看清楚,看看我是谁?”
“嘿嘿,是云箩大哥啊!你怎么来了?”待到看清楚面前那个偷袭他们的人,黑家兄弟和洪麻子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讪讪的打着招呼。
“就你们那副死猪样还用得着偷袭么?”
云箩冷哼一声把嘴一撇,强自忍耐着把他们全部掐死的冲动,一弯腰,拎起沉睡未醒的蒙琪,粗鲁之极的扛在肩头,二话不说的又化作一道红影直接遁走。
这样也行?这可是在大街上啊!万万没有想到云箩竟然用这种方式,带着蒙琪离开,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一路歪歪斜斜、跌跌撞撞的追了下去。
高升客栈不愧是京兰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办什么事情效率就是高,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小豆子就带着手底下的两个小伙计,把醒酒汤端到了紫苑。
就在他站在正房紧闭的关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醒酒汤送进房间里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酒气忽然扑鼻而来,与此同时,一缕清风从身边掠过。
“站住,把醒酒汤拿到水池边吧!”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的云箩,形如鬼魅般的挡在他的面前。
“谁?啊?这位公子,您去……去接那几位客官回……回来了?人呢?人在哪儿?”
待到看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出现在面前的人,就是刚离去一小会儿的那位红衣公子之后,小豆子又是惊惧、又是怀疑的四下寻找着,那些醉酒的人。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位红衣公子已经把去过聚宾楼附近,见到那几个醉鬼了,为什么?这还用吗?这才多大一会儿啊,也就十多分钟,别说是跑一个来回,就是到那个地方都做不到。
当然了,如果使用功夫的话,时间缩短一倍,十多分钟还是可以到达的,只是,这大白天的,还真没见过谁不怕引起骚动而这么干的。
“恩!醉得最厉害的我接回来了,放在水池边,其他的人在后边自己走,你们去一个人把醒酒汤给他灌下去,就不用管他了,剩下的人去门口等着,等那些人回来,给他们一人一碗醒酒汤,然后让他们到水池边来找我!”
云箩淡淡的点点头,简单的交代一句,一推门进入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也成功的阻挡了小豆子那探究的眼神和满月复的怀疑。
什么?醉得最厉害的人你已经接回来了?这么快?不会!不可能!就算京兰城第一的任破锋恐怕也没有这份速度吧?
也许只有飞鸟的速度才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一个来回,可这位红衣公子明明是一个人类,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小豆子满月复震惊与疑惑,可是那扇门已经先他开口之前关上了,而且,这也是人家自己的秘密,也不好询问,便只好郁闷之极的作罢。
交代手底下的小伙计按照云箩的吩咐,拿着醒酒汤到门口去等着,而他自己则怀着怀疑的心理,亲自端着醒酒汤,去水池边为自己的怀疑找一个答案。
这个叫做小豆子的小伙计在怀疑什么,云箩心里当然明白得很,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解释,更没有跟一个外人解释的必要。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如,眼前最要紧的是,看看躺在卧房内的主人的身体,是不是有人动过,是不是安全。
还有,蒙琪他是给带回来了,那还有黑家兄弟和洪麻子还没回来呢!而且,他们即便都回来了,也不是就完事大吉了,趁着主人还没回来,抓紧时间解酒,才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如果,主人回来,看见一帮醉鬼在眼前晃悠,恐怕黑家兄弟、洪麻子以及蒙琪的下场都会很凄惨,当然了,还有他这个有着纵容嫌疑的人,都讨不到好去。
一进卧房,看见床榻上的诸葛无情的身体,跟自己出去之前一般无二,就连脸上那抹淡漠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咦?我这是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疼?由于醒酒汤的作用,醉酒的蒙琪很快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的脸变得跟吃了苦瓜似的扭曲着。
这是哪儿?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身前一米处的水池,两手轻轻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万分疑惑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房屋、假山、水池、竹林,怎么跟紫苑的环境那么像?难道是已经回到紫苑了?不对,不太可能啊!自己那会儿明明已经醉的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走回紫苑呢?
难道是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他们把自己背回来的?不,也不对呀,他们比自己不知多喝了多少倍,那状态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能自己找到路回来就不错了,哪儿还有能力顾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