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这京兰城里最好的小倌。都出自于欢馆,它离我们这紫苑不远,转过两条街就到了,只不过……”小豆子迟疑了一下,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只不过,那欢馆可是京兰城里有名的销金窟,在那里,要钱的名目令人眼花缭乱,可以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要不到的,比如说喝茶,饮酒,或者是座位都得花银子买。
再有就是小倌那高额的出场费、见面费、陪酒费、想拉拉手,要交拉手费,想亲个嘴,也要交亲嘴费,总而言之,收费的项目林林总总,很有可能花费了几百两银子,最后连小倌的门还没进去呢!
如果您要留宿的话。那价格可就更高了,进门要交房间使用费,上床要交床位费、还有小倌的陪睡费……这样一算下来,比去怡红楼价格足足高了好几倍,小少爷,您看,您是不是……”`
话说了一半,小豆子便住了口,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后面的话,实在有点不太好说,相信以这位客人的聪明劲,一定能够明白自己话里隐含的意思。
去一趟欢馆动这上千两的银子,那还得是最普通的小倌的价格,而这位小公子,看穿着打扮和听称呼,他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会有这么多的银子么?
没有足够多的银子,还是不要到欢馆去找虐了,别说是被人一顿乱棒打出来,就是让人家一顿臭骂也犯不上啊!
而且,就算是银子,去那个地方也犯不上啊,要是按照小豆子的想法,与其花费那么多银子去欢馆,还不如多去几趟怡红楼更实惠呢!
天啊,这么说去一趟欢馆就得上千两银子?几百两连门都进不去?这可真是典型的花钱如流水啊!听完小豆子对于欢馆的解释。蒙琪一下子傻了眼,为啥?他没有银子啊!
自打被贬到主子的禁卫将军府为奴之后,除了妹妹娇兰曾经给过他十两银子,还被他用来**宫图了,他的身上就再也没有过什么钱,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不对!值钱的东西以前的确没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蒙琪的双目一亮,想起了打扫战场时他收获的,那价值连城的白玉冠,和那把镶满了各色宝石的长剑。
那两样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可以说价值连城,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拿一件出来见见世面好了,只不过拿哪儿一件呢?他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无论是哪儿一个,他都舍不得,不过,谁让自己手里没有银子呢?就它吧,白玉冠!反正不过是一个用来炫耀身份的物件而已。别的也没有什么用!
这个银子有了,剩下的就是去那个小豆子口中所说的欢馆了,可是,自己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好些地方也都不明白,不如……他把眼神投到了小豆子的身上。
“咳咳……那个,那个,小豆子啊,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啊?”他有些尴尬地问。
“我,陪你去?咳咳……小少爷,您不是在说笑吧?”话音一落,咳嗽不停的就换成了满脸不可置信的小豆子,他没听错吧?他的耳朵真的没有问题?
这位客人真的打算去欢馆,而且,还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天啊,不会吧?难道他不知道,多带一个人,就要多花不少银子吗?
“怎么?小豆子你不愿意陪我去么?”看着咳嗽不止的小豆子,蒙琪显得有些失望,前一刻还亮晶晶的双眼,也失去了几分神采。
真的?没听错,原来是真的!终于确认了这位客人确实真的要带自己去欢馆,小豆子的心情无比的激动:
那可是京兰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啊,都是有钱的公子、少爷们去的地方,他做梦都想去见识见识,只是他一个伙计能赚多少银子,只能在梦里想想也就是了!
现在好了,终于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了,等回来之后。他就有了和同伴们吹嘘的资本了,这等好事他都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哪儿还有反对之理?
他忙不迭的点头,把双眼眯成一条小缝,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不愿意去?谁说的?小的愿意!小的非常愿意为少爷效劳!”
“好,好,给你五分钟去准备一下!”一见小豆子愿意陪自己去欢馆,蒙琪的双眼又亮起来了,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东西好多了,至少,心里不会那么慌乱。
“动作快点,我也进去拿点东……不,是银子!五分钟后,在这见面!”他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一转身,像做贼似地又窜进院子。
轻手轻脚的模回自己的房间,连烛火都不敢点,模着黑把白玉冠拿出来,小心的包起来,斜背在身后,这才怀着激动的心情,偷偷地溜出院子。
“少爷。你来了!”他刚一出来,早已换好一身衣衫,等在门口的小豆子,马上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少爷,我们这就走吧!”
“好,出发,目标,欢馆!”蒙琪兴奋之极的开口,像一个大将军似地威风凛凛的一挥手。
还别说,这欢馆距离紫苑的距离还真是不远,小豆子一边殷勤的在前边带路。还一边说着从别处听来的欢馆的规矩,和一些发生在欢馆里的趣事。
“少爷,到了,就是这了!”就在蒙琪听得正津津有味的时候,小豆子在一座巨大的院落前面停下了。
这就是欢馆么?为什么怎么看都不太像呢?难道说小豆子也找不到地方,找错了错了大门?蒙琪满面怀疑的看着面前的院落。第一次来欢馆的时候
“是啊,少爷,这就是欢馆,怎么?感觉不太像?呵呵……小豆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地,颇有些得意地笑笑,道:“您放心,这地方小的闭着眼睛都能找来,不会误了少爷您的大事的!”
呸,说什么呢?误我什么大事?蒙琪不好意思的啐了他一口,抬起头来仔细观察这座号称京兰城第一的销金窟。
原以为号称京兰城最大的销金窟,应该是一座多么高大、多么宏伟的建筑,谁知道却只是一座由无数竹子环绕的院落,就连门都是用竹子制成的,看起来极为古朴,清雅。
门楣上是一块竹制的匾额,上面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欢馆”似是在证明,小豆绝没有带错路,这的的确确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欢馆。
八盏造型各异的八角琉璃灯挂在檐下,向四周放射出皎洁而温柔的银光。银光下,站着四名身穿水绿衣衫的俊秀少年,看见他们停在门口,便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欢馆吧,欢迎!”四少年面带温和笑容,动作整齐的拱手为礼:“欢馆绿水,绿竹、绿荫、绿月有礼了!”
四个少年的年纪都不太大,长得眉眼如画,穿着一色的水绿色长衫,腰间系一条颜色稍深的绿丝绦,再配以那温和如水的浅笑,看起来就同那绿色的修竹一般,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他们,他们这样的人物也是小倌?这是小倌中的特例。还是所有的小倌都是这般文雅、飘逸,俊秀么?蒙琪只顾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四个少年,连还礼都忘记了。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不,不是有点,而是非常的怀疑,自己原来是不是误解了小倌的含义,也误解了那些称自己为小倌的人。
“少爷,人家跟你打招呼呢!”看见蒙琪这副形如痴呆的模样,小豆子急忙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的提醒着。
回过神来的蒙琪,被自己的失态弄得脸上火辣辣的,赶忙困窘的还礼:“哦,四位,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这位公子客气了,没关系!请跟绿水进来!”当先的少年不以为意的淡笑如昔,姿态曼妙的转身,带着蒙琪和小豆子来到了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很大,摆设却极为简单,入目的只有一套竹子制作的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双目微合的中年人,听见有人进来,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紫檀木的桌椅后面,是一面精编细作的竹制的屏风,散发着淡淡的竹子的清香。屏风上用单一的黑色,绘着一个翱翔在九天的人儿,一个有点熟悉、又美丽的分辨不出性别的人。
熟悉?这京兰城自己可是头一次来,哪儿有熟人?怎么会感觉熟悉?蒙琪有些愕然,仔细看时,却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怪不得自己会觉得这屏风上的人儿,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儿看见过似地,却原来他就跟坐在竹椅上,那个淡漠的中年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公子,请亮彩!”绿水恭谨的伸出了双手。
哦,这欢馆的规矩,一路之上小豆子大体都已经跟他讲过了,所以蒙琪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便解开被在背上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绿水的双水之上。
现在正在进行的,就是进入欢馆的第一道程序,也叫做出彩,实际上就是让客人在进入欢馆之前,先亮一亮自己的资本,经欢馆专门负责估价的元老,确定其是不是有进入欢馆的资格。
绿水小心的捧着包裹,轻轻地放置在桌子上,随着一层层包裹被打开,一顶华光四溢的白玉冠,震撼力十足的出现在桌子上。
“啊,好美、好珍贵的的白玉冠啊!”在包裹打开的刹那,小豆子的眼睛,便再也无法从那流光溢彩的白玉冠上面挪开,意思亮晶晶涎液不受控制的溢出嘴角。
白玉冠?什么白玉冠?一直闭着双眼的中年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然间动了,他一睁双目,两道神光直直的落在白玉冠的的上面。
“紫砂白玉冠!居然是紫砂白玉冠!”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激动,一抹狂喜,但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短了,简直就是昙花一现,便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模样。
“这……这是……”绿水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忽然间身体颤抖,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白玉冠,失声惊叫起来。
“闭嘴!”一脸的淡漠的中年人,脸色更冷,就像一瞬时结成了千年不化的寒冰,他抬眼狠狠瞪了绿水一眼,口中冷冷的道:“绿水,记住,不该你管的就别操心,一个人知道的多了死得快!”
那张冷漠到了极点的绝美的脸孔,却偏偏有一种死人的气息,再配以那冰冷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话语,使人没来由的一阵阵发冷。
“是,公子!”那绿水仿佛怕极了这个中年人,一听他这么说,吓得头都不敢抬。
中年人不再理会浑身打颤的绿水,而是把目光转移到蒙琪的身上,他就那么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足足盯了五分钟,把蒙琪看得心里直发毛。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管这个闲事,不过,看在你……唉,这位公子,在下送你一个忠告吧,这个东西最好不要让他见光!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
好了,亮彩通过,绿水,带这位公子进去吧!”中年人淡漠的摆摆手,刚睁开了一会儿的眼睛又闭上了,再也不往那桌子上的白玉冠上,也不往蒙琪的身上看一眼,整个人又变成死气沉沉的模样。
绿水的情绪还没有太稳定,从他那把白玉冠重新包好的微微颤抖的动作,就能看出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平静。
“这位公子,给您的东西!请您收好!绿水这就带您进芳菲园!”绿水谦卑有礼的躬子,把包裹双手递还给蒙琪,然后轻轻的转身,向着院落里走去。
“对不起,公子,绿水就能带您到这了!”到了芳菲园的门口,绿水恭恭敬敬的婉言告退,“一会儿会有芳菲苑园的人来招呼您。”
哦,那你走吧!蒙琪摆摆手,心里对这个欢馆的好奇心,更加的强盛了,他带着小豆子推开门,走进了面前的芳菲园。
一进门,他就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芳菲园,不过是一座超大型的大厅而已,在这大厅里,最显眼的当然是,正对着门的一座一米来高的白玉高台。
高台的二分之一位置上,悬挂着一座带着梦幻般色彩的紫色水晶帘,水晶帘后依稀能看见一个人优美的身影正在抚琴,一阵清雅、悠扬的琴声从他的手底下传出来。
高台之下,划分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区域,从七个区域里的那些桌椅的档次,轻易就能看出那属于不同的等级,现在每一个区域里,都有不少人坐在那了!
一看见他们走进来,马上走过一个身穿橙色衣衫的翩翩少年,“云水欢迎公子光临欢馆!”橙衣少年躬身一礼,软绵绵的开口:
“进入这芳菲园,就有云水来为您服务了,现在请您选择坐席,赤席每位五十两,橙席每位一百两,以此类推,请问您想选哪儿个席位?要一个还是两个席位呢?”
什么?赤席每位五十两,橙席每位一百两……最差等级的都要五十两银子一个座位?这椅子是镶金边的啊,怎么这么贵?蒙琪有点大吃一惊。
虽然说,他早就听小豆子说过,这欢馆的消费非常高,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高到这种程度,高得这么离谱,看来,动辄上千两银子的消费,还真是没有夸大,不说别的,光一个座位就这么多银子。
选哪一个呢?最差的赤席?还是,最好的紫席?蒙琪有些犹豫起来,而且,不止是这一个问题,还有,究竟要不要给小豆子也买一个座位?
买吧,最差的赤席也要五十两银子,不买吧,人家小豆子都要睡觉了,是他硬把人家拖来陪自己的,不管不顾,有点对小豆子不起!
“哟,这不是今日在军宾楼大发yin威的那个小倌吗?怎么,你是欢馆新来的?”正在犹豫间,一个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我好翻了你的牌子,让你来侍候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华服青年,来到他的面前,不大的三角眼里露出yin秽的光芒。
翻我的牌子?让我来侍候你?难道我又理解错了,这小倌就是一个带有侮辱性质的称呼?蒙琪发现自己刚有点清明的脑袋,又被这不速之客给弄糊涂了。
“你是谁?报上名来,少爷手底下不杀无名之人!”蒙琪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去,眉头深深的皱起,一股浓浓的杀机由心底升起。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和那个任天元是一伙的,就凭这个理由,他就该死,更别提他还看见了自己是如何酒醉失德,像个泼妇骂街的模样,那他就更该死了!
“呵呵,少爷姓魏,问这个干什么,怎么,想从良啊?那就从了我吧!”华服少年嘿嘿yin笑着,伸手去模蒙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