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泯恩仇?本来心里有点犹豫不决的蒙琪。听了云水的话,不禁心中一动,二人之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加上人家不是已经道歉了吗,能一笑泯恩仇也好!
而且,他亲眼看着魏少饮尽了杯中酒,心里的顾虑也就解除了,那可是一个酒壶倒出来的酒,人家魏少饮了都没事,那就证明那壶酒里没有问题。
再说杯子,又是欢馆事先预备的干净杯子,这个魏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来,更不知道自己坐在哪儿个位置,所以,他就是想做什么手脚,只怕也没什么机会。
“好,如此就多谢魏少的好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只此一杯,在下量浅。请见谅!”
那就是安全的了,喝一杯就喝一杯好了!得到这个结论之后,蒙琪在魏少和云水期盼的目光中,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豪爽的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呵呵,贤弟说哪儿里话来,只这一杯,便是给了我魏某人莫大的面子了,哪儿还有怪罪之礼?”
不喝就不喝,反正一杯足矣!魏少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畅快之极的大笑,那笑声里,充满着发自内心的欢喜和得意。
事情能够以如此美满的方式解决,让云水非常欣慰:“那公子就请先观看才艺表演,随后还有翻牌子,花会等活动,有什么需要,和不明白的请招呼我!”云水彬彬有礼的躬身一礼,就要告辞离去。
“慢着,云水主管!”挨着魏少那一桌的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本少爷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说着,阴狠、怨懑的眼神停留在蒙琪的身上。
这是姜家的大少爷,貌似也在找这位新来的公子的麻烦,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这位公子便是中午聚宾楼前,那场闹场的主角?
一看见那青年似有针对蒙琪之意。云水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欢馆在意义上虽然只是一个ji院,可这种造成一死一伤的轰动全城的大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呢?那这位姜家大少爷,此番站起来,想必是为了中午的事情来找场子的,一会要说的话,也想必和那位小公子有关了。
都是这个扫帚星,你说你也真是的,惹了祸就老实在客栈呆着呗,还偏要四处逛?这不是给欢馆惹麻烦呢吗?云水幽怨的瞥了蒙琪一眼,心里、嘴里一片苦涩,就跟吃了黄连似地直咧嘴。
虽然他明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人家没有明说找场子,又没有在欢馆闹事,别说是他,就是馆主亲自来,也说不出什么来啊!
“呵呵,原来是姜大少啊,只要是对欢馆将来的发展有利的,有什么建议您尽管讲。哪儿有什么当不当讲的!”云水到底是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只略微一思忖,便有了良策。
这番话,既礼数十足,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又变相地表明了欢馆的态度,对于云水这般年纪的少年来说,说得如此滴水不漏,已经实属不易。
如果你要提什么对欢馆有用的好建议,好,那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可要是在我们这找场子,对不起,首先,我们欢馆不参合在内,再有,出了欢馆随便。
哼,不过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小儿,居然敢跟老子玩文字游戏,你***还女敕了点!姜大少不屑的在心中月复诽着,脸上却一副一心为公的正人君子模样。
“云水主管,你们欢馆,在亮彩这一环节上,存在着很大的漏洞!大少我个人认为,亮彩这一环节至少应该再增加一次才合适。
众所周知的,出彩的最低价值是一千两,如果节俭点花,一千两银子也确实够用了,可怕就怕某些自不量力的小人。明明没有那么多银子,却偏要装大摆阔。
你想啊,等到结账的时候,他银子不够怎么办?如果是我们这些本地的大家族还好说,就算一时银子不凑手,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会欠了你们欢馆的帐不给。
但是,一些外来人可就没那么好办了,事后他才说银子不够付账的,你们欢馆怎么办?如果人家家在很远,你们欢馆难道要派人跟着,千里迢迢去讨债吗?
再说了,万一他们家不承认这笔消费,不愿意付钱怎么办?动用武力解决么?就为了这一件小事,云水主管想想值得么?
所以,本着未雨绸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少我建议,在翻牌子之前,再进行一遍出彩,以确认客人所带的财物,是否够消费之用。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姜大少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油子,说出话来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至少表面上听起来,每一字、每一句,为的都是欢馆的利益着想。
云水的眉头深深的皱起,这一番长篇大论,为的是什么,他怎么会不明白,实际上不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想找场子么?不就是针对那位新来的小公子么?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他现在就是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更别说指责人家在欢馆惹是生非了!
非但不能说什么,表面上还得做出感谢万分的样子来,“哎呀,姜大少处处为我们欢馆的利益打算,云水代表我们欢馆向您致谢了!”
云水彬彬有礼的一躬身,脸上出现一抹为难之色:“姜大少您这主意是不错,只是,我人微言轻,暂时不能实施,得禀报我们家公子之后,再做定夺!”
他这么一说,也是有用意的,言外之意就是:姜大少,你想以这个为理由,现在就想在欢馆找场子,对不起,不行,至少今天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好小子,仗着你们冷家势大,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姜大少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鹜,恨恨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得道:“那真是遗憾之至!”
是的,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的心里话,没有找回场子,他的心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遗憾之至,甚至是非常的后悔:
在刚才魏少和那个仇人争斗的时候,不如不要那个不值一文钱的面子了,直接以二打一,或者偷袭不是更好,很有可能。现在那小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到那时,什么里子、面子的没有。
“兀那瘦猴子,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怕少爷我付不起钱么?”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墩在桌子上,蒙琪慢腾腾的站起身子,阴沉着脸暗带杀气地问道。
他又不是傻子,这位姜大少说出那番话,明明针对自己的,他又怎么能不明白?而且,就算他再反应迟钝,再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对方以那种能杀人的眼神,看了他无数眼的时候,也总该明白了。
瘦猴子?你叫我瘦猴子?闻听蒙琪对他的称呼之后,姜大少的脸色一抽,双目之中射出的怒气,就像两道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携带着无穷的杀伤力。
“小子,看来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他怒气冲冲的怒视着那个可恨的少年,不屑一顾的道:
“如果你不服气大少我说的,大可以拿出一件值钱的东西,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死要面子,还是真有那份财力!”
“你……你,真是狗眼看人低,瞎了你的狗眼,别说是我就带一个人进来,就是再有百八十个,少爷我也给得起银子!”蒙琪才不管他是谁呢,马上还以颜色的大骂一声。
普天之下,他最害怕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他的主子诸葛无情,除他之外,就算是他的父亲,圣土帝国的皇帝陛下海雷,也不足以让他产生一丝害怕的情绪。
而且,他这句话也绝非狂妄,那顶白玉冠的价值在那摆着呢,就是值不了上千万,几百万的价格总还是有的,所以,他才说,这顶玉冠够百八十人消费的。
“呸!小子,你吹牛也不看看对象,有胆子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别光说大话能耐!”姜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神色间一片赤luo果的鄙夷。
你……你……那话语间极其的蔑视之意,让蒙琪险些抓狂,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系在胸前的包袱扣,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动,包袱内的白玉冠,就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管这个闲事,不过,看在你……唉,这位公子,在下送你一个忠告吧,这个东西最好不要让他见光!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
就在他正要解开包裹的时候,忽然想起亮彩的时候,那位被叫做绿公子的馆主所说的话,虽然他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位馆主应该是一片好心。
打开?为自己挣来无穷的面子和艳羡?还是不打开?任人家风言风语,甘当缩头乌龟?蒙琪的脸色变换个不停,心里激烈的斗争着,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
可就是他着变幻不停的脸色,看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胆怯,就是心虚,就是示弱!
“云水主管,看看吧,大少我没说错吧!连东西都不敢亮,这不是心虚是什么?你们欢馆啊,这回恐怕是要做赔本生意了!”
姜大少阴沉沉的笑了笑,半是得意,办事幸灾乐祸的双手抱胸,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样子。
不会吧?难道说这位小公子真的没有足够的银子付帐么?
不要说别人,就是云水看了蒙琪的表现,心里都有点往下沉。尤其是听了姜大少的那句话,怀疑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蒙琪的身上。
“呵呵,兄弟,是不是手头不太方便,要不要兄弟我借你点?”脸上带着流里流气的笑容,魏少一步三晃的向着梦琪走过来,把纨绔子弟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多谢魏兄好意,在下不需要!”蒙琪感激的冲着他微微一笑,手一伸,摘下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裹。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能忍气吞声的人,更不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主,早在姜大少那冷嘲热讽,和云水怀疑的目光中,他就想这么做了。
魏少的这句话,无疑就是效力最强大的催化剂,借你点?尽管这魏少似是好意帮他解围,可他坚决不能这样做,那不相当于往自己的脸上抹黑么?他的脸,他的尊严,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他决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行动了,把手上的包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一顶散发着梦幻般色彩的白玉冠,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玉冠,一眨都不眨,眼神里满是迷醉与惊艳。
“少爷我这个东西够不够支付我的消费?”看着众人失态的模样,蒙琪得意洋洋的昂着头,冷笑道:“有它在就没话说了吧?有眼无珠的家伙!”
这……这是……,对了,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任家那位大少爷任天翔常戴的白玉冠吗?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短暂的失神之后,距离最近的魏少,姜大少爷和云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他们不会看错的,这白玉冠地的确确是任大少的所有物。
看起来任家那位大少爷,有点凶多吉少啊!不然以他那种对这顶白玉冠的喜欢程度,是万万不会交付到别的手里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任大少栽在这毫不起眼的小子手里,挂掉了?所以,这白玉冠才会成为人家的战利品。
一念及此,几个人的再看向蒙琪的眼神都变了,其中以云水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哭丧着脸,一颗心仿佛碎成了多少份,心疼的直滴血。
要知道这白玉冠,可是任家大少爷任天翔的所有物,现在在欢馆中出现,也许都到不了明天一早,任家就会上门来讨要,到那时,即便有再多的理由,欢馆也得把白玉冠交出去。
白玉冠落不下,这小子貌似兜里也没银子,那他今晚消费的帐怎么算,天啊,一千两,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一想起来都是眼泪啊,能不心疼吗?
一想到这一层,云水看向蒙琪的眼神都恶狠狠的,就像一只要吃人的狼,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咽喉,再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才解他心头之恨。
“嘎嘎,小子,没想到你这么有种,行啊,你真行,佩服,佩服!”
姜大少眼睛一亮,赞赏的向他一挑大拇指,脸上充满了古怪之极的笑容,可这句佩服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分的勉强和折扣。
任家在京兰城,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整个京兰城的人谁不知道,那就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不屈服在他的yin威之下,就是自己所在的姜家和陶家,以及魏家,三大京兰城的原住户,都不敢捋其锋芒。
可是这个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但惹了任家,很有可能还灭了这个任家唯一的继承人,他都不知道该夸他有勇气,还是该骂他冒傻气好了?
尽管这小子也是他不死不休的仇人,但是这份举动,他却不得不向这个仇人挑一挑大拇哥,不得不道一声佩服,至少他是没有这份勇气去捅这个马蜂窝的。
而魏少脸上的表情则一变再变:先是迷醉、惊艳,然后是发现真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最后又转变成狂喜。
没错,就是狂喜,不管他出自于何等动机和心理,但只要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到了任家那,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魏家,就会成为任家最大的恩人。
而且,那个任二少似乎也对这小子有点兴趣,只要自己这么、这么做,既帮助任家破了案,又讨好了任二少,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到那时,任家也好,任二少也罢,无论是谁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家族,靠着任家的支持,今后凌驾于陶家和姜家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没有什么疑问了吧?再没有人怀疑我付不起银子了吧?”全身忽然一阵酸软无力,蒙琪急忙用双手扶住桌子,皱着眉头问。
与此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像潮水一般袭来,上下眼皮直打架,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模糊糊,好像这天和地,这芳菲园,这周围的人,都旋转起来,让他不得不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好了,药效发作了!倒了,倒了!哈哈,真是太好了!魏少强忍着心中的欢喜雀跃,装作一脸关心地凑上前,“贤弟,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唔,头好晕!”痛哭的发出一声申吟,双手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蒙琪皱紧了眉头答道:“可能是中午的酒劲还没过去,这又喝了一杯,所以才难受的吧!”
哼哼,头晕,那就对了,你要是不晕,怎么对得起我那一百两银子一包,平常都舍不得用的生死醉梦?你要是不晕,我怎么办事?我怎么送你去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