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该死的人渣、畜生、恶棍……老天爷怎么就不开开眼,降两道雷劈死这两个混蛋王八呢?
刚刚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让城楼上观看的每一个士兵都气愤不已,嘴里更是恨恨的把所能想到的词语都骂了个遍,以至于城楼上到处都是骂声一片。
尤其是那个脾气最暴躁、最率直的仇副将,瞪得溜圆的双眼,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给烧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两个人渣暴打一顿解解气。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其原因根本就在于,刚才这一幕戏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都让人有点分不清是真是幻。
因为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就是在这种或类似的场景下,被强征入伍的,一看到这个,难免让他们想起自己、想起与自己不得不分离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儿女。
再一个原因,就是刚才那个女主角,也就是戏中的新娘子,表演得太到位,也太煽情,几乎让所有的看戏人,都产生了一种人在戏中的错觉:
他们仿佛就是戏中那个文弱的新郎官,而那个遭人调戏的就是他们的妻子,这种面对兵痞无力、无助的感觉,让他们万分沮丧、不甘、委屈、怨恨……
也正是这种感觉,使他们有了更深一层的忧虑,他们担心自己不在,留在家中的妻子、姐妹,会不会也会遭到这样的调戏、甚至侮辱。
回去我要活着回去不但要活着回去,还要快点回去一时间,这样的念头就像魔障一般,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并快速长大。
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脆弱的神经里叫嚣着、怂恿着……如果不是身在几丈高的城楼之下,他们绝对会连厉猛将军都不顾忌的转身离去。
受戏中人那份悲惨无助所影响,此时候厉猛的心里也同样难受得很,他原本就不赞同帝国发动战争,看了这幕戏,那种厌恶的情绪更深、更浓了。
大红的帷幕中,丝竹声响一转,变成一种惨惨戚戚的萧瑟,和悲悲切切的思念,随后一个女子清冷中参杂着哀怨的声音吟道:
秋花惨淡秋草黄,
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
那堪风雨助凄凉!
这几句诗是《秋窗风雨夕》的前四句,出自于清代作家曹雪芹所著的《红楼梦》一书当中,至于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还用吗?当然是剽窃大师诸葛无情把它无耻的借用一下了。
是的,没错,这幕新编的《姜女哭夫》就是诸葛无情,综合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和《孟姜女哭长城》两部的戏内容而成的。
至于其中的演员阵容,之前那两个一脸yin笑、引无数人怨愤的兵痞,一看那大猩猩似地体型,就知道应该是黑家七兄弟或者洪麻子,他们当中的两个。
新郎官的人选自然更不用多说,身体消瘦、单薄的蒙琪,就是最理想、最合适的人选。
再说那个女主角吧,本来诸葛无情的的确确是想自己打算客串一下的,可后来转念一想,在忘忧宫里不是有那么多女子呢吗?干嘛凡事非得自己上场呢?
正好上次西亚丽、水灵儿、还有那个最可恶的兰芝,利用时空通道暗算自己的事,还没找她们算账呢,索性一并算了吧
所以,这几个倒霉催的,为了不让诸葛无情这位新任的宫主,再找她们的麻烦,只好跟着前来赎罪,精通音韵的西亚丽和水灵儿负责在后面演奏,饰演新娘子的就是兰芝了。
说实话,兰芝演得如此成功、如此逼真,就连诸葛无情都没想到,可实际上,对于戏子出身的兰芝来说,演习本来就是她的老本行,要把戏演好,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大红的光幕蓦地消失不见,背景是一个简陋之极的房间,忽明忽暗的油灯照着方桌上,整齐的叠放着的几件男人的衣衫,鞋帽。
桌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是一脸幽怨和怀念的兰芝,她这时的表情可一点都没有作假,让一个神女跑到凡人界,给凡人演什么戏,她能不幽怨吗?
女子用她那纤细、白皙的十指,轻抚着那叠好的衣衫,脸上满满的都是温柔的怀念,和似嗔似怨的神色,檀口轻启,轻轻地唱起了元代姚燧《凭阑人寄征衣》:
“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两为难”
这几句诗,让那些看戏的士兵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远在家乡、翘首相盼的白发娘亲,和跟这叫做孟姜的女子一样柔弱无依的妻子。
想家、伤感在这忧伤的歌声中,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兴起了想家、想亲人的念头,更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却兀自硬撑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这时候女子身后的背景一变,变作了秋风萧瑟秋草黄的郊外,柔弱无依的白衣女子孟姜,举步维艰的一步、一步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
呼啸的秋风里,萧瑟的秋雨中,坎坷不平的路途上,女子那单薄、瘦弱的身躯,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在女子倔强的无数次跌倒和爬起之间,有的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放任那伤感的思乡泪,无声的在脸上默默流淌、流淌……
背景再变,变成了就在他们熟悉的海城楼下,原以为终于可以见到丈夫的女子,得到的却是本就病体未愈的夫君,勉强捱到这儿,还没等上战场便一命归阴了。
“什么?死了?我的夫君、我的范郎死了?”柔弱的白衣女子如遭雷劈一般,双腿一软、身子一颤,险些跌倒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范郎死了?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她不信、她坚决不相信,一身白衣的孟姜女两眼的泪扑簌簌的乱飞,拼命的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不,这一定是在骗我,你们在骗我如果范郎真的死了,那他的坟茔呢?他的尸体呢?孟姜猛然抬头,看向城楼上的守将。
“哈哈,坟茔?一个小兵死就死了,还修什么坟茔?”
仿佛听到一个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一般,面对着孟姜那份深沉的悲哀和伤痛,城楼上五大三粗的守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一指孟姜的脚下的土地,和她手扶着的城墙:
“尸体么,谁有空管他们,有的被砌在城墙里,有的就埋在你脚下的大地,都混在一起,有能耐你自己分出哪儿一个是你的范郎吧”说罢,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什么?连尸骨都没有?孟姜女闻听此言,手扶着城墙,两眼的泪流得更凶了,幕后的乐声也转变得悲凉、伤感之极,她凄凄惨惨戚戚的唱道:
“范郎啊,范郎啊。乌鹊惊飞雪纷纷,苍天垂泪放悲声。长城寻君君不见,你半为风雨半为尘。一点孤魂在何处?我万里奔波为何人?为何人?
实指望鸳鸯交颈同生死,实指望莲开并蒂结同心,花烛未成抓你走,天涯海角两离分。实指望到了海城见到你,谁知你珠沉玉碎~成孤魂
苍天啊,何不让月常圆花常好?却教那月缺花残付断云?我高哭三声天也暗,我低哭三声地也昏。天昏地暗乌云起,你不见,三山五岳血泪倾?你不管人间苦难如东海你不管坟山高筑恨难平
老天你若通人性,快快偿还我夫君老天老天你若通人性,快快偿还我夫君范郎、范郎、你听妻讲~,我送寒衣来到你身旁~~来到你身旁。
北风怒号寒气降,不知你手脚凉不凉,人间你受尽了孤单苦,绝不让你九泉下再受凄凉。范郎范郎你听妻讲~,孟姜接你转回乡,实指望夫妻见面懂恩爱,又谁知一场*梦两渺茫。
我的范郎啊,哀鸿遍野世道乱,饿死饿活事难返,死也和你死一起,定亲玉坠放中央,丝带把我们牢牢系,孟姜女死也要伴随范祈良,丝带把我们牢牢系,孟姜女死也要伴随范祈良。”
悲从心来的孟姜女哭得珠泪纷纷,那份孤伶伶的落寞和柔弱无助,以及那种发自肺腑的哀恸,更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悯。
原本金光灿烂的太阳,也似乎不忍看见如此悲剧,远远地躲在云朵的后面,于是,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原本轻轻细细的和风,似乎也被孟姜女那悲痛到了极点的哭声所感染,情绪也变得恶劣起来,它厉声呼啸着,掀起无边的沙尘,打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以至于高大、雄伟的海城楼,都跟着摇晃起它那巨大的起身子来.,让人站都站不稳。
这还不是最可怕、最要命的,比这更令人恐惧的是,随着城墙不断晃动,一块、又一块的砖石开始往下掉落,而且,这种趋势还有愈演愈烈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