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相臣回到军中的时候才发现大胜的军队已然开拔,开始向着琁闽进发,顾相臣就那么这整天呆在军队中,既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跟着七,也没有到处寻衅滋事。就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配着一瓶又一瓶的药。
而七回去后意外的受到了提拔,一跃成为了队长,说是队长其实是掌管了上百人的官了。也是最容易升级的官阶,因为大胜的规矩,每次有敌方叫阵或者是己方迎敌的时候,队长是最容易上前较量的,也最容易立功,当然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七一路上堪称是过五关斩六将,官阶也在不断地提高。那日又到了琁闽的一处关卡。守关的是个颇有些本事的家伙,但是那人头脑不行。
袁七上前叫阵。对方名叫冯闯。双方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之后。
袁七心中数番念头疾走而过。一时打定注意。
冯闯,不过一莽夫硬拼,下下之策。智者所不为也
二马再次相交而过,袁七双臂用尽全力一剑自上而下劈出。“丝丝”破空声中,长剑破浪,似慢实快,声势煞是让人心惊。但是有眼力的人一眼即可看出袁七已经油尽灯枯,强弩之末了。
只见对方嘴角微微翘起。眉间闪过一抹狠色。就要下杀手了。
双手一扬,推波逐浪,单刀奇异地划过一道弧,自下而上架起。却只用了七分力。
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七分力,足以
就在单刀架起的那一霎那,数年的额打打杀杀的经验,猛然让冯闯直觉不对。
奈何,一切似乎已经迟了
感觉到对方使诈,管亥登时大惊失色,立时全力架出,却那里来得及。
一道凌厉寒风袭向头顶。挡无可挡。势不可力敌。
难道今日要丧命于此吗不甘心啊
此时此刻,冯闯心中突然想起幼年所受的诸般苦楚,想起军中兄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和父母家人。心中猛然一股不甘就死的念头如洪水般涌上心头。
拼了!有死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头顶一凉,已见一片头巾掉下,冯闯登时脸色苍白。
袁七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左手控缰,右手背拖长剑,傲然于马上,并未张口说话,只是瞅着冯闯微笑不已。
数息之间过后,死里逃生的冯闯才缓过神来,狠狠摇了摇头,心下又喜又惊。喜得是自己逃过了一劫,气的是自己竟尔败了。败得毫无悬念,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手上
抬头望去,袁七驻马而立,双手抱拳微微笑了笑说道:“冯将军承让了。”冯闯双目冒火,尽管不服,然双方对垒,输了就是输了,没有第二话。
他早已有了被人杀死的觉悟了。只是……丢去断手刀,下马垂头丧气的说道:“管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转过头去,那经过无数风雪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岁月的痕迹,满脸苍凉。
其实单一实力而论,二人相差不多。力气上,冯闯强于袁七,武艺上,当以袁七较为精熟,然而,冯闯毕竟杀伐经验丰富。袁七向来擅长暗杀,明面里杀伐对决还不是很成熟。只能用计,却也是险中求胜。
他自也清楚此中缘由。
袁七自知力气经验俱都不如管亥,所以一开始就没用全力,在骗的冯闯上当之后,利用其惰性心理,一招全力使出,冯闯冷不防之下就输了
袁七看他说的悲伤,满脸悲愤之色。知到他败得不服。
看来想要收复这家伙,还得另想别的法子啊
稍为想了想说道:“我知冯将军输得不服,既然如此,嗯我袁七也是堂堂男子汉,要赢就要赢得漂漂亮亮,让你心服口服。这样好了。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们再比一场如何?只是这次我若赢了,冯将军当为我军打开城门,如何?”
冯闯一听,猛然抬起头来,满脸不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袁七仰头傲然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冯闯听他如此说法,一阵脸红,配上他那本来的黑色,真是黑里透红,与众不同。袁七见得,面上一片真诚地向他点了点头。
再次拉开架势。不同于前。
这次二人交手一招一式俱都小心翼翼。袁七这次仍然有所保留实力,冯闯也却是力以赴,这样一来,五六十回合之后,冯闯已渐渐顶不住了。
奋力一刀砍出后,双腿急夹马月复,冯闯调转马头跳出场外逃了出去,似是要败了。
眼看胜券在握,袁七那里肯舍,调转马头,立时急追了上来。
看着袁七追了上来,冯闯偷偷放慢了马儿的度,将刀挂起,拿弓抽箭,转身间,搭弓上箭,箭如流星,急如闪电,飞向袁七面门。
冯闯素来以箭法闻名,所以其刀法一般这箭术倒是一流,不敢说百步穿杨,也是箭无虚。
却说眼看袁七却敌在望,冷不防一支利箭射来,待要闪避时。已是不及,在外围观看的众将士不禁唏嘘。都暗道这一箭来得突然。换了旁人哪里还躲的过?有些人不忍再看纷纷偏过头去。
没料到耳听丝丝一声过后,突觉冯闯头上一阵风过后,只是一阵喝彩声传进了耳中,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怎么像是箭支朝着自己飞过来了?冯闯眼看见袁七勒马微笑望着自己的身后,送着他目光看去,就见身后不远处一棵大树上扎着一支箭,箭头上挂着一小块破布,寻思间,猛然模了模头顶,立时呆了。
……
看着他傻傻的样子,袁七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对方。
过了会儿缓过神来,冯闯心如死灰,跳下马来,弃了刀走到袁七面前,“公子神技惊人,某家自不量力,自讨苦吃,如今心服口服,开城门”
就这么着袁七凭一人之力打开城门的消息在军中传为美谈,袁七这个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是夜,袁七正在营帐里休息,就听到外面有声响。“谁在外面?”
顾相臣犹犹豫豫了一会,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自从那一晚以后袁七再也没有见过顾相臣,这个时候看见他,不禁十分吃惊。顾相臣短短几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原本无时无刻都柔顺光亮的红发此时也有些干枯。
只是眼睛里的风采丝毫不减,“你受伤了,这是给你的药。”顾相臣递过来一瓶紫色的药。
袁七握了握右手,“你白天的时候在我身边么?”
顾相臣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然后就走了。
袁七直觉得顾相臣有话要说却什么都没有说。白天他的确是伤到了手,他用手抓住了冯闯的箭支抛掷了回去,箭支的冲劲太大,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本就不是什么大伤,他也没有注意。没有想到顾相臣居然会看见,还特意跑过来送药。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短短几天的时间,顾相臣怎么变成了那一副样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将袁七从遐思中唤醒。这个声音很沧桑,带着几分忧郁和悲伤。“七,打完仗,我们回绝天谷好不好。”袁七转头望向身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感慨万分的面孔,顾相臣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饱含着苦涩。顾相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然后冲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家。”
袁七的心忽然颤栗起来,仿佛一片枯叶落入秋日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悠悠水波把二十五年的悲伤轻轻掀起,化作萧瑟,点点融入秋风。慢慢渗入到肌肤,又悄悄渗入到尘封已久的心田,最终化作一泓秋水,瞬间便融开了那早已枯涸的爱。
“回家?”袁七心弦栗动,一股痛楚蓦然涌上心头,前世今生种种伤痛都在这一刻碰撞了,爆了。
袁七哭了,失声痛哭,泪水滚滚而下。顾相臣伸出手,将袁七搂进怀里,刚想劝一句,心里蓦然一痛,泪水珊珊然而下。
几日行军后,袁七所在的第二军团到达了琁闽十城之一的风城。
风城守将是个文官但是头脑灵活,颇有计谋。在距离风城一箭地开外的地方,第二军团的团长连地抬起手臂,令大军停止前进,他举目打量眼前这做城池,长宽都不足四百里,但城墙却高达三丈四,这是按照琁闽的规格来建造出来的城墙,向城上看,旗帜招展
绣带飘扬,城门上方一杆大旗,上有斗大个‘闽’字,向左右看,兵甲林立,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楚有多少琁闽军。
自从连地率领大军进入琁闽地界,还是次看到这么多的敌军,他微微眯起眼睛,催促战马,向前行去。
在他后面的众将士,袁七等人见状,怕他有失,纷纷策马跟了上去。
连地正骑马向前走了,突然之间城头上响起一刺耳的呼啸,一只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抛落下来,正中连地战马蹄前的地面,嘭的一声,箭支定在地上,箭尾的雕翎嗡嗡乱颤。
见敌军已射住阵脚,连地勒马停了下来,他冲着城头上方大声喊道:“我乃连地!让你们的主将出来与我说话!”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城上有人大声叫喊道:“连地,我已经在此地等候你多时了!”
连地拢目细看,只见城上的兵甲中站有一名三十多岁的白面将领,者人身穿盔甲,腰佩长剑,面目清秀,即使一身甲胄仍显得文质彬彬,唐寅喝问道:“你是何人?”
“风城守将,元朗!”
听到元朗二字,连地的眼睛立刻瞪圆了,眼中金光四射,杀机顿现,他仰面大笑,伸手一指城头上的元朗,笑道:“元朗,我找的就是你,看我军今日取你的狗头!”
“哈哈一一”
元朗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大笑起来,骂道:“连地小人,胆敢来我琁闽地界就有有留下你狗头的觉悟,亏你现在还敢口出狂言,有本事你就来吧!”
连地立马一笑,侧头说道;“袁七,把此人给我设下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