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御宇终于感受到气氛的不一样,抬起头,放下勺子,打量着瓷盅里的人参和鹿茸,半响,微皱起眉头,疑惑道:“第二棵长白山人参……莫非……”
我点点头,埋怨道:“本来这棵人参是留给妹妹的,可是二少爷您吵着要喝参汤,库房的人参已经没有,妾身没有法子,只好将那棵人参给炖了。”
“这……”
看见司徒御宇为难的脸色,我连忙接下去自责道:“是妾身不好,不应该擅自做主,该等二少爷回来商量的,是妾身的过错,让妹妹拿不到人参,妾身……”
“也不是娘子的错,”司徒御宇过来揽住我的腰,柔声安慰道,“是为夫不好,昨晚一直嚷着要喝参汤,却没体会到娘子的难处,娘子不要自责,是为夫的过错。”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金蕊,唇色发白,肩膀微颤,脸上已然有泪珠滑下,罢了,看在之前没有告知司徒御宇任何事情,而他这么配合我演了今晚这场戏的份上,就不再为难她了。
“那怎么办?”我着急道,“没了人参,妹妹怎么给她兄弟治病?”
“总有办法的,”他安慰完我,转身对金蕊说道,“你先回去吧。”
金蕊福福身子,退了下去,可怜一双眼睛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金蕊出去,屋子里再无其他人,我舒了口气,坐回凳子上吃饭,菜都已经凉了,不过我的胃口很好。
翠屏捧着一碗百合鹌鹑汤进来,放在桌子中间,给我和司徒御宇各舀了一碗。
“今晚有些冷。”
我开了话头,司徒御宇接下去说道:“嗯,不过不用怕,两人睡在一起就能暖和。”
我同意地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翠屏,今晚进来和我睡吧!”
“噗——”
一口百合鹌鹑汤被喷得满桌都是。
我来不及抬手,半截袖子染上油花,忍着笑,看他猛烈咳嗽的样子,故作不解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擦拭嘴角,司徒御宇便迫不及待道:“今晚不是答应让我住里房的吗?”。
“是啊,”我笑答道,“早上确实是这么说好的,相公住里间,妾身住外间,但是外间不太暖和,所以要翠屏和妾身一起睡。”
司徒御宇苦着脸说道:“可是早上……”
“翠屏,整理床铺吧,累了一天,困死了!”
我以手绢掩嘴打了个呵欠,起身离开饭桌,瞥见司徒御宇哭笑不得一张脸,暗哼一声,今晚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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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看二少爷真不错。”
翠屏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侧着身子,眯着眼睛,没有应答。今晚翠屏从耳房搬到我的房内,同我睡在里房,司徒御宇照旧睡在外间。
“得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翠屏拉着我的衣袖,不住摇晃,大有我不答话就不罢手的意思。
我抽回袖子,按着她的手放回被窝,翻了个身,不耐烦道:“食不言寝不语,哪有这么多的话!”
“你书读多了,被那些夫子秀才们的规矩捆住手脚,我才不理!”翠屏挽着我的胳膊咯咯笑道,“你看看今晚金姨女乃女乃的脸色,我现在想起来就想笑,真是解气!”
我淡淡一笑,道:“不过骂她几句,让她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台而已,你就满足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小姐还要怎么样?”
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刮着我的脸颊,痒得想发笑,我睁开眼睛,拨开她的手,将她的头按回到枕头上,笑道:“睡吧,具体事情你明天就会知道了,定能让她收敛十天半个月!”
“二少爷真是位值得托付终身的主,今晚在金姨女乃女乃的面前,他能这么维护你,真是难得!”翠屏感慨道。
我冷笑一声,转头去看喜滋滋的翠屏,这个丫头就是这么单纯,这都看不出来。
“他明理是在维护我,暗地里却是在保护金蕊。”
翠屏直起身子,诧异道:“怎么说?”
我暗叹一口气,分析道:“如果司徒御宇真的不想理她,完全没必要把金蕊带到阁楼上来,既带上来,又对她诸多为难,不过是要告诉我他并不在乎她。他太做作了!知道我对她有些不满,想抢在我之前出手,希望我能消消气,放过她一回,只可惜……”我冷笑一声,“他出手太晚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翠屏怀疑道。
“你看看他平日里待人处世,无不乐呵呵的,一副笑面虎的样子,那金蕊虽然有时候着实讨厌,但到底也是他的小妾,他却摆出这副样子对待她,初看之下可能会相信,但是稍加分析,就发现马脚,他表现得太过火了!”
早上起床,叫了几声小鸽子,没得到应答,进来个小丫头。
“小鸽子去哪了?”
翠屏边问边放下叠了一半的被子,先过来帮我穿衣服。
小丫头站在门口,垂头答道:“鸽子姐姐被二少爷叫去办事了。”
“二少爷找小鸽子办什么事?”翠屏好奇道。
我从架子上拿下一件淡紫色金色大滚镶边的夹袄,回头对小丫头吩咐道:“去打水进来。”翠屏这丫头,真是放松惯了,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二少爷的行踪,就是我这个正妻也不能多加干涉,她竟然口无遮拦。
“大清早的,小鸽子能办什么事?”翠屏帮我将身上夹袄的扣子扣好,又拿下一条同色的腰带,边往我腰上围,边说道,“二少爷平时一清早起来就会去军营里,连早餐也顾不得吃,今天怎么反常了?不会昨晚真的出事了吧?我就说你那一招太狠了,哪有这样整人的!”
我微微一笑,道:“这就看小鸽子会不会告诉我们了。”一方是不过问府里事情的二少爷,一方是处于二少爷正妻位置的二少女乃女乃,就要看她偏向哪一方,小鸽子虽然胆子小,但也算个明白人。
梳头的时候,小鸽子便回来了,垂手立于一边,我从铜镜里看见她低垂的头,笑了笑,道:“刚起床的时候唤你,唤了半天没应声,你去哪儿了?”
小鸽子移步往前站了站,低声答道:“刚才二少爷吩咐奴婢去一趟金姨女乃女乃的梨花院,送给姨女乃女乃十五两银子。”
头顶突然一记抽痛,我伸手模了一下。翠屏也发觉到自己的走神,连忙伸手帮我揉了揉,忙不迭地道歉。
我拍了拍她的手,没放在心上。
翠屏是为司徒御宇送了十五两银子给金蕊买人参而气恼。但是在我看看来,此举着实是君子所为,若是他将曾经的女人放置不闻不问的位置,那他真的是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哪能值得托付终身?
看着翠屏气嘟嘟的脸,我安慰道:“你也不必恼,好戏才刚刚开始,昨天不是让你将长白山人参剩些根须出来吗?待会儿就替我给金姨女乃女乃送去,虽然药效没有长白山人参这么好,但是也抵得上一般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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