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为什么不去给她说几句好话?就算二夫人不听你的,好歹也可以卖金姨女乃女乃一个人情,也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人,以后与你多亲近亲近,小姐是个聪明人,这些我不说你也知道,怎么就不去说个话呢?这下好,三夫人四夫人们肯定都觉得你是铁石心肠的……”
一路上,翠屏不断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只管闷着头走路,这一层,我如何没有想到?只是看着金蕊趴在凳子上受打的状况可怜,也想着放过她一回,才没有上前说情,要不然她这条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一个在楼上服侍的丫头站在院门前,好像在等我回来。
“可能有访客。”我说道。
翠屏不解道:“会是谁?”招呼丫头过来一问,原来是司徒云筝来了。
“是大小姐!”翠屏开心地拉着我的手,将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可能因为司徒云筝的境况和我差不多,不但我觉得她亲切,就是翠屏也对她另眼相看,平时厨房端来好吃的糕点,她也兴冲冲地亲自送去。
我们刚走上二楼,司徒云筝便迎了出来,穿着那套刚做的新衣服,满面笑容,但是四处张望的眼神,显示她的不安,可能是少出家门的缘故。
“二嫂。”
她主动上来叫我,双手往前伸出,又顿住收回,有些忸怩。
我笑了笑,真是个胆小的姑娘!伸手握住她的,我带着她往房间走去。
“云筝总算来了一回,我可是天天盼望,盼得眼珠子都快掉了!”我开玩笑道。
司徒云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还是她身后的小丫头芳儿开的口,“大小姐早就想来了,只是怕打扰到二夫人的休息,所以一直拖延到今天。”
我笑着轻抚她的秀发,“我闲得很,要是云筝能天天过来‘打扰’,同我解闷,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小丫头芳儿又接下去说道:“如此……”
“如此,我有空就过来看二嫂,到时候二嫂可别嫌云筝烦啊!”司徒云筝半开着玩笑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云筝平常不大出门,今天来到定风阁,想必不是来找我聊天的,不过她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待会儿会自己说出来。于是我带着她到回廊上去喝茶。
茶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香气高爽,滋味醇浓,正配合深秋天气。
看着她一副陶醉的样子,我不禁莞尔,问道:“先前送你一包一样的茶叶,你喝完没有?”
云筝放下杯子,笑答道:“还有好些呢,我也不大喝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待会儿带一包乌龙回去,是用菊花烘焙过的,茶叶中带着菊花的清香,很好闻。”
云筝觑着眼,撇头笑道:“二嫂对我这么好,可要当心二哥吃味!”
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打趣我!
“你二哥的茶叶多着呢,不差这些!”我笑道,记忆中,没有司徒御宇喜欢喝什么茶的印象,都是丫头们按照他的习惯准备的,家里的茶叶多,各种各样的都有,我也没有留意哪一种用得快。
“你们瞧瞧,才说起我二哥,二嫂的脸就红了!”
打趣的声音甜甜的,引出近旁丫头们的哄笑。
我下意识就用手模脸颊,奇怪,并没有感觉到脸烫啊,怎么就红了?
哪知我才一动,引起她们更大的哄笑声,明白过来司徒云筝是在逗我,不禁更加窘迫。我着急地起身,双手便伸到她的胳肢窝挠痒痒,“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
“好嫂嫂……好嫂嫂……呵呵,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呵呵……”
司徒云筝笑得前俯后仰,前后躲避我的双手,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可不能这么便宜她,将我和司徒御宇放在一起打趣,我从来这么窘过!
还是丫头芳儿过来帮她讨饶,“二少女乃女乃快饶了她罢!大小姐今天高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收回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故作严肃地威胁道:“说,以后还敢不敢再拿我开玩笑!”
“不敢了,不敢了!”笑得太了,云筝手按肚子喘气,连连摆手。
我这才笑着坐在她的身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帮她顺头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谈到正事,司徒云筝连忙坐正身子,止住笑容说道:“三天后是大哥的生日,大哥属虎,我原本是要绣幅猛虎图当寿礼的,可是关于眼睛部分,怎么都处理不好,因想到二嫂来自江南,而江南又是刺绣之乡,所以请二嫂替我指点一二。”
原来是刺绣,天知道我对女工一项是一窍不通的。
“大小姐,让奴婢来帮您吧!”翠屏自告奋勇地走上前。
我手指翠屏,叹道:“她才是个中高手,问她准没错!”
趁着两人忙着讨论刺绣的事情,我进屋拿一本书出来,看了小半本,她们的话题也结束了。
司徒云筝将绣品交给芳儿收好,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接过书,上下翻一遍,放回我的手里,皱起秀气的眉头,“怎么是兵书啊?二嫂也跟哥哥和父亲一样喜欢看兵书?”
翠屏过来往茶壶里添上水,笑道:“我家小姐就是这个脾气,从识字开始就喜欢看这些一般女子都不喜欢看的东西,成天将‘孙子兵法’‘儿子兵法’‘老子兵法’之类的抱在怀里!”
我扑哧笑出声来,反驳道:“也不尽然呀!无聊时候,我也爱看《莺莺传》《霍小玉传》《山海经》等闲书。”
“我也爱看这些!”云筝附和道,紧接着又叹息道,“可是夫子说这类书容易乱人心智,不许我们涉足,我只偷偷让芳儿帮我在集市上买了一本,还是背着所有人将它匆匆翻完的,看完后马上就烧了。”
我笑道:“你喜欢,我这里有的是,尽管包些回去,只要不被别人知道就好。”
司徒云筝欣喜道:“真的吗?二哥不会责怪二嫂吧?”
“是谁说我来着?”
带着浓重鼻音的熟悉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原来司徒御宇回府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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