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假山,一张石桌,一把酒壶,一勾弯月,几许清风。他倒会享受。
“娘子也看月亮?”司徒御宇笑问道。
“睡不着,出来走走。”我如实说道,往他的方向走去。
他抢先一步,解上的披风折成几折,铺在石凳上。
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就坐,“你的风寒……”
“早就好了!”他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看起来有些暗,可能是月光的原因。
“石凳凉,你坐在我披风上面。”司徒御宇挤了挤眉毛,追加了一句,“如果换做你生病,我可不知道怎么喂你吃药。”
已经屈下的双膝一僵。他知道昨晚的事?可是他明明是昏迷着的呀,应该是无意说出这话的吧!
敛了敛心神,我坐到他铺着披风的石凳,感觉臀部下面温温的,貌似带着他的体温。
“喝酒吗?”。他边问边在唯一的酒杯里斟上酒。
我迟疑一下,他已经将酒杯递过来了,只好接过,却不知道怎么喝下去,杯沿沾着他的唇痕。
他的轻笑声从对面传来,“在郊外的那时候,我们都进展到那个地步了,你还不好意思?”
脸颊微烫,感到有些窘迫,我把酒杯还回去,起身客气地说道:“谢谢夫君以酒相待,只是妾身不胜酒力,就不喝了。夜已深,妾身回去安寝,夫君也请早些安歇。”说完转身,不想再理他,老是这么讨人厌!
“别走!”他在后面叫道,“陪陪我,就当是看月亮好吗?”。
摒去往昔的嬉闹玩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凉,透着心力交瘁的无奈感,使我的胸口涌起一股无名酸楚之感。原来他也这么孤单!
走回去坐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禁皱眉,北地的酒比江南的烈。和这里的酒比起来,江南的酒就像白开水,虽然喝着有一段时间,但我还是适应不了这种烧嗓子的感觉。
总觉得有一股忧郁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比月光冷,与平时嘻嘻哈哈的形象完全两样。
“你也睡不着?”我问道。
他拿过杯子,两瓣嘴唇压着我的唇痕,将杯里的酒喝完。
沉默在冷风中飘荡,觉得有些冷,我紧了紧衣襟,看着月光下他的侧脸,有些话梗在喉咙吐不出来,因为理智告诉我不该关心他的事情,关心则乱,我不想乱了自己的心。
他又倒了杯酒,推到我的面前,笑道:“夜晚寒冷,再喝一杯保暖。”
我接过,一饮而尽,连着呛人的酒将喉咙里的话吞下去,酒还没下肚,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起身坐到我旁边的石凳上,轻拍我后背,笑道:“江南没有这么烈的酒,你不习惯,就慢慢地喝。”
止住咳嗽,我接过他的手绢擦擦嘴,说道“江南也有烈酒,只是人们不大喜欢,我娘就喜欢喝烈酒,她说烈酒才有味道。”
“苏夫人?”他赞叹道,“她可是位巾帼女英雄啊!在金鲤书院的时候,听说不少关于她的英勇事迹,江南这块地可以说是苏元帅和苏夫人一起肩并肩打下来的,没有苏夫人,不一定会有苏元帅这一番成就。”
听着他兴致激昂的赞美,我苦笑一下,无奈道:“再英勇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孤零终老,落得个惨淡收场!”
“她过得不好吗?”。司徒御宇好奇地问道。
我微微摇头,继续苦笑。
他了然地点头,“巾帼女英雄,想必性子也是非常烈的,听说苏元帅在夺下江南之后连娶了好几房小妾,你娘亲也不好受吧?”
“娘亲在苏家是最失宠的,孤留一个正房的名号,不掌半点权利,我在苏家也没有什么地位,你父亲挑中我,真是失算。要知道苏家二夫人可是现在苏家的管家人,她背后有江南最大豪门支撑着,你娶她的女儿才有前途。”
双手骤然间变得温暖起来的,因为常拿兵器,他的手掌下有厚重的老茧。我低头看着他放在我手背上的手,觉得自己应该抽手出来,然后赶快回房睡觉去,不要与他有所纠葛,要不然娘亲的今天就是我未来的写照,但是双手贪恋他手掌下的温度,双脚也有些僵硬,身不由己。
“爹爹替我挑中江南苏家大小姐的时候,也是经过我的同意的,苏夫人如此能干,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一定不凡。”
肯定是酒劲上来了,我变得有些陶陶然,“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也是凡人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不,”他抬起手,手指轻压我的嘴唇,贴近脸,柔声说道,“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坚强、勇敢、聪慧、体贴,心里埋着无限的心事,在你身上,我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的口气喷在我的脸颊,酒劲翻涌得更厉害,双唇的感觉也更加明晰,能清楚察觉他手指头的圈圈是个斗,甚至还能数出年轮。
视线随着他的手指往下,路过手腕,瞥到袖口一角淡紫色手绢,丝绸质地。他的帕子都是白色的,而且不带花纹,这显然是哪个女人的东西。
我挣月兑出手,坐正身子,笑道:“相公在烦心什么?”
大概没有看出我的异常,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说道:“西边近来不大太平,中秋之后,爹爹要和大哥一起去西部边关。”
司徒阀的西部是赫连阀,难道赫连阀终于不甘三股势力分割北部的局势,蠢蠢欲动,想要独霸北部?但是这场仗也不是这么容易能打起来的。
“赫连阀估计是不甘寂寞,想挑些小纷争试试兵力,大的战争发动不起来。以前我们两家势力差不多,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中原江阀的联盟。”
他的语气有些骄傲,看着我的神情别有深意,我明白他后面少了一句话——若是发动战争,司徒阀有江南的粮草为后盾,不会怕了赫连阀。
我浅笑,提醒道:“你别忘了右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慕容阀,若是赫连阀有所举动,慕容阀也不会静坐,你不怕他会和赫连阀一起将司徒阀连锅端起?”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
他突然警觉不该和我谈此机密要事,顿住话,隔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你会去说服苏元帅助司徒家一臂之力吗?”。
我微微一笑,说道:“一切都由苏元帅决定。”对江南来说,北地还是照常维护这三股势力均衡制约为好,不管哪一方独霸,将另外两方消灭,就会对南部造成威胁,就算是司徒家最后在北部土地上一方独唱,他接着便会对付楚阀,然后是中原江阀,接着便是江南,最后把西南八阀囊括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紧皱的眉毛,有些不解,既然不担心西边能发动起战争,他又在担心什么?是怕自己掌控不了留守在燕都的军队吗?司徒元帅远征,司徒孟泽也跟着离去,司徒季朋又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整个燕都的安危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但是他没有带兵打仗的经历,军中比较有资历的将领和士兵向来居功自大,怎么会服从一个没有作战经历的毛头小子管教?
“是不是想家了?”他关怀的声音拉回我的神思,“睡不着是因为想家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之所以心情烦躁,最大一部分原因是中秋将近,我想家了。
“还真有点。”我笑答道。
“等爹爹从西边回来,局势安定下来,我陪你去江南走一趟。”他说道。
“可以吗?”。
不是怀疑,是不敢相信,军阀间的联姻虽然没有国与国之间的联姻一般复杂,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从上花轿那一刻起,我便断了回娘家的心思,从没想着那一天能回去。
“我去和爹爹说,他会答应我的!”他许诺般说道。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突然觉得今天一点也不冷。其实——他还是很体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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