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站立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之上,大片的蒲公英铺天盖地地飞舞,好像下雪一般,远处有一对情人在亲热,难分难解。
看不清女子容貌,只看见她有副凹凸有致的风流身段,那腰肢如同柳枝一般能往任何角度扭转。那个男子背对着我,不知道是谁,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熟悉感。
两人的纠缠逐渐升温,我偷眼看看四周,确定连只小鸟也不会出现,才敢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香艳一景,只是隔得太远,看得不大清楚,那男子已经将女子一袭水红色长裙月兑下,铺在地面上,女人光着身子,水红色的布料衬着光滑的肌肤,晶莹白皙,仿佛能掐出水来。
即使听不见声音,我还是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门,脸颊就像浇了油放在火上烤,打个鸡蛋上去就能做成荷包蛋。
满天的蒲公英马上变成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原野上的那对男女深埋。
慢慢地,雪小了,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老婆婆立在我的面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孩子,你要出事了!”老婆婆开口说话。
我一惊,很想问她会出什么事情,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老婆婆已经不见了,挡在眼前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轻轻拍了下脸颊,有些发烫,想起梦里那激情的场面,有些尴尬,身侧的翠屏睡得很安稳,我往她肩膀上模了模,确定被子没有被踢掉。
重新眯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右脚有些麻麻的,司徒季朋扶着我回到定风阁就离开了,司徒御宇吩咐翠屏打一盆热水给我泡脚,然后帮我抹了些药膏,从头到尾都挂着他那招牌笑容,半句话没有涉及晚上见面的那个女人。
秋天的夜晚静悄悄,连个虫鸣鸟叫也没有,整个夜晚好像也和人们一起沉睡过去。我转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耳朵却捕捉细微的脚步声。以为错觉,凝神听了一下,果然是脚步声,在向我的房间靠近,而且来人不止一个。绝对不是司徒御宇,虽然他花心又无耻,但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
我的手抓着腰上的剑柄,翠屏还在沉睡,不知道来人的武功怎么样,会不会将她吵醒?
来不及多想,我起身下床,将自己的那条被子也盖在她的身上,帮她蒙住耳朵,然后轻轻模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探到烛灯的所在,拿起火折子,听见门拴一点点移动的声音传来,刚点燃烛火,便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亮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站在门口,显然没有料到我已经被惊醒,他愣了一下,快速地冲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大刀的黑衣蒙面人。
我快速从腰间抽出软剑,刀刃与剑锋交接,“咣当”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刺耳。
我挡住第一个刺客的刀,第二个刺客提刀砍过来,慌忙闪身,却发现第三个刺客绕到了我身后。
我忙用剑挡住他的大刀,同时右脚扫向攻击我的另一个刺客,只是忽略了左脚伤还没好,一个踉跄,倒在桌面上。
眼看着一把打大刀就要照着我的脸面砍来。心下吃了一惊,下意识就抬起剑去当,因为身子成卧躺状态,左手的力道不够,而他的大刀来势汹汹,这一招,我真的凶多吉少。
突然那个蒙面人好像全身僵硬住了,手中的大刀掉到地上。我看见他的右胸膛上插着一把刀,鲜血顺着刀尖滴到我的里衣上。
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我马上站起身子,看见司徒御宇手里握着一柄剑,正与另外两个黑衣人大战,衣冠楚楚,气定神闲,与其说是前来救急,不如理解为他有备而战更为妥当。
我提着软剑上前,与司徒御宇一起对付那两个蒙面人。他的武功很高,足以应付两个,但是我不能欠他太多的人情。
两个黑衣蒙面人节节败退,最后从窗户跳下去,扔下了他的同伴。
“不要追!”司徒御宇一声大叫,惊醒了床上的翠屏。
“好吵啊!小姐!”翠屏不满地坐起身,茫然地搓着眼睛。
我从窗边走回到床边坐下,推着她躺回被窝,柔声安慰道:“继续睡觉吧,没出什么事情!”
翠屏“哦”了一声,乖乖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和的鼻息。
回头看向屋子中间,司徒御宇已经坐在凳子上,他伸出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嘴角带着丝玩味的笑容。
“你有备而来?你知道今晚会有人要刺杀我?”我走过去,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我知道!”他对着我自满地笑道,“正如你知道行刺你的人是谁一样!”
“你也知道行刺我的是谁?”我觉得有些诧异,自始自终,我从没将劫持我的伪强盗是司徒孟泽的怀疑告诉他。
司徒御宇收回脚,双手抱在胸前,颇为自豪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在今晚大哥收到匕首,抬头用戾气的眼神看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有麻烦!”
在宴会上送司徒孟泽匕首是我的主意,那丫头翠屏收买的,原本在司徒家打杂。
在司徒孟泽的生日宴会上送他匕首,目的是要试试他的反应。送礼之人无端端送他一把插在翠屏胸口上的匕首,又不投贺帖,显然是要威胁他什么,很可能司徒孟泽有什么把柄握在送礼之人的手里。
我将匕首偷出来,让那个丫头在宴会上送他,如果当时劫持我的人不是他,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直接将东西当礼品收下。但是他接到匕首后,马上看向我,显然他知道匕首的来历,心里有鬼,下意识就想知道我有没有注意这一幕。
当日我将劫持人的身份在各个军阀间怀疑了个遍,却没想到司徒孟泽的身上,其实他也有很大嫌疑,因为我嫁给司徒御宇,就意味着苏阀支持司徒御宇做继承人,对他的利益有直接的损害,所以他要除我而后快!
他回答得很坦诚,声音不重,却像一块大石头投进湖泊一样将我的冷静打碎,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司徒御宇从架子上拿起一件披风要披到我身上,我直觉就要躲闪,又觉得不妥,只好僵硬着等他的手绕过我的脖子,系上带子,他接着走到窗前案几上,挑了一小块沉香屑点燃,放进香炉,“才三更时分,再躺回去睡一觉。”
他说道,走到桌前,蹲下去拉起黑衣蒙面人的一条腿。
“你要干什么?”他还没死,他不会要将他毁尸灭迹吧?
“当然拉到厢房里好好看守着,难道放在娘子房里?娘子不害怕吗?”。他含笑着抬头问道。
倒不是害怕,而是有股血腥味,很难闻。
司徒御宇提着那人的脚,轻轻松松地拖出房间,拖到走廊上,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阵“砰砰”声从楼梯处传来,估计是脑袋撞击楼梯板的声音,像鼓槌敲击在鼓面上一样。
他一离开,我便月兑下披风扔到桌上,不想再碰,谁知道他的手在模过其她女人之后有没有洗。
过去打开窗户,一股强冷的气息伴随着大风吹进房里,只片刻就将异味冲淡了。
我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将门拴拴好,熄灯睡觉。
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司徒御宇不诧异我有武功?就是化名为苏意,我也不曾说过我会武功,整个江南,只有娘亲和张妈、翠屏两母女知道我有武功……不对,算漏了一个,还有那个一去不回的剑客……可是,司徒御宇为什么不奇怪?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太多,他没有反应过来吗?
迷迷糊糊眯会儿眼,再睁开时,天已经蒙蒙亮,我推醒身边的翠屏。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问道:“天亮了吗?”。
“昨晚有人偷袭我。”
就怕吓到她,我轻声说道,还是将她的所有瞌睡虫都吓跑了。
她睁大眼睛,慌慌张张地扑到床前,“哪里?哪里?”
我拉回她,“已经被我和司徒给赶走了,还留下一个活口。”
“你受伤了没有?”
我握住翠屏毛毛躁躁的手,安慰道:“没有,那个黑衣人受重伤,正关在厢房里,不知道死了没有,我们去看看!”
“好!”翠屏一口答应下,马上下床替我拿来衣服。
我穿上衣服,草草梳理一下头发,用一块头巾包住,回头看翠屏也穿好了,便开门出去。
翠屏追出来,将披风披到我身上。一看见这暗红色的颜色我就难受,将它扯下来挂在扶梯上,“将这件披风洗一下再收到柜子里去!”
把楼下的厢房一间一间搜过去,连片黑布料也看不见,更别提黑衣人!
“怎么不见了?”翠屏不解地问道,“小姐确定他是被关到这里的?还是二少爷将他关到别处去了?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小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