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兑下厚重的衣服躺回床上。许是走累了,头一挨上枕头,便沉入梦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处有细微的声响传来,起初以为大风吹动窗户纱布的声音,没有在意,直到动静变大,才警觉起来。
难道是司徒季朋又来爬窗户?不对呀,他昨天下午刚被跪钉板,现在应该正卧伤在床,哪有闲情逸致做这无耻勾当?
我马上翻身下床,模出床头小杌的蜡烛点亮,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外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有轻微的敲击声传来。
“谁?”我小声而警戒地问道。
“是我。”
窗外传来司徒御宇的应答声。
我松了口气,放下软剑,将烛台放在窗边案几上,打开窗户,猛然灌入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冷得我的牙齿直打架。
在看到一个黑影从外头跳进之后,我马上关紧窗户,重新点燃烛火。
司徒御宇拍掉满身的雪花,抬头就要和我说话。我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出去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附近,才回来。
他笑盈盈地看着我,手里拿着架子上的披风,披到我身上,略带斥责地说道:“怎么不穿件衣服再下床,当心冻出病来。”
我拢了拢披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呗,回来看看!”他笑呵呵地冲我眨眼,没有个正行。
明知道只是他开玩笑的话,我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口干舌燥,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正要喝下,却被他按住了。
“都成冰水了,怎么能喝?”他霸道地抽出杯子,径自将一杯凉水灌入口中。
我正不解,他的嘴就附上来了,心里有团火在燃烧,烧得我更加口干舌燥,想要往后仰头。可他的手就固定在我的后脑勺。
我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得意加**的眼睛靠近,脑子嗡嗡作响,他的眼睛好像起火了,我忙闭上眼睛,两片凉凉的东西贴上的我唇,接着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一股温水注入口中,顺着舌头滑入喉咙,可是杯水车薪,不但不管什么用,反而渴得更加厉害。他的舌头还不出去,无休无止地在我口中索取,还试图撩拨我的舌头。
不想理他,我想要关上齿关,可又怕磕到他的舌头,舌头往旁边避了避,他又纠缠上来,就这么丁点地,我真的不知道要往哪里走,突然感到胸口凉飕飕的。意识回归,忙一把推开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胸口的衣带被解开,他的手正按在我的小月复,一动不动,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人。
我抬头,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像是蒙了层纱,一不小心,就要陷入进去。
我忙移开眼睛,定了定神,走到桌边抓起水壶灌入半壶冷水,呛得喉咙都快结成冰了,才将满月复的燥热给压下去。
“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我不耐烦地转身,看见他已经气定神闲地站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惹人厌烦得很,他的淡定从容,显示了我的浮躁不安。
“据我的人回报,姑妈下个月要回家探亲,这是她嫁入慕容阀十年后第一次回家探亲,估计是为了慕容阀和司徒阀联姻的事情,好像随行的还有慕容阀的一位夫人,大概是想要在司徒家中找出一位合适的小姐,这事有关云筝的终身幸福,我抽不出时间打理,一切劳烦你你多费心。”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疑虑,“如果云筝不嫁,那么只能是娇杏。可是四夫人和二夫人的关系好,如果娇杏去了慕容阀,就相当于在司徒孟泽这只猛虎身上安插一对翅膀,其中利害,你想好了吗?”。
司徒御宇半晌无语,正当我以为他会放弃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由凝重返回成了轻松,“争夺霸业是男人们事业,怎么让女人扛!”
“我帮你!”心里有些感动,我郑重地承诺道,“我尽我所能不让云筝被他们当成棋子,只要你记得当初的诺言!”我只要江南平安。
“好!”他轻快地答应,接着依依不舍地说道,“趁着天还没亮,你再去睡一觉,我要回去了!”
看着他打开窗户,敏捷地爬上窗台,在窗户即将被关闭的一霎那,有句话冲口而出。
“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他关窗户的手顿了一下,探头进来,狡黠地轻声笑道:“多谢娘子关心,已经好了!”
微窘,我不耐烦地催促他。“快走吧!”
窗户被轻轻合上,紧接着轻微得有如猫儿跳跃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外面又只剩下风儿四下游蹿的声音。
打开窗户,外头一片漆黑,看不见半个人影,心里突然空落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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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时候,北风小了些,阴霾的天空中露出了它的许久未现的笑脸。等到中午太阳开始变得暖和,我便让丫头们搬了张小床出来,让翠屏出来晒晒太阳。
“胸口还疼吗?”。我坐在翠屏的小床边。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笑问道。
“好多了。”翠屏强行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已经不痛了。”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扶着她放好枕头,让她头挨着枕头躺好,“犯困了就睡吧。”我笑道。
她一边强自硬撑,说自己不困,一边眼皮已经沉重地闭上,不一会儿便睡熟过去。
丫头过来说话,被我制止了,抬头看见三夫人站在回廊上。我忙走过去,行了个礼,带她来到屋内,让丫头泡壶好茶上来。
我看她眼眶微红,好像哭过,只是脸上的表情淡定无比,找不出任何的怨念,只有一丝悲伤的影子未来得及散去。
“三娘,三弟的伤怎么样了?”我问道,接着笑着说道,“媳妇本来打算下午去祥云院看看的,正巧三娘来了,待会儿一起去。”
三夫人握住我搁在茶几上的手,浅笑着说道:“采秋你的心意,我领了,代我那不孝子谢谢你,不过亲自探望就不用了,免得又被别人嚼舌根,于你的声誉不好。”
我今天还没出定风阁,但是可以想像那些谣言一定像雨丝风片一样弥漫在司徒府的各个角落,二哥长居军营,空闺寂寞,小叔子半夜三更出现在二嫂子的房里,再经由大家添油加醋地增加些暧昧情节,肯定要有多香艳就有多香艳。司徒府甚至整个燕都城这几个月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绝对不会匮乏。
“三弟伤势如何?”我问道。其实心里更想知道的是她这个时候找我为了何事。三夫人是个聪明人,不难看出撒麝香之事之事是二夫人的圈套。
三夫人轻抚着我的手背,笑问道:“采秋你是个伶俐的人,应该早就听说慕容阀要和司徒阀联姻的事情吧。”
我点头,笑答道:“捕风捉影地听到一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原先我也是半信半疑的,可是看到二夫人反常的表现之后,便确定真有其事。”三夫人信心满满地说道。
“为什么三娘这么肯定?”我好奇地问道。
门口出现脚步声,三夫人警觉地收口,等到丫头送水进来,我接过茶壶,打发她下去,为三夫人倒了杯茶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丫头走远,三夫人接着往下说道:“二夫人比大夫人先服侍元帅,可是因为身份问题,直到大夫人进门之后才被升为妾室,不过她运气好,先大夫人剩下大少爷,才在司徒家有了地位。
“大夫人是名门出身,一进门便是正妻,很得元帅的宠爱,大夫人在世的时候,元帅一直没有娶小,直到她难产去世。三月丧事一过,二夫人接管了大夫人的权利,就张罗着给个元帅纳妾,先是我进门,第二个四夫人,再接着是六夫人,后来又是七夫人,短短两年时间,她就替元帅纳了五房小妾,为什么?”
不等我回答,三夫人又接着往下说道:“论能力,她比大夫人差不大哪里去,论功绩,她先大夫人生下男孩,如果不是因为出身问题,就该她是司徒家的正妻,就该他的儿子才是司徒家的嫡子,但是大夫人抢走了她的一切,所以她恨大夫人。
“她恨大夫人夺走了元帅全部的心,所以她在大夫人死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将元帅的妻房填得满满的,将大夫人彻底从元帅的心里赶除出去。你别看二少爷和二夫人有说有笑的,其实他们之间的疙瘩大着呢!你看看她对娇杏多好!再看看她是怎样对待云筝这个嫡出的大小姐!”讲到后来,三夫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我点头附和道:“三娘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二夫人突然间对云筝这么好是有原因的,她想让云筝嫁入慕容阀。”
“当然不是!”三夫人坚定地否决,“云筝嫁入慕容阀,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相反会增加二少爷在军中的势力,她不会这么傻,将司徒阀的继承人位置拱手让人!”
“那为什么?”我笑问道,心里已经开始渐渐明晰,这几天云筝为独占风头恐惧不安,可是司徒娇杏和四夫人却不满得很。
“她这一招厉害着呢,对四夫人和司徒娇杏来说是激将法,激起她们的争取之心,对你和大家来说则是障眼法。她知道你不想让云筝嫁进慕容阀,于是表面上做足要将云筝嫁入慕容阀的假象,让你想尽办法阻扰这次联姻,最后万无一失地让娇杏嫁入慕容阀。”三夫人解释道。
我心下顿时豁然开朗,这些天困扰疑惑也迎刃而解,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娇杏是绝对不能去慕容阀,要不然只会让大少爷的势力坐大,对二少爷不利。同样因为你们不舍得,云筝也不能去,在两人之外,我们要再找出个人来。”三夫人思索着说道。
找个人?找谁?我下意识就想再问清楚,可是突然很好奇她为什么今天要跟我说这么多,是因为隐忍了二夫人这么多年,再也忍不下去,想要和我联手吗?
“这些年我们母子俩在她的yin威下吃尽苦头,就像昨天,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替她背黑锅,这种窝囊气我们受够了,”好像看出我心里疑问,二夫人拉着我的手,哭诉道,“采秋,不但我,大家在这个家里都活得很压抑,我们的希望全都在你身上,只有你当上司徒家当家人,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我笑了笑,没有应答,相比起她深情款款的告白,我更喜欢听她冷静的分析,大家都是为利益走到一块儿的,何必演出这么多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