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见我被一个男人占便宜。又急又气,强冲上来推开那人,却因为力气敌不过他,反被给擒住双手。
“这位小官更清秀,还不曾尝过情爱滋味吧!从了小爷,小爷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去做那看班主脸色的劳什子戏子……”姓玉的公子笑得猥琐,一双大手从翠屏的肩膀处下滑,溜过后背,马上就要模向臀部。可怜的翠屏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又羞又怒,却又不会骂人。
我马上握住他的手腕,使出全身的力量,满意地看见他的眉目狰狞在一块,另一只手拉出翠屏藏在自己身后。
我笑得一脸灿烂,“对不住玉公子,这位小公子是司徒少爷托在下找来的,玉公子如果想要,请和司徒公子打个招呼,要不然司徒公子怪罪下来,在下可吃罪不起!”
玉公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因为手腕被我用力地压着,他痛得五官都纠结在一处,讲不出话来。
恃强凌弱,外强中干!我冷声笑了几笑,稍稍放松力道。
玉公子稍稍缓了缓气,“小爷带你去!”虽然愤愤之气未平,不过态度恭谨许多。
雕花的栏柱有小孩手臂粗,栏杆扶手通用彩色帛布扎着,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顶头静静点燃的是五色琉璃灯,通往楼上的台阶上一溜儿碧桃花开得如火如荼,一切的装点都显示了燕都城最大销金窟的张扬。
顺着台阶拾级而上,玉公子带我们来到东边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处停下,他躬起两个手指,重重地敲击在门板上,却如同在拍打我的心脏,“扑通,扑通”。
我有些慌乱,觉得自己的出现委实突兀,待会儿他认出我来,我该怎么应答?
走错了房间?——好笑。
来看看相公好不好?——太假。
……
其实我本来就不该来这里,我和他只有夫妻名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起亲密,还不如他和偏院的金蕊来得亲密,起码水**融、鱼水同乐过。我算个什么?
心里如是想着,但是双脚却迈不开步,其实心里还是想知道里面的情景吧。
随着一记重过一记的敲门声响起,我的心越跳越高,似乎一张开嘴就能直接迸出来。右手垂在衣摆处,被宽大的袖子遮着,袖子下面是翠屏汗湿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她同我一样紧张,只是她紧张怕会看见一屋子不干净的东西,紧张她的小姐所托非人,而我则是紧张无论看不看得见不干净的东西,自己的心怕是再也无法安定下来。
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玉兄,去趟茅房这么久,进来罚酒!”一位锦衣玉带的公子踉踉跄跄地攀着玉公子的胳膊,脸色通红,身子摇晃,已然醉了。
我踮起脚尖,穿过他们俩的缝隙往里看了看,寻到主座的位置,马上又低下去,身后传来的一声舒气声,翠屏松开我的手。
即使还有些不安。但是心却像是喝了桂花酿一样,晕乎乎、甜滋滋,在席的所有公子旁边都陪着一两个人比花娇的姑娘,唯独他没有。
“哟呵!上趟茅房就让你拐来两位俊俏小生!艳福不浅啊,快拉进来瞧瞧!”
里面传来起哄声,已有三四个公子哥乐颠颠地硬拉扯着我和翠屏进去,一时间,我和翠屏都成了在场男女的观察对象。狎笑声,评头论足声从四处出来,翠屏挺着小胸脯使劲地将我保护在她身后,像一只保护小鸡的母鸡。
或许觉得自己理亏,我低着头不敢往上看,还是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朝我射来,带着寒光,隐藏杀气,有些吓人。我拉着翠屏夺门而出。
闹哄声又响起,我更加心慌,胡乱地推开挡住出口的喝醉酒的公子和玉公子,夺门而出。
刚跨出门槛,便听见啪的一声关门声,很重,震得耳朵嗡嗡响,回头去看。司徒御宇已经站在身后,双手抱于胸前,面带微笑,眼睛里有暖意,好像刚才房里的感受只是的错觉。
“娘子是来看为夫的?”他笑盈盈地说道,慢慢朝我走来。
我松开翠屏的手,慢慢朝后退去。尴尬且僵硬地笑道:“路过……”
翠屏的扑哧笑声传来,我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了。路过!深更半夜不睡觉,来大街上溜达,顺便溜达到醉红楼了!简直恨得想要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他微微挑眉,笑得益发醉人,“真巧!为夫正在里面摆酒席,娘子进来喝一杯?”
“不……不了,妾身累了,要回去……安寝……”
后背已经抵着栏杆,退无可退,而他还在步步紧逼,虽然笑得一脸无害,却还是让我感到紧张,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公子们都还等着相公呢,相公莫要怠慢了朋友!”
他浅笑着,贴近,侧着头,在我耳侧轻声说道:“朋友如衣服,妻子才是手足,不用管他们!”说完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忍不住绷直了后背,一动也不敢动,他却好像玩上了瘾。两片温润的嘴唇触触我的耳垂,末了,还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
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发梢涌到脚趾间,脸颊滚烫,却又情不自禁地打寒噤。他的轻笑声益发张狂,点燃了我的恼怒。我不悦地转头看他,却发现若锦笑容灿烂地从楼下上来。
“呵呵,二少爷,打扰您一下,麻烦让个步!”若锦走上来笑道,在司徒御宇往外退了一步后。拉出我往楼梯处走,回头对他笑道,“这里喧嚣得很,我带你母亲子外头走走!”
“哎,小姐!”翠屏急了,要跟着过来,却被司徒御宇给拦住了。
意料到若锦应该是有事找我,所以对翠屏挥了挥手,让她不要跟过来。
出了醉红楼,四周立即清静许多,淡淡的明月,清冷的风,充盈在冷清的夜晚之中,我缩了缩脖子。若锦发现了,抬头摘掉我的帽子,拔下发簪,长发披下,稍稍挡住从背后袭来的冷风。
若锦回头对我笑了笑,紧握着我的手快步往前面走去,她的手指很纤细,皮肤滑溜得如同水里的鱼,稍微松一下,我的手就会掉下来。若锦拉着我专挑小路走,到底要去哪里,我没问,她也没说。路边光秃秃的树枝上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声音沙哑,气氛瘆人。
拐过几道墙角,听见里面隐隐有欢笑声传来,再往里走,笑声变大,我微皱眉头,这么晚了还如此放诞,住在这里的绝不是正经人家。
若锦拉着我在一个单户小门前站定,握住门环在门板上撞击几下,回头对我微笑,很坦诚的笑容。看了很开心。
从初见面到现在,我们相交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但是我就觉得这个人很可信,可能来自她身上的一股飒爽英姿感染了我吧。我从小就迷这种侠士般的风度,从娘亲教我学武的时候,就曾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仗剑行天下,快意恩仇侠。但是也只偷偷地想一下,因为自己永远也无法抛弃一切随心所欲,娘亲是我的责任。
借着吊挂在门口的灯笼,我仔细看清她的样子,长挑身材,瘦肩削腰,比我高出半个头,跟司徒御宇差不多,眉迹有些低,眼窝微陷,竟不似北地人。
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佝偻的老者,俨然和若锦很熟。若锦叫他财老伯。
这是一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四合院,院中红烛高燃,暗香沉沉,玉衡着一件百合色小棉袄,偎依在一个紫衣男子身上,两人正含情脉脉地同饮一杯酒。
“良辰美景,*宵千金,对不住,打扰了!”若锦大笑着携着我的手走进。
玉衡从紫衣男子怀中起身,笑着打招呼道:“二少爷在醉红楼摆宴,你还有空出来。”她含笑打量着我,起初没认出来,还问这是哪里的俊俏小生,待我走近之后,她看清了,立马哼了一声,生气地别过头,转身往屋里走。
若锦忙走上去拉住她,推到我身边,打圆场道:“其实都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
紫衣男子提步就往外走,脸色难看之极,可能因为我着着男装,将我当男子看了,以为玉衡同我有什么瓜葛。
玉衡急忙追过去拦住他,手指着我,在男子耳边讲了些话。男子回头看了看我,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不过大概觉得脸色有些挂不住,不愿意再进去,跟玉衡讲了些话,便出去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玉衡回来,气鼓鼓地坐到铺着软垫的石凳上,睇着眼睛看我,“你真是我的灾星,碰到你我准没好事。”
毕竟赶走了她的情郎,我有些窘迫,低声道歉道:“对……”
“免啦,免啦!”玉衡不屑我的道歉,挥手打断,“我只要以后再也不见到你才好!”
窘迫加气恼,我转身就往外走,不理会若锦在后面叫唤,她叫得愈急,我走得越快,急急走出院门,拐出墙角,走了十几步,往右拐,直直地往前走,再无墙角可拐,才觉得不对劲。
“哎,兄台!你的帽子掉了!”
后脑勺果然凉飕飕的,用手模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转身,看见一位青色宽带长袍的男子立在我后面,递过来一顶青灰色的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