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阀和赫连阀的交界是山势陡峻的连绵群山,除镇是司徒阀的门户,龙虎关和白头山则是赫连阀一前一后的门户,这三个地方均是易守难攻,特别是龙虎关。
过了龙虎关,就是平坦无屏障的平原地带,再无阻隔,所以赫连阀很重视龙虎关的防护,将它铸造得有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最为稳固。白头山已经被拿下,只要再攻下龙虎关,就胜利在望。
司徒孟泽带着一万的人马,聚在山下破关,如今已有一个月有余,损失惨重,却毫无进展。何将军、郝将军先后带着三千的人马前去支援。镇守在除镇的士兵不足两千,除余老将军之外,所有的将军都去了白头山和龙虎关。
从邻镇调来的军粮已经运到了除镇,余老将军派他的手下沙校尉带领二百个士兵去镇上押运军粮,我因这几日呆在军营里没事干,便主动请命一起去押运军粮。
虽是边关小镇,也别有风情,因为缺水,且时有风沙袭击,除镇的房子都是黄泥涂盖成的,灰黄色的天空,灰黄的地,再加上泥黄色的墙,感觉很压抑,但是街上的热闹气氛又将这种压抑冲散了。
这里的集市与江南,与燕都大同小异,沿街有馒头铺,卖毛毯的摆摊在地上排成一长溜,拐角有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店面,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坐在那里打瞌睡。士兵们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往里头看一眼,大概就是这里的ji院的吧。姑娘长得很结实,脸蛋儿黝黑,因为缺水,皮肤有些干燥,两颊的红晕很明显,咋一看,也别有风韵。
沙校尉带领着士兵来到司徒阀设在除镇的粮仓,负责此次军粮押送的御卫出来,竟然是老朋友——魏牙。
沙校尉和御卫进了大堂,留下士兵们将军粮搬到车上。我作为沙校尉的助手,于是留在外头指挥士兵们搬粮。
虽然位于北方,但是西部的太阳一点也不比燕都的逊色,毒辣辣地照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搬运军粮的士兵更是如此。
有个卖凉茶的货郎担路过这里,我付给摊主一两银子,买下所有的凉茶,让士兵们先歇一下。看见有凉茶喝,士兵们开心得直乐呵,接过凉茶,两三碗下肚,直叫爽。
我接过摊子递给我的凉茶,喝了一口,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通体舒坦。凉茶里的有薄荷的清凉,更难得的是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凉茶竟然像冰水一样凉快。
我仔细看了看盛凉茶的桶,桶壁有水珠凝成,用手模了模,凉凉的。再打量了一下卖凉茶的小伙子,好像有些眼熟。
“小哥,你这个凉茶真是好喝,明天再送十桶到这里,银两上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说道,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他,“这是付给你的定金,明天这个时候送到这里来”
买凉茶的小伙子乐呵呵地收下银子,点头哈腰道:“能得军爷的喜欢,是小人的福气,明天小人一定准时将凉茶送到,让军爷们喝个痛快”小伙子接着从另一只桶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递到我面前,“军爷们尝尝这个,是小人婆娘做的糕点。”
我拣了一块,也让士兵们每人拿一块尝尝。
小伙子挑着空桶离开,士兵们继续搬运粮食,我则去内堂向沙校尉和魏牙说了刚才的事情。卖凉茶的小伙子与易清宁他们是一伙儿的,来西部的路上有过匆匆一瞥,因此有些印象。
沙校尉是个急性子,听说奸细已经到了除镇,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老子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不可”魏牙拦住他,“我们一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二又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如何捉拿?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静观其变为上。”
我说道:“他们应该是在打我们军粮的主意。那小伙子在听到我说明天让他再送凉茶的时候,又送了一些糕点给我们吃,估计那凉茶里有问题,那糕点就是解药。囤积在这里的军粮有几万斤,但是守卫森严,他们没有办法下手,所以要在我们押送中途偷袭,因我要他明天再送凉茶过来,所以他就改变了计划,先不打草惊蛇。”
沙校尉冷静下来想了想,赞同地点头,问我:“依师爷之间,我们该怎么做?”
我沉吟了一下,心里拟定了一个计划,“既然他们改变了计划,今天能运多少军粮,我们就运多少回去。明天等到那个小伙子送凉茶来的时候,御卫你将它全都买下来,给他五两银子,来个偷梁换柱,造成士兵们喝了凉茶昏迷的假象,再暗中部署,等到那伙儿攻进来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商议完后,沙校尉出去督促士兵们搬粮。魏牙走到门口,将房门轻掩上,接着转身,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拜见二少女乃女乃。”
我笑着扶他起身,“翠屏是我的妹妹,你就是我的妹夫,一家人不许这么多礼。”
“翠屏在信里说自己怀有身孕,身体还好吗?张妈好吗?”。她们都是我的亲人,好久没有见到了,原先也没有什么感觉,一提到她们,才觉得非常想念,若是马上能见面就好了。
“岳母大人和内子都很好,有劳二少女乃女乃挂念。”魏牙一老一实地答道。
我笑着看他不自觉泄露在脸上的柔情,异常欣慰,“你什么时候来北地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魏牙答道:“末将也是一个月前到了北地,二少爷来信说这里需要人手,让末将暂时过来帮把忙,江南那边人手足够了,暂时还用不到末将。”
我一愣,奇怪道:“江南?江南那边也在打仗?”
“江南与中原江阀结盟,一齐攻打楚地,也是近一个月的事情。”魏牙答道。
楚地的大小姐是慕容大少爷的妻子,楚阀和慕容阀有盟约,苏阀、江阀、楚阀彼此间的宿怨由来已久,此次苏阀和江阀联合起来攻打楚阀,恐怕与司徒阀的推波助澜有关系,利用楚阀的险境来牵制慕容阀,得以司徒阀在西部作战的时候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士兵已经装好了粮,一个小兵推门进来通知我可以走了,我便和魏牙告别,走出大堂。
从除镇到军队驻扎在边区的军营,要经过经过一段山路,途中有个极陡的陡坡,四周荒无人烟,若是易清宁他们想要偷袭,这就是最佳路段。
保险起见,沙校尉先让士兵停下车,让我原地守候,他带着两个士兵前去探风,直走到陡坡之上,我见他朝这边招手,知道易清宁这伙人没有来,于是让士兵们继续赶路。
来到军营时,天色已黑,沙校尉指挥士兵将军粮扛进粮仓。
军营里的气氛与早晨离开时候不一样,巡逻的士兵比原先的多了一倍,隐隐间透着山雨欲来的沉闷。我去余老将军的帐篷,他没在那里,一个士兵告诉我余老将军在城楼上。
我不及多问,便来到城楼,走到最顶楼,看见余老将军站在那里,脸色沉郁,眉头皱成川字。
“余老将军,发生什么事了?”我走上前问道。
余老将军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注视着城墙之下,“过来看一下。”
我依言走上前,不禁倒抽一口气,几十里之外,密密麻麻驻扎着的赫然是赫连阀的军队,一个帐篷连着一个帐篷摆开,将城楼包围住了。
我大惊失色,奇怪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动作这么快?”司徒孟泽围攻龙虎关,司徒御宇驻扎白头山,已经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余老将军忧心道:“昨晚时候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今天守城士兵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里搭帐篷了。”
“有多少人?”我问道。
“早晨时才五百多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增至不下三千人,而且你看——”
我顺着余老将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那黑乎乎的人形连成一条线,正往赫连阀的军营移动,好像搬家的蚂蚁。
镇守军营的士兵只有两千多人,大多将领都被派去攻关了,军营里兵力薄弱,若是赫连阀强行进攻,我们只能被动地死守,要是能通知到到司徒御宇,给他来两面夹击就好了。赫连阀显然也料到了这招,所以将城楼团团围住,切断了我们和司徒御宇联系的可能。
余老将军长叹一声,道:“只能利用晚上天黑,派几个士兵下去,若是能突围出去,进入龙虎山,就不必忧心了,但是——”
余老将军顿住的后半句话我懂,想要突围冲出去,难呀
半夜时分,余老将军将军亲自选了七个武功不错的士兵,让他们穿上夜行衣,从城墙上顺着绳子爬下去,可是事情并不随人愿,我们的人还没接近他们的军营,就已经被他们守营的士兵给发现了,接着火光剑影,一片混乱,我们的人被赫连阀的士兵杀得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