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纱帘此刻也恰恰落回它飞起时的位置。
“你……”所有的话哽咽在我喉咙里,难以发出。
他慢悠悠地用扇子指了指手腕:“这下子,姑娘能看清楚了吧。”
他竟然为了让我看清石墙上的字而杀光那挡在前面的几个人!我一时间血向上冲,浑身战栗起来。
绍荣此时也看到了下面的惨状,他抓住我的手腕,向我传递着他内心的担忧。对方连续两次出招,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他掌握我们生死的能力,我们就是想跑也没有可能了。
我颤抖着抬头去看对面石墙上的字体,奈何眼力不佳,什么也看不清楚。绍荣知道我看不到,便给我念道:“小儿刘年之,身染怪病。近一个月来,高烧不退。浑身燥热难耐。故诚意聘江湖医术高明之士,解我小儿顽疾。必有重金酬谢。——康业刘府。”
高烧不退?燥热难耐?这不是与想容的病情一样。对面的人竟用如此手段留我,势必知道我有治疗热病的能力。他留着我,是要我救人,还是杀人呢……
倘若我寒气用的恰到好处,便能救这刘年之与水火之中。可若我稍不留神,将寒气尽数传递给他,定将此人冻死。这些问题,恐怕也只有对面这位洛公子能回答我了。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下面血流成河的惨状,问道:“洛公子想让小女怎么做呢?”
他单手将扇子打开,自如地摇着:“自然是救人,若姑娘能救活我这位刘小弟,这赌局就算姑娘赢。”
他让我救人?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倘若他心存善念想要救人,又何必在我面前杀这么多人,除非他要救的人对他有可利用之处。
“好,如我赢了,我还有一个条件。”
他恭敬回道:“姑娘请说。”
“我要你葬了下面这些人,并且给他们家里一定的补偿,最起码让他们下半生不用愁吃穿。”这位洛公子能如此大手笔地在康业最好的酒馆里花钱,糟蹋。又能如此轻易的摧毁人的生命,必定是个有钱有势的主。
我能感觉到白纱帘后传来的曼妙笑意:“好。”
我转身,正欲提步去刘府,却听见‘啪,啪’两声,黄莺与绍荣齐齐倒下。我惊的刚忙扑上去,却发现他们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无大碍。
洛公子又道:“这两位我会好生款待,木姑娘只要别忘了回来领人就好。”
可恶!我在心里忿忿道,他居然还要挟持人质。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更没有办法月兑身,况且我不可能扔下黄莺和绍荣。
没办法,我只能站起身,拉了拉披风道:“好,洛公子可不要忘了我若赢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他讪讪道:“自是不会。楼下已为姑娘准备好马车,姑娘飞身下去,自会有人迎接。”
他连我轻功的底子都看出来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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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随马车离开后,屏风后忽又多出一个人。
洛公子轻声吩咐道:“将这两个人安置好,她一会儿就能回来。”
另一个人应道:“世子,倘若她输了呢?”
洛公子轻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竟如此温柔,仿佛哥哥对妹妹疼惜的微笑:“今日我已与她打了照面,倘若她输了,便不能留她。倘若她赢了……”洛公子缓缓拉开屏风,看向躺在地上的绍荣与黄莺:“那我们就只能去趟苏华山庄了。”
这辆马车要比我乘坐的还要豪华许多,这是我坐上车的第一个反应。
苏庄主一向对我不错,安排给我的马车也精心装饰过,内部铺满了柔软厚实的垫子,四壁也附上了棉毯,我知道这些都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而这辆马车,较之前相比则更为保暖与舒适。康业与苏华山皆为热带地区,常年盛夏气候,根本不会有人制作此保暖的马车。我心一冷,恐怕来者连我的身份都模清楚了,那么他看与不看我的面容都无关紧要了,他想做的,无非是要验明我的真身。
康业刘府也算是上皇世家,门庭装扮就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车夫进去通报后,很快就有人出来安排我们的马车进府。我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位洛公子精心安排的,应该一路畅通才对。不想那家奴将我们引到了侧厅,才发现侧厅里站满了人排着长队。
车夫告诉我,这些都是来排队医治刘公子的江湖郎中。
原本安静的人群见我一女子步入侧厅,立刻便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一位穿着道士服的老先生缕着胡子,向旁边同样打扮的人道:“没想到这江湖上还有女郎中。”
前方打扮成一幅教书模样,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人则低声道:“还有娘们来凑热闹。”
我将帽子拉的更低,旁人的闲言碎语根本入不了我的耳,此刻,我只担心黄莺与绍荣的安危。
我对车夫吩咐道:“老伯,能麻烦你通传一声,能让我插个队么?”
那老伯为人忠厚老实,只憨憨地对着我道:“姑娘,您还是自个去吧。我一把岁数,怕话讲不清楚。”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生气。那洛公子看起来神通广大,却不能直接安排我面见刘公子,他分明故意拖延时间,令我急上加急。
我随便抓住了一个家奴,尝试插队,但那家奴态度蛮横,没等我讲全,便指了指队尾,示意我站排。
我正欲反驳,却被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我看姑娘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向你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
我回头望去,只见侧厅角落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这人翘着脚,衣着破烂不堪,脸上盖了一片大芭蕉叶,看不清长相。其余人离他远远的,嫌弃他身上的馊味。而这人也正是排在我前面的人。
那家奴努努嘴:“要不你插他前面。”
这人看似贫穷邋遢,但神态怡然自得,神情甚是逍遥。我看着他,心想能往前一个是一个,便走到他身边道:“不知公子能否让小女插个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