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具体的名字。她一生中,每言每行都严格的符合一个大部族头领该有的……那词应该叫风范吧?记得这词,还是卤女告诉她的。而她一生中唯一做出不符合大部族头领身份的事,便是为了卤女。
记得,她当年也叫卤女。何曾及时,那个经常天真问着阿母“为什么头领要听巫师话”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苦涩的笑了笑,她调整了一下被绑的手和脚,让自己舒服了些。
虽然,落得了现在这下场,但她不后悔地巫又怎样?她在意的人都不在了,那地巫想要知道的东西,她会告诉那顶着让她厌恶了一辈子头衔的人吗?
是的她很厌恶地巫真的无比的厌恶记得她的阿母说过,是当年的蟒族首领完全的把卤井交到了她们的手上。她们是留守的嫡系蟒族嫡系这里,是蟒族最后的避难地,是为了大灾难来临之时,为蟒族留火种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本应被敬仰,被尊敬
但不知哪代,巫师传承断掉。那一代的卤族头领从母族请来了那万恶的地巫万恶的巫知道了这肥美的地方,地巫便开始了她们的打算,竟生生的利用天神教诲什么的,彻底架空了头领。自那一代起,卤族便不能再称做卤族,应叫巫族
自小,她便眼巴巴的看着阿弟快乐的玩着,而她却被阿母带在身边。看得死死的将来大部族首领应该如何如何,这话让她听得耳朵起了死茧。那时候,她是恨她阿弟的。哪怕那有着星空般眼睛的孩子,讨好的送来自己最珍藏的‘战利品’,她也只是把那个交换大会上换来的饰品给丢掉丢得远远的看着那星空般的眼睛冒出晶莹的液体,她便感觉很快意。
但,后来,那星空般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低头黯然的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简陋木雕,眼睛突然有了些润意。
她一直以为阿母喜欢的是阿弟。阿弟可以不学那些扭来扭去的文字,可以不跟着阿母,可以肆意的玩耍笑闹,还可以……她以为她可以就这样一直恨阿弟,一直恨到她老去、死去。
那天,她如同往常一般,先去地巫的洞穴,跪拜地巫、用恶心的语言以及姿态赞美巫师以及始族,出来后她却只见到了黯然的阿母,以及阿母手中这简陋无比,看不出具体形状的木雕。而那个一直高居她憎恨榜上顺位第二的人,却不见了身影。
过了几天,那个她一直以为她可以憎恨到老的人,被送了回来。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的被送了回来。她认得她认得那致死的勒痕那是活祭才会有的痕迹气愤于她一直憎恨的人没有让她憎恨到老,她找到了阿母,大声的质问,作为一个大部族的头领,儿子会被拿去活祭?蟒族头领的儿子,就从未被活祭过
那晚,她印象无比深刻。直到现在想来,她都还可以感觉阿母颤抖着手模上她脸颊的触感,仿佛方才才发生一般的鲜活。阿母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成调,张嘴脸色难看的发着莫名的音节良久,才说出了唯一完整的一句话,“卤族,是蟒族的嫡系啊”
那瞬间,她回想起了很多东西。包括阿母对阿弟的纵容;包括她每日的功课——到地巫处赞美地巫;包括蟒族旁系巡视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嘲讽的笑着,‘相传,嫡系?’神态轻蔑无比;包括……一切一切的诡异以及不平等,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
阿母将她教育的很好作为‘大部族头领’应有的姿态,她死死的记在了骨髓中。所以,她没有冲动的去找地巫,也没有冲动的联系族人。只是一直用视地巫为母的态度,恭敬的对待着地巫。体谅的,将运卤这肮脏又劳累的工作由地巫带来的人,慢慢的转移到了她的族人身上。
阿母走的那天,她成为卤母的那一天,部族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因她将所有卤族新人归到那代地巫手下,地巫势力大增,与蟒族旁系爆发了巨大的冲突。
陶族,那个生下如阿弟一般有些星辰般美丽眼睛儿子的大部族,加入了战斗。很可惜,地巫与蟒族旁系两败俱伤之时,两方竟握手言和。陶族成为了奴隶,那个星辰眼睛男子的阿母,也成为了冲突的最大牺牲品。
她为那个原本无忧的男孩惋惜着,但她并不后悔再来一次的话,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依旧会侥幸的期望着旁系或地巫,谁生谁死
也不知是否血脉相连的关系,卤女对那孩子一直很好。换奴隶时,卤女担下了交换奴隶的职责。卤女很像她甚至比她还要聪明,她有些怀疑卤女可能已经猜到了这私底下的东西。卤女那孩子让地巫以为,卤女真把那她当作了阿母。只有在私底下,她才可以看到那孩子流露出眼底深深的失望看着她,还有……无比浓厚的厌倦。是啊厌倦可谁知道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想豁出去来个你死我活,但一直被地巫蛊惑的族人,又会有谁和她一起发疯?
那改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微微的侧了侧头,回想起来。是了是那个结实的小家伙到来的时候。是卤女说要把那很像阿弟的男孩换出去的时候。
熊族细细的咀嚼着这两字,她脑中自然而然出现了那个熊头熊脑无比浑的小家伙。熊族的那一行人,与其他部族的人比对起来,真的差距很大。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熊族的战斗力。很短的时间,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干掉了当时挑衅她们的附庸族人。在熊族到达时,她便想要上前去与熊族人交涉。但,她疏忽了她怎么就会认为这么独特的部族,会没有吸引到消息比她灵通很多的地巫?果然,当熊族刚下到谷底之时,地巫安排的附庸族旗子迎了上去。
但可笑的是,地巫可能一直没有想到她会出手吧出手拦截地巫与熊族的沟通。
随后,卤女对熊女的反应,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并没有对卤女多说些什么,只是多提了提熊族在门口的事迹。
那有着如阿弟星辰般眼睛的男孩被卤女送到了熊女的手上。还随之跟着到了熊族做客。那一次,她动用了在不惊动地巫的情况下,所有能动用的东西,让卤女有资本去交好熊女。豪赌她一生唯一一次豪赌当时陶族时,她都没有付出如此多的代价。
她赢了当卤女第二次去往熊族,带着想要打探消息的蟒族旁支,随后单独回到卤族时,她便知道自己赢了。
虽然卤女并没有告诉她,第二次去熊族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孩子以为她眼底的慌乱隐藏的很好吗?那段时间,她找了借口,把卤女死死的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坚决不让卤女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那精明的地巫面前。
那一段时间,是最难过的这位地巫,据说是巫师中比较有地位的。可能接触面与前面才交接的一任地巫不同。被那双精明的眼打量着,她经常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那时候,地巫就应该有所怀疑了吧?
她真怕。真怕在熊族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她们母子就会被地巫给抓起来。无数次,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清理掉那些个知道卤井具体位置的心月复。
最终,她还是沉不住气,打算叫去人去熊族报信。报信的人还没有出去,熊族的人便带着不好的消息,到了卤族。她用尽了全身解数,将熊族到来报信的消息给瞒了住
其实按她的计划,那时候卤女和熊族的感情,绝对可以让熊族收留她们母子了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祖辈守护了一生的卤井就这样被夺走原本的骄子变成垃圾而且,她也不能走她一但离开,地巫绝对会第一时间察觉,并用雷霆手段将她们母女截下来
所以,她留了下不顾一切的把自己能动用的东西和人全部交给了卤女完全不顾地巫察觉,或留心。她知道,只要她留在这里,地巫是绝对不会明面上去为难卤女毕竟名义上,她还是卤族的头领还有一点,便是这新任的地巫,大概和大人物打交道打久了。一般对于一时看不清的东西,会相当怀疑。就因这怀疑,地巫失去了追捕卤女的最佳时间。
那地巫,大概还想着是否当时熊族埋伏在外,故意想要把她给yin*出去吧?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洞顶。她突然感觉,就是这样死掉的话,也没什么遗憾了吧?时过境迁,现在蟒族留着的卤井地图,真的能找到卤井吗?后来的地巫,一个个贪图享受,怎么会有时间去查探卤井的具体位置那些心月复被毒液干掉,现在知道卤井的位置,就只剩她们母女了靠着卤井的位置,卤女应该会在熊族,一无所知的将她们这一脉安全的、好好的延续下去吧
黑暗中,一簇火光越来越近。身穿巫师骷髅装的地巫在‘卤族’人的簇拥下,慢慢的向她走来。她嘴角扯出一灿烂的笑容,“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