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菁莹眼中的凶神恶煞者,正是当朝皇帝蔚文轩的一位堂叔,蔚儒材。虽不算近,只因小时在他家寄住过一段日子,也知他喜于市井中神交,三教九流皆有,尤与当日进茶楼追债的老气横秋者黎鑫禄、气定神闲者谭杰喜以及面犯桃花者吴军宇关系最为密切。若细追,四位倒都与吃皇粮的人有这般那般的亲戚,却放着许多正当行当不选,知法犯法地放起了高利贷。四人性格迥异,蔚儒材则一根肠子通到底,行事只认死理儿,如今找人麻烦不成反被人添了晦气,短时内自转不过这个弯来,便仗着寄住这层关系找到蔚文轩那里。
而蔚文轩这边无论真情假意,总要走一趟才可避免落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何况在宫里憋久了,恰逢蔚儒材求见,绘声绘色地跟他描述茶楼掌柜的支骰子手法,添油加醋的直接把姚菁莹给妖魔化了,再派人暗查她的底细,却是君府中人,又是天下第一药的女儿,几重诱惑在那儿摆着,想无动于衷都难。
说起来俩人算第二次见面了,各自表达了一下惊讶之后便施礼受礼,又讲了些老套的寒暄,蔚文轩落座便直奔主题,“朕听闻你赌法高超,今日特来见识见识。”
“蒙皇上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姚菁莹忙再施礼,小心应付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今日的蔚文轩虽是微服来访,却因知晓了他的身份,但觉比初见时那位贵气逼人的少年又多了几分居高临下,说话行事自不敢如初见那般随意了。说的难听些,这叫人格自低下,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学现象。
她郁闷,君宇泽比她更郁闷,自先皇称帝,君家对蔚家便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用姚菁莹在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些关系之后的话说,明明立了大功,偏偏像做了天大对不起他们蔚家的事情一样。君宇荣婚宴,蔚儒枫不请自来,君家人表面上与他言笑晏晏,实则个个如履薄冰,好容易打发走了,今日却招来个更大的。哪个明眼人看不出皇室对青翊三大家族的态度呢,理性上说,现在的形式不方便蔚家对三家下手,三家小心翼翼的经营也实在叫蔚家找不到下手的理由。然一旦感性起来,皇帝想除掉谁,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么?不需要!
眼下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叶凝凤一早便出门了,君宇泽只希望姚菁莹的表演不要太长,,否则等叶凝凤回来,与姚菁莹之间好容易略见缓和的关系怕要瞬间冰封。他对表演没有兴趣,更不想与蔚文轩有过多的接触,径自找个由头告退了,虽不敬,却总比说多错多被人抓住把柄来的强些。
而事实上俩人都有些想多了,蔚文轩这一趟确是奔着姚菁莹的节目而来,自不会仔细推敲她跟君宇泽的感受,等君宇泽一走,便催着姚菁莹开始表演。姚菁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顶着各种心理压力还能把茶楼里的手法表演的滴水不漏,连支四把满点已让蔚文轩震惊不已,最后一把换他来支,分明没用那么大力道,揭开时却只能看着盘内的两个最小点与一小堆粉末两眼一抹黑。“怎么回事?”
骰子是他自己支的,却反过来问别人怎么回事,蔚儒枫也怕丢了天子的范儿,却按耐不住他这个年龄正旺的好奇心,所幸姚菁莹的回答给他铺足了台阶。“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障眼法,蒙皇上不弃,博一乐罢了。”
姚菁莹看的出他对这个魔术感兴趣,也看得出他眼中的期待,只是他想学,她却不想教。往小了说,这个时代除了少数如君明忠或叶玖爱之辈,普遍与她还是存在代沟的,她不了解蔚文轩的接受能力,也没多少耐心,万一教他好多遍都不会,却不能说太重的话,不急死也得憋死。往大了说,君奕辰得几个新玩具影响了休息都要遭到叶凝凤的抱怨,若真教会了皇上,一时一时玩物丧志,难保她不会成为危害社稷的祸水。大院里住久了,难免会沾些杞人忧天的习惯。
蔚文轩不笨,略一思忖便领会了姚菁莹的推月兑之意,只是心有不甘,便锲而不舍地耍起了小心机,煞有介事道:“只这一乐不够,朕百忙中偷空出宫,总要对的起这份苦心。”
谁又没一定要请你来!姚菁莹内心很不以为然,这话自不能明说,却忍不住月复诽,何况这个“百忙中偷空”还是有待商榷的,她曾经的交友圈子里有不少公务员,看他们很闲的样子就很难相信他们的领导会有多少正经事儿,放在这个时代,蔚文轩就是所有公务员们最高的领导!
见她低头不语,蔚文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赌法也好障眼法也罢,无论上不上的了台面,朕想你不能只会这一种。”
没遇着蔚文轩之前,姚菁莹以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爱财,最大的缺点是太爱财。遇着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最大优点是心软,最大的缺点是心太软。
“若皇上不嫌,民女再为皇上表演一个。”
为了满足蔚文轩的好奇心,姚菁莹决定跟他互动。叫人找了张宣纸来,取约莫四分之一的方块下来对角撕成两半,一半给蔚文轩一半给自己。想来想去只有这个魔术简单,只要跟着做一遍再稍微讲讲便会了,他若真想学便叫他学去!
当初刘谦哥哥是拿纸巾与观众互动的,她便在当朝皇帝面前玩起了模仿秀,边讲边做示范,“请皇上先用右手握紧宣纸,并从食指与拇指的指缝间露一个角出来。”
蔚文轩比着她的葫芦画瓢,姚菁莹点头表示满意,又道:“现在请皇上将宣纸从右手挪到左手,注意还是从指缝间露一个角出来……”
蔚文轩略一皱眉,左右倒换一下,只听姚菁莹笑道:“重点来了!”
说罢撕下露出的一角,并要求蔚文轩照做,紧接着不断揉搓左手,“这样就会发现剩下的宣纸越揉越小,越揉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
说着摊开左手,掌心果然空无一物。蔚文轩就杯具了,虽说手中的纸团越揉越小,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消失不见,极限时才知上当,定有哪个环节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被姚菁莹瞒天过海了。姚菁莹抿嘴玩笑道:“还得先求皇上莫以欺君论罪。”
说罢伸出右手,原来这宣纸在换手的瞬间被快速分成了两段,下半段藏在右手,则被转入左手的只剩一个小角,再将小角一撕,左手自然空无一物了。
蔚文轩照着她的讲述再做一次,果然如此,不禁拍手道:“这么好玩的东西,朕不但不以欺君论罪,还要赏你,你喜欢要什么,只管跟朕说!”
姚菁莹抚额,这位皇帝还是个性情中人。仅此一念,蔚文轩便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便自作主张地摘下腰间美玉,“上次朕想用这个换烧饼吃,你拼命拦着,可见是喜欢,今日便赏它与你!”
若换平时,天降这么一件好事下来,姚菁莹早该被砸晕了,偏偏今日格外理智。蔚文轩见她不肯行礼谢恩,皱眉道:“若嫌不够,你只管开口。”
姚菁莹仍未直接回应,而是神色凝重地屏退左右,这才双膝一屈,无声跪在了蔚文轩面前,一块美玉果然不够,她不但要开口,还要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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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爸爸看我困得要命,不叫我碰电脑,杯具的。PS:有多少看过刘谦变那个魔术,反正当时俺给同学变的时候就被鄙视了,四个字:早看过了!谨此向偶像致敬,不知写的到位不咯,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