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红梅还是个没主见的,君宇泽既能说动她,青竹就一样可以再把她拐回去,所以姚菁莹让雅芙去送饭,就是不想在事件彻底明朗之前,再让青竹与她接触。这倒好,青竹直接把说服这个步骤给省了,来了个一步到位。
直至回去清楣苑,姚菁莹依然手脚冰凉,身子止不住地战栗,一半惊一半怕,得亏那条狼狗出现,否则真把那些粥喝点心端给红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出神间,见君宇泽从卧房走了出来,便将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与他说了,最后带着几分心悸凝眉总结,“我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青竹做出那种事情,连最亲近的姐妹都安心害死”
君宇泽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斜靠在八仙桌旁的木椅上,懒散道:“青竹是君府买来的丫鬟,怪只怪当时没仔细查清她的底。”
姚菁莹跟着叹了口气,想想问他,“现在怎么办?是回了君府再说还是直接与我父亲禀明,当下处理了?”
君宇泽沉吟片刻,蹙眉道:“不急,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说罢顿了一下,看了看姚菁莹,又看了看雅芙,都是满面的愁云,不由耸肩,“请问你们姚府,平常都是一日几餐来着?”
姚菁莹一愣,这才想起大家都还没用早饭,雅芙也低顺了眉目,轻轻拍手道:“我的错我的错,我这就到厨房去”
一顿饭的时间,姚菁莹只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心惊,君宇泽也在想自己的事情,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很快吃好了,吩咐将没动过的鸡蛋点心端去侧院分给下人们吃。姚菁莹让雅芙到厨房,要一份早饭给红梅送去,又取了纸笔写些什么,遣人借了两只信鸽,一只飞往君詈城的流香居,一只则负责把信送到第一公子萧清逸家里,全部安排妥当,已经到了巳时。
饭后上了茶水和瓜果,姚菁莹与君宇泽相对闷坐了一会儿,终忍不住问道:“你说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具体是指什么?”
彼时的君宇泽似在专心想着事情,闻言剑眉一扬,“譬如青竹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怀揣怎样的目的。”
姚菁莹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吃惊和后怕了,一直没能冷静下来仔细梳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君宇泽这么一提醒,方煞有介事地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却越想越想不通,“是有些奇怪啊,若这一切都是青竹一手策划的,难道她机关算尽,却只为了让姚府的人都知道红梅是小偷?”
君宇泽很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心说这种弱智的理论你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干吗非说出来找着让我瞧不起。随即却是心念一动,似在和姚菁莹说,又似自言自语地道:“你是说嫁祸么?”
姚菁莹一头雾水地望着他,是嫁祸没错啊,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但青竹所做的事情已经让大家产生了误解,这有什么不对吗?纳闷时,听得君宇泽手指轻叩桌面,想通什么似的,“嗯,不单是嫁祸,还想灭口”
接着一脸严肃地望向姚菁莹,“应该到展眉苑去趟,一定会有收获。”
未及姚菁莹细思,外面便有人传话道:“二姑娘、姑爷,敬旻少女乃女乃到了。”
随后帘子掀开,穿的万紫千红的昕鹞闯了进来。昕鹞今日穿了大碎花的连衣亚麻长裙,针勾的鞋面上依然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这样搭配起来颇给人一种大俗即大雅的感觉。进屋也不消人让,打了招呼便到厅中央的方桌底下抽了张凳子出来,坐下不久君宇泽便找了个借口到别处去了,送走他,昕鹞一面拎壶给自己倒茶一面问姚菁莹,“昨儿的事情怎样了,我怎么听说还药死了一只护院的大狼狗?”
姚菁莹苦笑,一想到与她朝夕相处的青竹能做出那般狠毒的事情,心里就难受的紧,不愿与昕鹞多说,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原说今日无事便与你们一起闲聊,看这情形是不成了。”
“肯定不成了”昕鹞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淑芯昨儿惹了风寒,茜雪嫂子正忙着照顾。”
淑芯是敬旻与茜雪的女儿,原是那边茜雪没空理她,她才跑来了这里,姚菁莹无声摇了摇头,昕鹞大概就属于那种不找人说话就会憋死的类型,想想关心道:“好好的怎地惹上风寒,昨儿用晚饭时都还好好的。”
“还不都是你们清楣苑遭贼给闹的”
昕鹞重重叹了口气,姚菁莹才想起昨儿茜雪到清楣苑来,怀里是抱着才刚过一周岁的小淑芯来着,正是免疫力最差的时候,在外面吹那么长时间的夜风,不出状况才怪。想着,斜眼乜了下昕鹞,半真半假地道:“怎么你一说起来就全是我的错了,少不了要到那边去一趟的”
索性闷在屋里也是难受,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两人一起到栾若苑时,茜雪正在吊篮旁边守着,隔上一小会儿便要伸进去模模淑芯的额头,服药后总算有退烧的趋势,心下多少有些安慰。一旁的济樊则默默站着,想着妹妹病了,内心的焦躁溢于言表。
甫一进屋,昕鹞便扯开了嗓子,“小淑芯,看我把害你发病的人带过来,给你赔不是了”
姚菁莹一脸的黑线,昕鹞这直脑筋还真是走到底不拐弯的,始终认为清楣苑不闹贼,小淑芯便没机会染上风寒。茜雪听了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刚给我哄睡了,你若吵醒她,断不会只叫你赔不是这么简单”
见昕鹞只吐了吐舌头,委屈的没话,不由与姚菁莹相视一笑,招手叫丫鬟将淑芯抱走,济樊也跟着到别屋去了。让二人落座后又落井下石地调侃:“我只盼敬旻快生个大胖小子,坐看这没轻没重的娘亲把他带成什么样。”
昕鹞听后一脸的不以为然,“生孩子那么痛,我才不要”
“又说混话。”
被茜雪啐了一口,昕鹞不服,哼道:“怎么是混话?小时候我跟着爹娘回老家,就见过一位表姐生孩子,啧啧,嚎的有多惨,掐的表姑爷胳膊手背愣没一块好地方,你说不痛能那样吗?”。
茜雪哑然,想起自己生济樊的时候,的确吃了不少苦,生淑芯时倒是好些,却也有那么一刻痛的快要昏过去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昕鹞并不是完全乱讲。
姚菁莹看她俩一来二去的,只是在一旁傻笑,其实对这个问题她也比较好奇,毕竟她也没亲历过生孩子这种事,只在电视上看到临盆的女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等孩子生下来,基本上就把能骂的全骂过一遍了,叫人听着都毛骨悚然。
想着,看四下没什么外人,便禁不住好奇地朝最有发言权的茜雪问道:“话说,生孩子会不会真的很痛苦?”
茜雪先是面上一顿,随即噗嗤笑道:“你也这样想,只说明你和昕鹞一样,本身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接着在两人一脸求解的表情里细细阐述,“等到心智真正成熟了,愿意将与心爱男子之间的感情延续下去,便不会再想痛苦不痛苦的了。当初我生济樊的时候,也是掐着敬若的手,把能赌的全赌上了,发誓以后再不给他生孩子,后来怎样?还不是又有了淑芯。”
姚菁莹若有所思地吸了口气,她也曾就这个问题和不少女人八卦过,已婚的未婚的,却是众说纷纭,痛与不痛总被夸大成两个极端,真不知该信哪个。此刻听了茜雪的说辞,倒是相对客观的,原来不是痛与不痛的问题,而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能与心爱的男子共同拥有爱的结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爱了,自然愿意付出各种代价,包括承受痛苦。
反观自己,原来前世的每一段感情以失败告终,只因她并没有遇到愿意为之付出各种代价的男子。那么这一世,会有这样的男子吗?
正想的出神,听得茜雪问昕鹞,“说起来时间也不短了,都没什么打算吗?”。
昕鹞自知她问的是生孩子的打算,面上一红,扭捏道:“每天忙着拌嘴都来不及,哪有空闲打算这个”
说着清了清嗓子,故意模仿敬旻的嗓音抱怨起来,“每个月至少探望三次,每次要留宿三四个晚上,这样算下来咱们不是在岳家,就是在去岳家的路上”
其他二人见她不但刻意放粗了嗓子,就连敬旻幽怨的表情也模仿的惟妙惟肖,不约都笑出声来。昕鹞就一劲儿说她们没同心情,典型的幸灾乐祸,闹了一会儿就把视线转移到姚菁莹身上,“怎就光知道取笑我,你不也没什么动静么”
“呃?”
姚菁莹一愣,正不知如何作答,抬眼却迎上两束探寻的目光,茜雪沉思道:“说的也是啊,莫不是妹妹担心会痛才……”
“哎哎,不是啦”姚菁莹慌忙打断,刚刚干吗问她会不会痛,干吗要问啊
“那是为什么?”茜雪与昕鹞异口同声,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姚菁莹。
姚菁莹真觉得再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解释清楚了,怕告诉这俩人之所以没动静是因为她跟君宇泽一直分房睡,只会引起更激烈的反应,想想转移话题,四下张望着问道:“怎地一直没见敬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