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缠绵,草木浸了暖风润了细雨,郁郁葱葱苍苍翠翠的舒展开来,遮了骄阳当空,只洒下淡淡光影斑驳,青青之色泛着细碎的明媚。
文渊阁前,安沉峥峻的大块平整的青石铺路。只一转正殿之后,便园色阔朗,一波莲池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波纹,如金似银,耀得人睁不开眼。碧色莲叶片片恬恬中,池鱼锦丽,池中喁喁细语,淡粉的莲花含苞待放,俏不争先,悄然着它的可爱。
怀恩得了吴大人同意,除打扫文渊阁外,暂停三天的习文练字。一得空儿,便溜到殿后的小花园里。
吴大人从未问过她要做什么,她也未想主动告诉他。这份尊重与信任,让怀恩的心中委实温暖。
那天临近黄昏时,翠莲悄悄地跑过来看她。见她无恙,心中便少了一些愧疚。
“三天?”翠莲伸出三根手指,惊问道。
“是啊,我当时只想着尽快月兑身。那个地方如果再有什么人经过,可就真把事情闹大了。所以随口就说了三天。其实,我心里一点计较都没有。”
“那你要送四皇子什么?”
“那时没有想出来,不过此时倒有了。姐姐,可曾听过天灯?”
“天灯?没听说过。”
听到翠莲从未听说过天灯,怀恩的心中不由得升出一抹希翼。
“就是孔明灯,你当真从未听说过?”她追问。
翠莲见她焦急,“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
“也好。”怀恩心道,如果真的没有,她便做这个。
第二天一大早,御膳房来人了。来的却不是翠莲,是那个叫夏荷的宫女,她将纸条塞进怀恩的手里,匆匆离开了。
纸条上的字歪七扭八的,是翠莲亲笔书写。有时间还得督促她勤练练。而信的内容让忐忑一夜的怀恩终于放下心来。
昨晚她查了一些史书,书上只记载了天灯的来历。短短几句,粗略带过。翠莲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个朝代从未有过天灯,更不知是何物。
学生时代怀恩和同学们曾经动手做过天灯。没想到此时正好用上了。
天灯大都以竹篦编成,次用棉纸或纸糊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
天灯可大可小,可圆形也可长方形。一般的天灯是用竹片架成圆桶形,外面以薄白纸密密包围而开口朝下。
欲点灯升空时,在底部的支架中间绑上一块沾有煤油或花生油的粗布或金纸,放飞前将油点燃,灯内的火燃烧一阵后产生热空气,天灯便膨胀,放手后整个灯会冉冉飞升空,如果天气不错,底部的煤油烧完后天灯会自动下降。
竹片和花生油都是托翠莲花了一天找来的。做这个倒还简单,怀恩拿到东西,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做好了。
虽然做得比较简陋,但她十分肯定,这天灯做的是十分成功的。
第四天。
怀恩打扫完文渊阁,便坐到吴大人身后的一张小桌案前看着书。只是书页半天也没有翻到一下。
怎么和吴大人开口去上书房呢?
想了半天,怀恩决定还是自己主动开口问吧,“大人,今天还用奴婢送信到上书房吗?”。
吴大人头也不曾转过,淡淡道:“不用。你且好好看看这首词,等下我可要考你的。”
“哦。”怀恩应下,语气中有点失望。
吴大人皱了一下眉头,今天这孩子好象有什么心事。
“文渊阁内可有人在?”一个小太监在殿外喊道。
吴大人立时起了身,忙出去,“臣吴思德在,敢问这位公公何事?”
“这文渊阁可有一名宫女叫怀恩?”
“有。”吴大人转身示意怀恩。
“奴婢就是怀恩。”
小太监将怀恩上下打量一番,道:“奴才奉了四皇子之命,请你过去一趟。”
吴大人面有诧色,看向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怀恩低下头,眼睛不敢看他。
“奴婢这就过去。”
说着,便随了小太监一同过去。
上书房后花园内。
君天凌微蹙着眉心,看着眼前这个小宫女,“怎么?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了?”
“回四皇子的话,奴婢所带之物,要晚上才能看到。奴婢本想一早就来向您请示,正巧您就派人过来了。”
“是吗?既然来了,也别这么就走了。说说,你做了什么?”他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怀恩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一笑,道:“奴婢做的是天灯。”
她故意顿了一下,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天灯又叫孔明灯,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所发明。当年,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於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月兑险,於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为孔明灯。而后世之人,放天灯是为了祈福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把写在上面。”
君天凌脸色变幻,半晌,道:“怎么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
“奴婢也是幼时听人说起,一时觉得好玩,便记下了。”
“嗯,那就改在晚上。福顺,晚膳后你将她带到这儿来。”
“是,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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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凌仰首望着天上明月,不知是何缘故,心中涌起无限的轻愁。
那个叫怀恩的小宫女说,天灯可以用来祈福。母妃,我可以这样做吗?
思绪万千,牵挂无限,只是阴阳不得见,平添心中几多愁。
“四皇子殿下,您写好了吗?”。怀恩手里提着天灯,问道。
“福顺。”
“是,在这儿。”福顺紧忙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递了过去。
“奴婢斗胆,请殿下亲自点燃天灯。相信殿下必会祈得福祉,如愿以偿。”
怀恩见纸上字迹清隽,这四皇子竟写得一手好字。只是这内容她是不想看的。她可没有探秘的心。能安稳地打发掉这位四皇子是首要之事。
君天凌盯了她一眼,见她低头退了几步。
缓了一下神,接过福顺手中的火折子,将天灯内的灯芯点燃,热气升了上来,他轻轻地松了手。
那天灯轻飘到天上,这天灯带着他的心愿越飞越高,渐渐地不见了踪影。
成功了!怀恩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奴婢这责罚可以免了吗?”。
“嗯,回去抄十遍宫规。”君天凌终不下皇子的架子,做做样子说了这一句。
怀恩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装作淡淡地样子道:“奴婢谢四皇子。”
福顺望着怀恩离去的背影,试探道:“四皇子,这系在天灯上的字?”
君天凌冷笑道:“你这奴才太小看本皇子,你以为我会在上在写什么?”
这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看得还少吗?他怎么会笨到在一个天灯上失了策。
“是,是奴才妄论了。”福顺抹了抹头上的汗。